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蘭 - 第一部　第五回－－建國中學

＊本作品皆不代表任何政治言論、種族立場！本作品純屬虛構，如與現實雷同純屬巧合！！＊

1.5建國中學

曾雅在我面前擺了紅茶和巧克力餅乾，「秦目遠他們家有四個孩子，他是最小的，也是最受寵的。」

我挑一下眉毛，端起紅茶啜了一口。我們現在人在曾雅的房間內，看著房間內的擺飾不得不承認曾家的財力雄厚。

她繼續滔滔不絕地說：「雖然說受寵，但他還真是我見過最『悶』的人！」語畢，她轉首要女僕都退下。

「他討厭我嗎？」我緩慢地吐出這句話。

曾雅思索一會兒搖搖頭。「我覺得不是。」

我不解地望向她。

如果不是，為什麼要對我那麼苛刻？

「他這個人啊……是個完美主義者，只要有事情和他的理想不符，他就會變得愛發牢騷，但抱怨歸抱怨，他還是會去接受、理解甚至是改變對方。基本上他不是個壞人，妳放心。」

我點點頭，但心裡還是有點怕秦目遠。

「他曾說過想當個像懷書哥哥一樣厲害的人，每天下課都會在建中圖書館晚自習。」她彈彈裙子上的餅乾屑，似乎覺得吃得還不夠，又喚了女僕去拿一些甜食上來。「建中是目前最好的高中，專收男孩子。」

是個埋頭苦幹的人呢……

「對了！」曾雅雙手捧著下巴支在桌上，一臉好奇地問：「蘭姐姐在德國有交男朋友嗎？」

我停下喝茶的動作，不解地問：「為什麼…問這個？」我吐出不通順的字句。

「因為蘭姐姐很漂亮啊！還是德國人都不喜歡亞洲人？但是，軍事代表團裡都是中國人，總有人和你特別親吧？」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稍稍蹙起眉頭思考。

大哥雖然常帶朋友回家吃飯，但他不喜歡外人到我房間的樓層，而我也討厭會客，所以不太有和男孩子相處的機會。與他們取得聯繫時，大哥的同事和長官都很照顧我，但他們只是基於大哥為自己舊識和同情我的身世才會助我至此，並沒有什麼。

「沒有。」我含笑看她，笑容有些靦腆。

曾雅感到不可思議，「真的沒半個？」

我頷首，捻起一塊餅乾放入口中。

「……」她望著我良久，「那姐姐覺得我哥哥如何？」

這回我愣了一下，「『如何』？」他如何跟我沒關係吧？

「他是不是有點吵？」

我誠懇地點頭。

曾雅忍不住大笑，「我就說嘛！老嫌我吵，結果自己還不是一個樣。」

女管家此時送來一盤盤精緻的點心，曾雅連忙幫我介紹一種糕點，說是台灣中部的名產，切開內部是晶瑩的鳳梨絲，咬下有酸酸甜甜的滋味，一點兒也不膩口。

「姐姐如果喜歡，可以帶一些回去。」她見我喜歡這款糕點，又命人再去做。

我有些受寵若驚，想到來台灣之後沒什麼機會吃當地甜點感到惋惜。

「我母親原本在*士林官邸附近的餐廳訂了位，但她明天臨時要和我父親出去，哥哥又不喜歡吃那些甜點，妳能不能陪我去啊？」

「我要上課。」我有點抱歉地說。

「我也要上課啊！但我是下課後才會去的，妳就陪陪我嘛！一個人多無聊。」曾雅使勁撒嬌起來。「我會派人去接妳下課和回家的。」

「二哥……」如果二哥答應應該可行。

「如果懷書哥哥說好妳就來？」

見我點頭，她露出燦笑拍手，「就這麼說定囉！明日下午四時見。」

我想，在曾雅心裡也一直希望能有個像閨蜜一般的朋友吧？父親是個德高望重的商人，家裡又如此富有，除了秦家門當戶對外，大概沒什麼人敢和她往來，父母忙於公務應酬，兄長又要參與國家研究計劃，鮮少有人可以陪伴她。

