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結束,他跟小黑獅獨自在一個密閉的房間裡,他確認周圍沒有危險後,許伊洛鬆了一口氣,猛地癱坐在地上。
高強度的思考與琳達的運算都很耗費他的靈氣與精神,靈魂學院的學生看著他挑出與鑰匙相配合的門似乎很容易,其實都是依靠琳達高速的比對得來。他當時看來鎮定,實際靈力已岌岌可危。
我果然還是太年輕。許伊洛苦笑。剛才一時衝動,臨走前嘲笑了法羅會,露出了面目,他要是再謹慎點應該從頭到尾都不該露面。
可是⋯⋯
「好爽啊!」許伊洛突然喊著,嚇了小黑獅一跳,傻傻地看著他,許伊洛捂著嘴,又忍不住笑出來,抱著小黑獅死命揉著。
小黑獅好不容易掙脫出來,看似兇狠地瞪了許伊洛一眼,低頭整理凌亂的毛髮。
「哎呦,我太開心了,那可是法羅會的火之昆恩,四大主祭之一,我真爽爆!要是回去紅樓跟大家說,他們一定不相信。」
對一個初出茅廬的實習生,能在靈修大佬手底下逃出生天還能擺他們一道,的確是很值得誇耀的事情,說不定他老的時候還能說給他孫子聽呢!開心的笑了笑,
被傳送的同時,許伊洛其實頗為不安,他緊緊抱住小黑獅,幸好,他跟著一起傳送過來。似乎他被傳送到石棺的時候小黑獅就一直被當成他的一部分。
也許是因為小黑獅子又小又萌,許伊洛實在狠不下心腸,捨得下第一次,第二次卻放不下手了。這麼小的孩子,有五歲了嗎!伸手揉了揉,力道十分溫柔,看這他那雙碧綠明亮的眼睛,忍不住親了親。小黑獅害羞地推著他的臉。
他平常也不是那麼喜歡小動物的人,偏偏特別喜歡這頭小獅,這麼乖,又小又安靜還會保護他,哪哪都可愛。真想帶著回去,小小的也不佔地方吧,真的真的很想養著他。
但這是靈族,誰那麼大膽敢把靈族當寵物⋯⋯嗯,他老闆也許可以,但他絕對不會幹這種事,他只會把靈族殺了,燉湯或挫骨都有可能,他們紅樓的陳總超・級・恨靈族,因為他哥是死在靈族手上的。
大佬們的恩怨情仇實在離他一個小實習生有點遙遠,當八卦聽聽就算了。
「你怎麼都不說話呢,幼年的靈族還是可以說話的,不是嗎?」順著他的毛。
「不跟我說話嗎?我要怎麼叫你呢?叫你小黑好嗎?黑黑?黑崽?」
小黑獅子只是安靜柔順不停蹭著他。
「希望⋯⋯我們都可以平安離開⋯⋯」想到現在的處境,許伊洛茫然嘆息。
這次真是多虧了琳達,能測出靈氣分佈斷層並找出真正的門是琳達。能快速比對門鎖形狀配對的也只有琳達。許伊洛當初自願報名智腦移植手術的時候大約十歲左右,他萬分感謝十歲的自己。
打開琳達的虛擬影像,依舊是普普通通相貌的男子,無聲看著他,只存在自己的世界裡,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琳達,即使設定了女性的名字,設定了他喜歡的長髮美人的樣貌,這個固執任性的智腦仍是用男性形象,回答問題一絲不苟,但是他知道,琳達是會自我判斷的智腦。
許伊洛微微笑了。只要琳達在他身邊,他就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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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伊洛打量四周,光線昏暗,但可以看出來這是一間寢室,中央大床放著一套衣服。
門外人聲喧雜,木門緊閉,許伊洛推開一道門縫,穿著古代巴比倫服裝的人匆忙來去,衣服摩挲聲,腳步聲,物品撞擊聲,就像是活生生的景象,甚至走道窗外,陽光綠蔭,栩栩如生。
他已經離開了巴比倫壁礨了嗎?
