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蘭 - 第二部　第五回－－夫死從子

＊本作品皆不代表任何政治言論、種族立場！本作品純屬虛構，如與現實雷同純屬巧合！！＊

2.5夫死從子

曾大伯死了。

死因對外公開是心臟病發，但其實是遇刺。而當家的重擔自然落在曾城肩頭，他辭去實驗室一職，專心經營家中貿易事業，那段時間他要忙公事又要處理父親後事，而遇刺一事該如何處理他也毫無頭緒，和我們家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沒連繫。

我和二哥雖然有去上香，但曾城被一群男人包圍在會客室不知在談論什麼，而曾雅和曾夫人對外表示不會客，只好向管家知會一聲，然後打道回府。

為了此行我還特地把以前在德國父親和大哥喪禮上穿的黑色洋裝拿出來整理過，也想起許多不好的回憶。

但在去上香兩天後傍晚，曾夫人突然邀我到曾家作客。我再次穿上那套喪服；懷著忐忑的心情坐上他們家的賓士車前往曾府，畢竟我只在宴會上見過夫人一次面，對她十分陌生。

進到會客室，曾雅馬上從沙發上跳起抱緊我。

「蘭姐姐……」她抽抽咽咽在我肩頭哭起來，而我只能輕拍她的背安慰她，失去父親是何等痛苦之事，我能深刻體會。

我見到曾夫人一身高級黑色緞面旗袍，還頭掛黑紗，但我能穿越那層朦朧看見她直瞪著我的雙眼。

曾夫人放下手中瓷杯，優雅地起身。「莫小姐，妳還沒嫁來我們家就要妳穿喪服真委屈妳了。」

「您別這麼說……」我有點不知所措，曾雅仍抱著我哭泣。

「看曾雅這麼信任妳我就放心了，只是……」她刻意放慢語調，似乎真的很苦惱。「曾城最近不太好過，想請妳去見見他。」

我有些不明所以，「我去見他？但他很忙……沒時間理會我的。」

「不，就是該這時候見他。」她很肯定地說。

當下我只是覺得，這或許就是我不懂婚姻的地方吧？曾夫人身在其中，所以明白其中的道理，反倒我卻是一無所知。

在曾夫人堅持下，我跟隨管家來到曾城辦公的地方，在房門打開後，我猶豫半天才抬起穿漆黑短靴的腳，剛踏入房間管家便告辭，害得我更加納悶了。

我鼓起勇氣來到他辦公桌前，他沒注意到是我，仍埋首於公文中。

有別於平時談笑風生的樣子，他此刻非常嚴肅，「上次說要和歐洲合作貿易那件事處理得如何？」

沉默片刻後不得回應，他不耐煩抬起頭，看到是我愣了愣，而後激動地丟下手中的鋼筆起身三步併作兩步跑來抱住我。

這個擁抱嚇得我全身僵住、不知所措。

「蘭嬇……」他在我耳際輕聲呼喚，溫熱的氣息從我的頸間散開，除了家人外我第一次和男人這麼親密。

心裡一股噁心感竄出，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曾城推開。

「妳怎麼來了？」

「曾夫人要我來的。」

他面露困惑，「母親？」

我刻意站得遠些保持距離。「是的。」

「雖然不知道有什麼事，但有妳在這兒真好。」他終於露出笑容，只是其中有著疲憊。

我心裡有不好的預感，但我不停催眠自己：沒事的。

我並沒有和曾夫人、曾雅共進晚餐，管家將餐點送來曾城的辦公室，中途曾雅帶著幾團毛線進來，說要我織給她一條圍巾；並和曾城說有客戶來訪。在他離開之後，我一面織著紅毛線、一面聽曾雅說這幾天家中的大小事。