隔天我一如往常在閱覽室和「那個人」學習國語，基本上是要我閱讀書中一個章節，然後向我提問，而我要用國語回應一個完整的句子。和昨天一樣，午飯過後他就不曾出現。

「妳在讀什麼書？」

我將視線自手中的書本移開。這是曾雅昨晚借我的小說，還不錯看。

一名少年身著一身卡其色制服，手持一張紙站在門口。

「秦目遠。」我也有些驚訝。

他躊躇一會兒來到我身後，俯身看我在看什麼書。「這曾雅借妳的？」

我頷首，不打算再理睬他，繼續看書。

他環顧四週，發現只有我們二人便問：「懷書哥說有一位學長教妳國語，人呢？」

「走了。」

「走了？」他蹙起眉頭，將紙放在一邊在我身旁的位置坐下，「有事耽擱嗎？」

我聳肩，「不知道。」

他只是點頭不語，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他都不說話，我低頭看著曾雅的書。

「這本書的作者妳聽過嗎？」他終於開口說話。

「聽過。」

「她從小就被譽為天才，可惜父親沉迷鴉片，原本家世輝煌卻被揮霍殆盡。求學之路十分坎坷，父母離異、繼母虐待、甚至還被自己的父親拿槍威脅過，最終因為經濟狀況拮据，不得不中止學業。她現在人應該還住在上海。」他指指書本又說：「這是她兩年前發表的作品。我從沒看過，不過我姐姐愛看，聽她說裡頭有一句話特別美。」

「什麼話？」我忍不住問。

不知為何，他靦腆地笑了一下，雖然只有一下子，但我看得很清楚。

「我記得是……『我要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是等著你的，不管在什麼時候，不管在什麼地方，反正你知道，總有這麼個人。』好像是男女主角之間的對話吧。」一個大男孩說這些話令他覺得怪奇怪的，馬上又轉移話題。「曾雅說妳們今天要一起去吃茶點。」

「對。」我闔上書，專心聽他說話。

「那裡的紅豆鬆糕特別好吃，據說是*蔣宋美齡女士口述製作出來的，妳記得要嚐嚐看。」

我瞥一眼牆上的掛鐘，「你要一起來嗎？」

「喀嗯！」他被口水嗆到，似乎被我說的話嚇著了。「妳是在約我？」

我頷首。有什麼不對嗎？是因為我們的身分地位所以不能隨便一起出去嗎？

他愣了會兒，「德國的女孩子都這麼爽快嗎？如果、不嫌棄當然是可以。」

我微笑搖搖首，他清了清喉頭，又說：「妳……在德國時，都讀些什麼啊？」

「小說。我最喜歡*Anna Seghers的*Das siebte Kreuz。」

他有些反應不過來，「是女作家？」

我頷首，「是有關戰爭和自由的故事。」

「妳的中文恢復得蠻快的。」

我露出微笑，「謝謝。我有一個好老師。」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抬起頭來對我說：「我得趕緊把書拿給妳哥哥，妳先在這兒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沒等我來得及反應，他起身快步走向分類天文學的書櫃前抽出上回我在等「那個人」時翻閱的書本，接著快步離開閱覽室。

我一直搞不懂，當初是不是說了什麼奇怪的話把他嚇跑了。

但是幸好他有回來。

＊士林官邸：此指蔣介石與蔣宋美齡居住的官邸。

＊宋美齡（1897/3/5～2003/10/24）前中華民國第一夫人，蔣中正的第四任妻子。其穿著打扮與一舉一動皆是當時台灣官夫人間爭相模仿的對象，其中「雙園襟剪裁」款式的旗袍在1950年間的台灣掀起一股風潮。

＊安娜．西格斯（Anna Seghers；1900/11/19～1983/6/1）德國女作家，以描述二戰時期道德體驗而知名。

＊第七個十字架（Das siebte Kreuz），為安娜．西格斯於1942年所發表的小說。其大意為：1937年間，Georg Heisler與六名同為Westhofen集中營的囚犯破壞了靠近Worms的邊界逃出。集中營指揮官下令，於七日內抓回逃犯。他將七個樹冠製成的橫桿固定在木桿上與肩同高處，如此一來形成七個十字架，每一個十字架對應一位逃犯。六名逃犯的命運不是被抓就是逃亡這兩條路，但唯獨第七個十字架最終仍是空著的，只有Georg成功逃到了荷蘭。（譯自德文維基百科，如有錯誤歡迎糾正）

＊本作品皆不代表任何政治言論、種族立場！本作品純屬虛構，如與現實雷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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