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用著不符合他高大身形的憂鬱眼神,凝視著厚重的石門落下,震起一地灰,他長嘆口氣,看著手中薄薄的陣圖紙。
Rose,你可要爭氣呀!
艾爾看了看四周,選擇走到混身焦黑的徐雷文身邊盤腿席地坐下。
徐雷文眼睛緊閉,眼角有道水痕。
「哎,我說,你是不是有病啊,人長這麼帥,能力這麼好,劈雷劈得這麼順溜,喜歡一個老男人幹什麼?還是跟你家有仇的老男人?」艾爾搖頭,吐了幾個漂亮的煙圈。「那看起來是個負心漢。渣男你知道嗎?哎,你跟他哪個是————」艾爾做了個猥瑣的手勢。
徐雷文自始至終都緊閉雙眼,毫無反應,但胸膛的起伏看起來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別不理我嘛,要是運氣不好,我們可就在這裡度過餘生了,我和你,要命喔,我從來沒想過要跟一個粗壯的男生度過我臨終的時光。」
徐雷文堅決保持沈默,艾爾也拿他沒辦法,只好自己跟自己說話,也不知過了多久,身為一個靈修者對於靈氣的敏銳感讓他直覺地抬頭,正好見到前方一個角落空間崩塌的景象。
「我操!」他嚇得目瞪口呆,連忙跳起身逃開,看著重傷躺在地上不能移動的徐雷文又奔回來拖走他。
所幸空間只是崩塌了一小角,要是不幸正好落在空間崩塌的地方,以他們低階靈修的狀況,是直接隨著空間一齊撕裂死亡。
艾爾抬頭,明顯不是只有他們這一個地方,他看見遠方高處已經有一個地方形成了大片的空間裂縫,其中黑不見底。
「這他媽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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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伊洛嘗試壓了一個數字,上方牆面的方格沒有任何變化,可以感覺到地面微微震動,卻沒有發生任何事情,看來是後者,只容許一種正確答案,這可難辦了,許伊洛原本再試第二個解法,手卻突然停在數字上方,他突然想到了一個極其可怕的可能。他猝然收手。
「你騙我?你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迷宮也是一格一格的,入口也剛好是九道,如果我按錯,迷宮裡面究竟會怎麼樣?」他回過頭質問韓明倫。
「後面被封閉了,我哪曉得呢。」韓明倫狀似無辜地搖頭。
「徐雷文也在裡面,你就真的無動於衷嗎!」許伊洛惱火。
「我心疼著呢,你別胡思亂想了,快解題。」
「他把紫晶秘銀杵都留給了你,你最後不是也放過他了嗎!你忍心——」看著韓明倫的態度,他篤定他再這麼試下去,很有可能會害死艾爾。
韓明倫把秘銀杵取出,轉了個圈,一道銀雷落在空地上,將石板炸得漆黑碎裂。
「被雷劈的滋味不好受,我只需要你那顆大腦你曉得吧,斷個手腳都無所謂的,別指望你那隻沒成年的狻猊,他再這麼濫用能力,就是你狠心害死他咯。」
被輕視的小黑獅弓起身,炸毛了。 許伊洛兩手抓住了他,緊緊壓在胸口。
他知道,韓明倫說得對,靈族成年與未成年是一道巨大的分水嶺,未成年的靈族使用能力的確是在透支他們成長的潛力,一兩次還好,但是韓明倫手上的秘銀杵儲藏了幾代徐家人的靈力,拖都可以拖死他們。
「你不解題,你連救你朋友出去的一絲機會都沒有,是在迷宮困死,或是賭一個機會。」韓明倫一派悠閒的做派。
許伊洛抿緊唇,沈默回身面對那題目,再次壓下數字,手有點顫抖,這次是對的。
沙漏已漏了一半。