「!」忽然間對上一雙眼睛,從門縫回看他,許伊洛驚得關上門。
「小姐啊,您醒啦?快快換衣服吧,陛下的盛宴就要開始啦!」
「⋯⋯」
「小姐啊,要不要阿蒂幫您打扮啊?阿蒂很會梳頭噠!阿蒂還會幫您畫現在高貴的夫人都會畫的眼睛,眼睛會特別得大,特別漂亮噠。」
外面的女子碰碰地敲著門,扯著嗓門大喊。
不是,他居然可以聽懂對方說什麼?這什麼鬼地方?
「不⋯⋯不用,我自己來。」嘗試著回覆,對方居然也聽懂一樣,安靜在外面等他。
許伊洛拉起床上的衣服,一件罩衫跟一塊鮮豔的⋯⋯布?為什麼會認為他是女的,所以這裡的傢伙也很容易被外表欺騙嗎!
「你覺得我們還會碰到法羅會他們嗎?」他低頭問著小黑獅,然後他自問自答地點頭。「會!」
這世界上有什麼是可以讓法羅會忌憚,甚至退避三舍的?
許伊洛不懷好意地歪起嘴角。
他取出一塊黑色顏料,將布料染黑,並準備著一切任何能使用的金銀皮革原料,然后從藏在手腕處皮膚底下的空間裝置內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白色手掌大的盒子,輸入靈能啟動,白盒迅速擴大,他把所有原料都扔進去,持續發動靈能並閉上眼睛在腦中默想。
機器「突突突」地運作,緩緩吐出一件黑色衣袍,皮革腰帶,黑靴,跟一張薄如蟬翼得臉皮,又「噗噗」地吐出了兩枚淺灰色隱形眼鏡鏡片。
小型3D列印機,可以做出很多有趣的道具,譬如,一張臉。如果沒有人特別檢查臉型與骨骼的差異,是不會發現有異狀的。紅樓出品,年終1折拍賣購入。許伊洛的貧窮大概就是因為他把錢都花在他認為必須有的求生道具上。
接著,許伊洛取出一些白色膏狀物在臉上塗抹塑形,然後將列印出來的臉皮在自己的臉上細細貼好,戴上隱眼。
小黑獅驚得毛都豎起了,眼睛越瞪越大,嗷嗚一聲跳離了兩步,又在空中仔細嗅了嗅,才垮著臉回到許伊洛身邊。
在脫去身上衣服時,不意轉頭看到了小黑獅子仍睜大眼睛看著,雖然他年紀還小,但許伊洛莫名覺得不太自在。
「非禮勿視啊!轉過去。」
小黑獅子歪著頭。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啊~
「不要賣萌,轉過去,不然不帶你啦。」許伊洛推著小黑獅轉過身子。
換了一套衣服,解開髮辮染過髮色,面對鏡子裡截然不同的形象,許伊洛調整了幾次表情,滿意地抱起了小黑獅放在肩頭。
許伊洛昂著頭走出門口。
「小姐出來了,小姐真漂亮,阿蒂帶您去參加宴會啊。」
許伊洛忍著想要掩耳的衝動,嗓門真大。他微側頭打量著這個阿蒂,試探說:「阿蒂,我不是小姐,我是位先生。」
「好噠,先生,好噠。」阿蒂是一個很粗壯的仕女,說話舉止看起來很鮮活,但她的眼睛,一片死寂空虛。
他小心地後退兩步,揚了揚下巴。「帶路。」
許伊洛隨著侍女阿蒂的帶領,來到一座花園內,陽光適宜,微風徐徐,混合著清新草木氣息,和淡淡的花香。
一邊的鮮花開得正盛,還有許多粉色紅色、或藍色星狀的花朵,間雜著綠色的香草,而他唯一能認出來的只有月季。
月季,又名薔薇。
他駐足,伸出一首捧起花嗅聞,手指撚了撚花瓣,非常真實。被他抱在胸前的小黑獅子抬頭看著他,他拿花逗了逗他,惹得小黑獅打了個噴嚏。
「先生,請快點,陛下在等您們了。」
「如果,我不去⋯⋯」許伊洛試探道。
阿蒂居然露出了詭異的微笑,木然的眼中突地放出光芒,「先生,您不去宴會嗎?」
許伊洛瞬間寒毛都豎起來了,危機意識讓他本能地回道:「去,我去。」
他就是戰鬥渣,他連這個侍女恐怕都打不過。
阿蒂又倏地回復原本帶著得體笑容的表情。「阿蒂帶您去參加宴會啊。」
「阿蒂你做這份工作多久了?」
「五十二年,一百零七年,一百三十四年,二百五十七年⋯⋯」阿蒂聲音輕快地數著。
許伊洛閉了閉眼,靈氣匯集於眼睛再睜開,目光掃過阿蒂。在他眼裡,阿蒂在他眼中只餘靈光分佈,那光芒五顏六色駁雜得很。
他問:琳達,他的靈魂結構是否完整?
