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蘭 - 再見王子紀念番外

※這篇番外是本傳的平行時空，在這個時空中，曾城成功挽回自殺未遂的莫蘭嬇，兩人也結婚生子，曾城沒有再經商，而是在台大教書，和莫懷書繼續在物理學界努力。推薦歌曲：棉花糖－－《再見王子》

「家裡如何？曾*圜宇有沒有老實去學校教課？」曾城的聲音聽起來遙遠又模糊，莫蘭嬇抬頭看了一眼日本製的機械掛鐘，鐘擺隨著答答聲來回擺盪著，現在是晚上九點整，在心裡算了一下，現在舊金山才早上六點。

「你怎麼這麼早起來啊？現在那裡才早上六點吧？」蘭嬇揉揉左眼，有些犯睏。

曾城聽得出來妻子想睡了，畢竟倆人結婚已經步入第三十九年，這一點細節他能輕易察覺到，「當然是被事情煩得睡不好啦！連開了兩天會，卻一點共識也沒有，我和妳二哥真的累壞了。這幾天學校也不得安寧，校長想要我們打電話勸退同學，說得輕巧，我們現在人在美國唉！！哪管得到學生。」

「你們先別管台大和中央大學那裡了，就像你說的，人在美國哪可能管得到在台灣的學生。」

「這些學生，不想上課還理由一堆，有時間搞學運怎麼不多讀點書讓國家更好？」

蘭嬇笑而不語。

「喂？妳有聽到嗎？」曾城以為斷線了。

「有，我有聽到。」蘭嬇答到。

「⋯⋯雖然我很不想提到這個名字，但妳最近有和秦目遠見面嗎？」曾城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不甘願。

她有些意外先生會提起這個人，「上次在台大讀書會見過之後就沒有了，怎麼了嗎？」

「聽說這次學運就是他慫恿學生的，但礙於他父親的權威，沒人敢辦他。」

「⋯⋯」

「我在學校發現圜宇跟他走很近，怕他和秦目遠學了什麼不該學的。」

「⋯⋯」

「妳有在聽嗎？」

「有。」

曾城深深嘆了一口氣，「答應我，不要讓圜宇去現場，我怕到時我也救不了他。妳最近也少出門，採買叫傭人出去就好。」

「我知道了。」蘭嬇輕輕說著，「我在家裡等你回來，我想睡了，今天先這樣。」

「蘭嬇！」曾城突然大喊。

「怎麼了？」

「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敢跟妳說。」

「嗯？」

「當年秦目遠回台大物理當副教授的時候，我真的很怕、很怕妳會去找他。」

「曾城，我已嫁；他已娶。我們之間這輩子不會再有什麼了。」

「我知道！」從他的語氣聽來，帶有一點啜泣，「只是我一直⋯想起當年我們在橋上吵架妳跳下去的瞬間，我當時想也沒想跳下去救妳，事後想起總覺得後怕，如果當時我沒及時把妳撈上岸，可能一輩子都再也看不見妳了。」

蘭嬇聽著聽著也傷心起來，當時她的絕望無處宣洩，加上聽見曾城當時那段話之後，她直覺性認為這世上只有秦目遠能理解自己，但他又像父親和大哥一樣離自己愈來愈遠⋯⋯

後來住院期間曾城每天都來看她，兩人的對話只有「要喝水嗎？」、「好／不用」，直到出院那天也都是如此。懷書當時可以說是嚇壞了，他害怕妹妹再受到來自曾家的刺激，和曾城協議好在出嫁前蘭嬇回到他的租屋處住，婚後夫妻倆必須搬離曾宅，曾城當時不顧母親反對答應了，而曾雅也認同這對未來大嫂是最好的辦法。

蘭嬇欲言又止一陣子後，才對先生說：「回來記得去幫我買一些隆納菲的紅茶。」

「好。」

掛斷電話，一位幫傭走進來詢問她是不是要就寢了，蘭嬇點點頭，走樓梯走到一半突然停下。

「夫人忘了東西在客廳嗎？」

「不是，今天早上*台北花苑是不是送了一盆花來？」

「是的，我依夫人的話放在玄關當作布置。」

蘭嬇回到臥室寫了一張便籤給幫傭，給了一點錢要她明天一早花苑開門就送去。

「夫人，這上面沒有寫花的收件人。」

「嗯⋯⋯就寫『給在乎的人』吧！」

幫傭似懂非懂地說好，離開主臥並帶上了門。

蘭嬇一整晚躺在床上徹夜難眠，天剛亮時，她褪下睡衣，換上一身知更鳥藍的白點洋裝和米色針織外套，捧著昨天送來的花盆和拎著黑色手提包出門了，招了一台計程車，快到目的地時，司機和她說前面被封路了，沒辦法再進去。