題目提供的數字越來越少,許伊洛麻木地作答,地面震動一次他的心也跟著顫抖,不曉得錯了多少次,最後出來的題目,只有格子,其他是一片空白,一個數字都沒有。
果然。
「這根本就沒有答案⋯⋯」
沙漏眼見就要漏盡。許伊洛背對著眾人,不用回頭也曉得後面的人臉色有多難看,即使許伊洛遲遲沒有答題,他們也只以為他找不到答案。
但是許伊洛已經找到解法了。
許伊洛雙手捧在胸前,體內被注入得碎片慢慢被他引導提取出來,融合成一道光芒。
剛才他一站到門前就有了模糊的感應,原本怎麼找也探尋不到的碎片有了動靜,隨著他解出得題目越多,動靜越大,一點一點彷彿要掙脫出他的身體。
【香復社歷代流傳下來的石板,裡面封有『神鑰』】,這是一開始法羅會的昆恩主祭的原話。
你要開門登塔,怎麼可以缺少鑰匙。
解謎只是個開始,沒有鑰匙的人還是會被謎題困在門外。
許伊洛胸前的光芒逐漸增強,連韓明倫等人都發覺了,他們驚然看見一連串的數字出現在牆上,排成了一個個文字。
「給我,42,的所有答案。」
「是我。」許伊洛不假思索地回答。
數字再次變動,轉化成一個微笑的嘴形,嘴中間逐漸開啟,露出另外一個出口以及其中向上的階梯。
尼布甲尼撒也是個撒謊精,他說了門是開著的,但是他沒說那是正確的入口。許伊洛想著。
此時,一直在他胸前臥息的小黑獅子跳出,踩在空中,原本翠綠的眼睛就像被染上了黑暗,轉成墨綠的顏色,他睥睨眾人張嘴大吼,發出無形的靈氣波動,形成一道空間裂縫隔絕了其他人與許伊洛。
還沒來得誇誇他,許伊洛迅速地一把抓住小黑獅子往階梯跑。
「攔下他!」韓明倫大吼。
法羅會的讓科立刻揮出數道風刃,跟著艾斯主祭讓靈氣凝冰蔓延而去,都被小黑獅的空間能力阻擋消逝。
眼看那少年就要跨上階梯,昆恩從司芬瑞科手中抽出法杖揮出,韓明倫也在同時擲出紫晶秘銀杵,砸在空間裂縫前方,一道法杖的白光,與無數秘銀杵發出的雷光同時交錯,終於消弭了碎裂空間的力量。
阻隔在出口的障礙已經去除,然而,讓人意外的,許伊洛仍在原地。
他沒走!
「紅樓辦事,諸行迴避。」 許伊洛跨前一步撿起了秘銀杵,冷冷的盯著韓明倫說道。
「起內鬨了呀。」不被正視的昆恩主祭沒被激怒反而笑了,他沒再多話,帶著其他人把場地留給他們,迅速往許伊洛讓出的出口離開。
「你不怕被炸死嗎?」韓明倫氣急,一字不差地說出預定引爆的密碼,音控引爆,密碼說完,卻沒有任何反應。韓明倫皺眉:「你怎麼做到的?」
「我讓琳達暫時干擾了炸彈的聲音接收,在巴比倫內,沒有網路,炸彈無法即時自主修復,一個小bug。」許伊洛聳肩。
「你覺得你多了一個靈器就能對付我。」韓明倫冷笑,打算迅速解決掉許伊洛,再去追上法羅會。
「我不解決掉你我真咽不下這口氣。」許伊洛臉上帶著少年人的衝動與忿忿不平。前輩了不起,闇組了不起,在靈修的世界只有依力量決勝。
他手一翻,秘銀杵浮在他身前。
徐家家傳的的這柄杵,原名紫晶秘銀金剛降魔杵,正中央紫晶是歷代徐家採集紫水晶礦中的一點晶髓煉製而成,練器的法門在現代早就失傳,在古代,九階以上的靈修比比皆是,他們所用的靈器能容納發揮的靈力也絕非現代的靈器能比擬。
這正是最適合許伊洛發揮的靈器。
他方才解題吸收的巨量靈氣匯入秘銀杵中,紫水晶逐漸點亮發光,韓明倫覺得不對勁,原本弱小的他一隻手就可以壓垮的實習生,身上竄起了抑制不住的強大靈壓,而且逐漸增強。
小黑也目不轉睛地盯著許伊洛。
秘銀杵周圍閃著一圈圈的電光,映照著許伊洛白皙的臉,與他身上的衣服與髮絲隨著靈壓而飄動不定,他靜立的姿態猶如古希臘神殿裡大理石雕刻出的神祇。
