不管生在哪一個年代,在人類的社會中,新舊價值觀的衝突都不曾停止。在這個宣揚女性也該經濟獨立,不一定要進入婚姻家庭的時代,何婉彷彿還活在上個世紀,人如其名,溫柔婉約,端莊安靜,燒得一手好菜,走路輕柔,舉止優雅,對誰都和藹可親,看上去像隻一點攻擊性也沒有的天真小白兔。然而何婉最大的優點,同時也是她最大的缺點-心腸軟,易動搖,遇到對自己不公平的事,總是忍氣吞聲。
「萬姨,妳來嚐嚐,這味道可以嗎?」
何婉今天下午買完菜回來就一直待在廚房,管家上前嚐了一口排骨湯,點頭讚美。其實顧太太的廚藝,她身旁的這些僕人早知道了,萬姨就是不忍心看太太這樣,明明是一名完美的賢妻良母,做事規矩,謹守分寸,顧先生卻毫不珍惜,太殘忍。
「太太,今晚先生會帶……」
「我知道。」
顧燡帶女人回家過夜不是第一次,何婉從沒說過一句話,以前沒說,現在無話,未來也不會大驚小怪。
「恕我說一句真心話,太太,妳這樣不值得。」萬姨此話大膽,要被顧燡聽到,絕對會被解僱,但她還是要說,也許是同為女人,她沒辦法看一個好姑娘被壞男人糟蹋一輩子。
「這也是我的命,商業聯姻就是如此,至少他還願意讓我在主宅住下,已經很給我面子了。」何婉輕笑道,轉頭再去準備別的菜,萬姨嘆氣。
「顧小姐今晚也會回來。」
剛才聽丈夫會帶女人回家,何婉都不以為意,但聽到小姑要回顧家大宅,何婉立即停下動作,表情似笑非笑的問:「是嗎?我沒收到消息。」萬姨說:「我也是十分鐘前才被通知的。」女管家對女主人投以同情的目光,因為在她眼中,顧家兄妹對何婉的態度都不好,可憐她一個大家閨秀嫁來顧家受罪,五年了,時不時還得受到因為沒有懷上孩子的冷眼冷語,到底是媳婦不孕嗎?夫妻倆根本沒行過房吧?
何婉最後還是煮了頓豐盛的晚餐,幾乎要把長桌給擺滿的氣勢,傭人以為何婉是要當一個合乎身份的豪門家庭主婦,殊不知,她只是純粹喜歡做菜而已。飯菜擺上桌不久,顧炘先到了,在外人面前,顧炘對大嫂愛理不理,但在沒人注意的角落,她右手的小拇指與何婉的左手小拇指交纏在一起,這動作的暗示不用明說,何婉懂今夜她得睡在哪張床上,但顧炘還是親口下達了正確的指令。
「我會跟萬姨說,我需要妳幫我打包行李,明天早上我要飛歐洲,我哥以為我是研究所沒課,放假去見我媽。但妳知道的,成立新公司,親力親為才能讓客戶留下好印象。」顧炘用只有何婉聽得到的音量說。
「炘,我真心替妳高興。」何婉盡量不把視線放在小姑身上,否則她怕自己的心跳太快。
「婉,分別前我想……」顧炘這句話沒說完,事實上也不用她說,何婉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並且她也期待那麼做,但計畫終究趕不上變化。
「先生,太太已經準備好晚餐了,小姐比您先到家了。」
一聽到萬姨和顧燡的交談聲,兩人立刻放手分開,除了主人跟管家,還有一個陌生女子的說話聲,顧炘不用猜就知道兄長的臭德性,不帶情婦回家就會渾身不舒服。顧炘本以為這次也能輕鬆的跟大嫂一起逢場作戲,但何婉一見到丈夫的新秘書,居然下意識脫口而出對方的名字,不敢相信的表情,張大了眼睛,往後退了幾步,顧炘見狀,警戒心大起,只有顧燡自我感覺良好,自戀的說:「何婉,妳是在吃醋嗎?竟然敢查我的勤?少幼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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