琳達回復:否,至少有五人以上靈魂混合。
果然。許伊洛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魔靈附體後的靈魂異變,還是多種靈魂吞噬。第二樓層似乎有約束,不像第一層一樣胡亂附身殺人,但如若被吞噬,就完全成為魔靈的一部分。
一般來說人死後靈魂就會逐漸消散,只有少數特別強烈的執念會留存下來,一段記憶,或者強烈的感情。
但是魔靈不同,他們本身原本就沒有形體,是以強大的靈氣混合體存在著,高等靈具有思考與智慧,低等魔靈沒有,如果有,那就是他們奪取人類軀體後受人類記憶影響的結果,對於像第一層的低等魔靈,他們侵佔人體並沒有什麼條件,他們瘋狂地侵襲人類是因為人類的鮮血對他們而言就像糖果一樣甜蜜,而人類靈魂存留的感情則可以讓他們得到進化,追逐進化是他們的本能。
但是等級越高的魔靈,要附身人類的條件就越高,中階的魔靈對人類或靈族依舊是趨之若鶩,他們有智慧,能思考,甚至比人類更狡詐,他們就像是傳說中引誘人類踏入死亡的惡魔。
然而高階靈就不同了,他們自誕生就有智慧,不死不滅。
在古時,他們被稱作神。
有些高等靈很喜歡與人類打交道,聽說法羅會就藏有一只高等靈體,是他們大主祭京的守護神靈。
常常藉著琳達偷窺公司私密資料庫的許伊洛知道許多不為人知的秘辛,他有時候會賣一些不痛不癢的小道消息賺點零花錢。
突然,許伊洛聽到前方有一陣喧譁聲,他機靈地唯一側身,躲過一道銳利的風刃,他快步往前走去,有幾個人揪打成一團,一個女孩兒在旁邊尖叫著躲避著侍女的追殺,一具屍體躺在地上,是被他們殺死的一個侍從,還有一個侍從正掐著一個瘦弱男孩,另一個男生幫著他想要拉開那侍從。
場面混亂不已。
緣分啊。許伊洛認出來了,那三個學生是在巴別塔壁礨一樓見到的靈魂學院學生,他還記得這三人的名字,幫忙拉人的是身材高大明顯是混血兒的傑斯,瘦弱安靜的林亞藍正躺在地上被掐著,和這個明顯有些過於天真的女孩子張在礬到處逃竄,這三人說起來都還是他的學弟妹呢!
「快說你們願意去赴宴。」許伊洛出聲喝道。
張在礬沒想太多,連忙喊著:「我願意,我願意去參加宴會,嗚——你不要來追我了。」
她身後的侍女似乎有些不情願,停下了追趕的腳步,陰森森地看了許伊洛一眼。「小姐,我們走吧。」
林亞藍勉強掙出一絲呼吸空間,嘶啞喊道:「我願意赴宴!!!」這句話就像是一句咒語,讓狂性大發的侍從收了手。
傑斯驚魂未定地站在一邊,猛然覺得身後有風聲,他機警閃避,居然是剛才被他一道風刃割去大半脖子的侍從又爬起來了,他連忙也改口說自己會去宴會。
傻愣愣的三人驚魂甫定地看著來人,想詢問卻被侍從們催促,不由得跟著他們走,他們不斷回頭看著許伊洛,覺得這形象很熟悉卻想不起來這個人到底是誰。
「先生我們快去宴會吧。」阿蒂又在催他了。
「好,阿蒂,你看這花園多美啊。」說著,又邁步往前,只要許伊洛稍稍停下,阿蒂就會大聲催促,但許伊洛一直慢吞吞地,磨磨蹭蹭,東拉西扯,卻始終心平氣和地說好。
似乎只要他答應,阿蒂就無法作出攻擊。這就是條件了,但是宴會上會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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