一道雷電如同蜿蜒的銀白巨龍自秘銀杵中飛出,先前徐雷文發出的雷電完全不能與之比擬,許伊洛所發出的雷電可比天地之威,那是古代靈修曾經擁有可以橫掃靈族的力量,雷電擬態而出的銀龍作態發出了無聲嘶吼,攻向猝不及防的韓明倫,他面露不可思議的表情,怒吼咬牙地激發所有的靈力,黑色污泥般的火系靈盾像張紙ㄧ樣地破碎瓦解。
許伊洛冷漠地注視著被銀龍吞沒的韓明倫,沒有喜悅,只想著方才離開迷宮前,艾爾默默抽著菸的背影。
銀雷散去,周圍還散著高溫的霧氣,韓明倫居然還沒死,看來他的肉體鍛鍊得十分強韌,遠超過一般的七階,也許是因為經過實驗室改造的緣故,但是也差不多。
「E⋯Eros,你居然⋯⋯,你不是二階。」韓明倫嚥下喉間湧出的鮮血,開口。他身上大片的肌膚焦黑脫落,甚至露出白骨,空氣中瀰漫的燒焦嗆鼻的氣味。
「我是二階,不過有時候可以達到九階,以上。」許伊洛回道。「多虧你小男友的靈武,不然我空有靈力,也達不到這麼好的效果。徐雷文用這柄秘銀杵保護你,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而我會用它殺了讓靈武失去主人的你。」
韓明倫咬著牙,拖著殘缺的身體坐起。
「不是我⋯⋯選擇你的,我也只是聽⋯聽命行事⋯你不知道⋯⋯他們⋯他們想要⋯⋯」
韓明倫聲音微弱,許伊洛傾耳聽著,卻沒發現地面上有絲絲黑線蔓延,在韓明倫正要說出是誰指使他時,細若髮絲的黑線竄起,刺中了許伊洛握著秘銀杵的手腕,那一下不是十分大力,卻像一根針一樣地刺痛了神經,手指反射性地一鬆。
同時間,韓明倫猛然往自己身上一拍,攜帶的藥物膠囊破裂,藥劑觸及肌膚立刻滲透吸收,快速補充他方才抵禦雷擊而損失的靈器,身上焦黑的部分也紛紛掉落,重新生長鮮紅的肌肉,韓明倫不待傷勢痊癒,手指翻動,指揮著他隱藏在地面的腐蝕火焰騰起,硫酸一樣的火焰刁鑽地分成無數條,像寄生蟲般全然包裹著許伊洛。
他看準了許伊洛即使能用古怪的方法突然增強靈氣,但應戰經驗缺乏,很快的,他就找到了突破點一擁而上,被黑焰沾身受到腐蝕的劇痛,瞬間奪去了許伊洛反抗能力。
小黑獅子光顧著看許伊洛,沒能反應過來,只來得及清出許伊洛周圍的黑焰,但已經燒在他身上的火焰小黑獅子卻不敢下手,他懊惱地跳著,轉身對著韓明倫衝過去。只要殺掉這個人許伊洛身上的火焰也會因為失去操控者而熄滅。
韓明倫瞳孔發紅,透露著瘋狂,他不顧身上的傷正面迎戰那頭未成年的狻猊。
獸族都是先天的狩獵者,速度跟靈巧都遠遠超過人類,但使用過藥劑的韓明倫明顯得不似常人,他伸手居然就擋在小黑的去路上,小黑幾番變換走勢,韓明倫都能快速地辨別出他的去處,小黑張嘴噴出無形的靈力,韓明倫卻不避不讓,即使他的左手臂讓撕開的空間頻空截斷消失,斷處光滑,過半秒才噴出了鮮血來,他好像也沒有任何感覺,右手趁機一把扼住了小黑的脖子。
這是隻還未成年的小獸,展開身體頂多一個手掌大,掌中的頸骨只要輕輕一扭就會斷開,但下一秒他又將那頭小獸丟出。
小黑被砸到地面,受到撞擊,他未發出的空間靈力消散,同樣被黑色的腐蝕火焰灼身,他痛得在地上滾動著。
ㄧ縷金紅色的火焰在空中裊裊燃燒,守護在黑色的幼年狻猊前。
「不許你動他。」
韓明倫回頭,許伊洛身上依舊帶著腐蝕的痕跡,但韓明倫攻擊他的黑焰已經熄滅,他全身顫抖,站著,一步步往他走來。
「這是什麼,可以克制我的腐蝕火。」韓明倫本能地後退,避讓那ㄧ小撮的小火苗。
許伊洛沒有回答,他強忍痛楚趕來小黑身邊,以龐大的靈氣撐起一道防護罩。
韓明倫嘗試著攻擊防護罩,卻沒有半點效果,他恨恨地瞪視著那一人一獸,啐了口。「你跟這隻畜牲在這裡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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