差不多快晚上九點時，曾夫人來找女兒要她去洗澡準備就寢。

「莫小姐今晚留下吧！」她突然對我說道，態度一副理所當然。「曾雅的睡衣能借妳穿，盥洗用具家裡有多的。」

「那我們要一起睡囉！」曾雅興奮地抓著我的手。

「當然不是。」

唉？

我和曾雅納悶地望著曾夫人。

「管家會帶莫小姐去另一間臥房，可別以為我不知道妳這丫頭想整晚不睡只顧著拉人家玩。」

我聽到這說詞心裡暗暗鬆口氣。

我跟著管家來到一間風格簡約低調的房間，在浴室梳洗過後我在房間裡亂晃，意外在深處找到一個半開放的小書房，四周書架上都是物理相關的科普書籍。正想抽出一本書時，我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

我好奇走出書房，看到的是曾夫人。

「這麼晚夫人有事嗎？」我小心地問。

「我請人沖了杯牛奶，妳快趁熱喝了吧！」她那修長、帶著婚戒的手指著桌上，在暗黃燈光照射下，那枚金戒也罩上黑紗似的顯得黯淡，反倒是食指上的珍珠戒指和那杯如絲綢滑順的牛奶耀眼得令我畏怯。

我說了聲謝謝，在她的監督下喝完這杯牛奶。

她接過玻璃杯放回桌上，拉我到床邊讓我躺在床上、幫我蓋好被子，我很是錯愕，但還是乖乖依照她的指示躺好。我沒被母親蓋過被子，是這麼扭捏的感覺嗎？和父親的溫暖截然不同。

「妳不想讓妳哥哥失望吧？」她突然問。

這問題我還真不知該如何回答，太莫名其妙了！先是強迫我喝下那杯牛奶，現在又是問這個與她無關的問題。

她見我不回答，只好自己找台階下。「我相信妳不會的。」

語畢她起身，幫我打開床邊的小夜燈後，關上房間大燈離開。

沒多久我開始感到腦袋昏沉、陷入沉睡……

接著可怕的事發生了。

隔天趁曾城陷入沉睡中時悄悄離開曾府，我在街上四處遊蕩，來到淡水河畔獨自坐下回想昨晚發生的事害怕得讓我全身顫抖。不知過了多久，有一個人走到我面前，我第一時間以為是曾城來找我，驚恐地抬首看他。

結果出現在我眼前的是秦目遠。

「妳怎麼在這裡？」他溫和地問，刻意和我保持距離，好像怕我會被他嚇跑似的。

「……」不得不承認，我現在只要看到男性就會覺得不安，儘管我知道秦目遠是個好人仍是如此。

「我聽到妳哥和城哥的談話就跑出來了。」他在我面前蹲下，從建中的書包拿出一瓶水給我。「大家…都在找妳。」

我緊捏手中的水瓶，低頭不敢看他。「那你大概知道昨晚發生什麼事了吧？」

氣氛變得十分尷尬，他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髒？」我的淚水終於潰堤，昨晚的畫面再次清晰地播映在我腦海中。

「不會！」他激動回應，「妳怎麼有這種想法？妳根本不是自願的，是曾夫人為了自己的兒子欺騙妳，從頭到尾妳都沒有錯。」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自暴自棄地問，指節因為我捏得太用力而泛白，牙齒因為害怕而打顫。

秦目遠不敢碰我，深怕我又因為受到驚嚇而逃跑，他從口袋抽出手帕輕輕放在我的膝上。

「為什麼她要這麼做？」當下憶起，只覺得這一切都是曾夫人計畫好的。

「因為她丈夫死了，只能依靠自己的兒子。為了讓這個家早點安定下來就是讓曾城盡早娶妻生子穩固家裡。」

我不懂，難道婚姻永遠是一樁買賣嗎？

沒有人教我遇到這麼可怕的事該如何去面對和預防，大家都覺得曾家和我們是友好的關係，所以在曾府住幾晚是理所當然的，但如今這件事看起來格外諷刺，因為曾夫人利用了我和二哥對曾家的信任。

「答應我，不要輕易放棄自己。」

秦目遠的聲音把我重新拉回現實，我望著他。

「答應我。」他語氣堅定，試圖傳遞給我一些活下去的勇氣。

我頷首，主動伸去握住他的手，他在我身旁坐下，陪伴我度過了漫長的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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