付了車錢下車之後，蘭嬇默默走著，進到會場外圍時，學生們都在看她並竊竊私語，也自動讓出路來給她走，終於有一位學生上前來帶她去找曾圜宇助教。

看見母親出現在現場，時在著實嚇著了曾圜宇，「媽，妳怎麼來這裡？趕快回家吧！這裡太危險了。」

「我想和秦目遠教授談談。」

「媽，拜託妳不要怪秦教授，這一切都是我自己決定的，他甚至勸我不要來現場。」

「我只是想和老朋友說個話。」蘭嬇平淡地說。

「媽，我知道妳和爸還有秦教授年輕時的事，他都跟我說了。」

「與這無關。」

「媽⋯⋯」

「蘭嬇，是妳嗎？」突然一道聲音插入他們之間。

「我帶了個禮物給你，我在圜宇桌上看到了傳單，上面寫了*野百合。」

秦目遠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她。

「圜宇，你幫我拿去收好吧！」

圜宇識趣地從母親手中接過百合花盆，拿到裡面去放好。

秦目遠和蘭嬇找了個位置坐下，兩人望下四周好一陣子，他才開口：「曾城他不知道妳到這裡來吧？」

「當然。」

「我會保護好圜宇的，妳就放心回家吧！」

「你到美國讀書之後我常常想起你。」

「⋯⋯」

「之後嫁給曾城、生下圜許、圜駿和圜宇後，忙著相夫教子就比較少想起你了，也開始常常忘記你。」

「人生不就是這樣嗎？我在美國當助教時也結婚了，因為某天我突然體認到，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會在原地等你回來的，何況當時妳如果停留在原地，可能會撐不下去，其實我回台灣看見妳過得很好心裡面很感謝曾城，如果不是他，妳絕對走不到今天。」

終究⋯⋯還是你最懂我啊！

「我想，你應該有察覺到我對聞家駙馬爺的感情吧？」

他頷首，「有。」

「當年我在門外聽見他對我的評價之後，天真的以為這世上所有人都是這麼看我的，每次曾城說有多愛我時，總會想起那番話，然後覺得這世上不會有人喜歡我。」

「是他沒慧根，看不出妳的好。」

蘭嬇對他露出微笑，「我們，真的好久不見了。」

「你聽起來像是來告別的。」

「我們未來或許會再見面，但也沒太大的關係了。」

秦目遠注意到遠方，起身說：「花送來了。」

蘭嬇目送秦目遠離去，她也起身走向另外一個方向⋯⋯

＊圜：音「元」，天體之意。

＊台北花苑：由林秀德和日裔妻子田村久子於1966年在台北成立的花店。

＊野百合：野百合學運，於1990年3月16至22日間，台灣各地大學生聚集在台北中正紀念堂帶動的一系列學生運動。野百合為該學運的精神代表。

大家好～突然發這篇番外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嚇到呢？會突然想要寫這篇主要是因為，我從以前就很喜歡的組合「棉花糖」最近又復出了！！想當年朋友失戀聽到《再見王子》這首歌都會哭得很淒慘ＸＤＤ這幾天我在聽這首歌時，也忍不住落下淚來，想起了過去和現實生活中的秦目遠之間的回憶，我們之間沒有正式的開始，因此也沒有所謂的結束，因此除了遺憾我們一無所有。

這幾年忙於研究和教書的我，某次在研討會的晚宴上突然想起他，在人聲鼎沸的聚會上，我突然覺得，我和他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了，我們之間回不到過去也早已沒有共通語言。

我在那場晚宴上，悄悄地和我的王子說了聲再見，把我們之間聯繫唯一的橋樑給斷了。

這幾年我們各自旅行，都有各自懷抱的風景，而他也長大不少，當年滿口永遠的他，可惜最終沒能有勇氣陪我走到其他地方，當然，我也沒那資格要求他，當時的我們都太年輕了。

希望你們喜歡我的故事。

2021.4.25 清晨12:48 於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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