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最遙遠的距離3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kI8gMVmBa
就是妳站在我面前3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LWiYhrPHA
我卻認不出3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JTd5boDm6
妳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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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跟父親秉燭夜談,除了舒解了積壓的情緒外,我也知道了當年父母之間存在的問題,沒有誰是誰非,不過是一場錯誤的相遇罷了。
日復日,我恪守任家少主之職,絲毫不敢懈怠。
寂嘯營的兄弟大概是怕我傷心,在我面前絕口不提妳的名字。有次跟蘭庭坐在瑜念樓中閑聊,他提及門派重整時無意間提到泰重門,倏地住口,沉聲地對我說了聲抱歉。
其實他們不必如此,我是難過卻不至於讓妳成為我生命中的禁語。他們的舉動反讓我覺得有點難受,就像要抹去妳曾伴在我身邊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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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工作比以往更忙,除了軍務,還要處理廟堂之事,經常要往返於安北和玄都之間。
玄都之役剛結束不久,我孤身走到泰重門,打算收拾整理一下妳的物品。前往玄都前以為只是短暫的離開,妳甚麼東西都沒收拾,怎料這竟是一趟離別之旅。房中的物品就如妳一樣隨性放置,好像妳未曾離開似的。
我簡單地幫妳收拾了一下房間,為妳的衣櫥添了點樟腦,梳妝枱上的髮飾也幫妳分門別類地放好,亂丟的話本子也整齊地疊好放在几案上。我從懷中摸出了一本話本,略略翻了翻,放到那疊話本子上。
「這是龍蟲齋最新話本,主角是妳呢。裡面敘述了泰重門掌門為了拯救大雍犧牲自己,讓幽熒臨世,成為人人口中傳頌的女英雄。若妳能看到這話本,妳大概會很高興吧!畢竟,泰重門在玄都一役後,成為了世人稱頌的門派。」我看著這疊話本子,苦笑了一下:「妳離開後,不少人爭著當泰重門掌門。這些人哪,不是為了沽名釣譽,就是修為太低,蘭庭氣得……若非我及時趕到,大概會出現一堆命案了。他已發話,在出現合適人選前,泰重門會一直閉門。不過在我看來,他並無意願找新掌門。」
日光斜斜穿過窗戶,我手中把玩著妳留下來的掌門令。原打算將這塊令牌留在這兒,但又怕被人盜走,還是我替妳保管吧。忽然窗邊落下兩隻小鳥,吱吱喳喳,互相理毛,狀甚親暱。
「妳在妳的世界還好嗎?吃得飽?睡得好嗎?我最近又試做了幾道新菜,全都是妳最喜歡吃的。瑜念樓新一批酒開封了,我為妳留了數罈。金元寶見不到妳,情緒不太好,不過有懸光在,妳可以放心。」
我看著遠方的天空深處,斷續低語:「我……真的很想妳啊……」
自妳離開後,每月沐休前往泰重門已成為我的習慣。每次來到幫妳打掃一下門庭房間,坐在妳的房中回想妳我的點點滴滴,我希望,永遠守著我倆之間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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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為期五天的大雍政事堂會議,我風塵僕僕地返回安北。回想起政事堂會議上一群頭髮花白的老人家為了財政預算資源分配建設發展方向幾乎吵得頭破血流的場面,內心深感疲累,對父親長期與這群人周旋,倍感敬服。
回程途經平漉原,我騎著懸光再次走進那片草迷宮,青藍草色依舊,卻只餘我一人一馬了。躍下馬背,我無目的地漫走,隨手摘過一條野草,不自覺的編織著,沒多久,一隻青藍草指環便出現在我的手中。
想起那次黃昏斜照下,妳戴上我編織的草指環後一臉紅彤彤的,那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妳害羞的樣子。後來我在家中庫房找到一顆跟這些草色十分相近的寶石,命工匠打造了一隻指環,連同那雙金耳環送給了妳,妳高興地收下,定下我倆的白首之約。可惜它們丟主人了,現在孤孤單單地躺在我房內的木盒子中。
其實,我倒希望妳能將它們帶回妳的世界,多少,也能給妳一個念想。我不希望妳會如我,活在我倆的回憶中,我希望妳能找到一個比我更可靠、令妳更幸福的男人。
剛踏入家門,便收到校場那邊的通知,要檢討新的練兵方案。我打算先跟父親打過招呼才過去處理。我邊走邊將馬鞭、披風丟給後隨的小廝,一邊交代事情。
「我一會會到校場,剛才那些東西處理一下。」
接近房間時,我感到一絲似有若無的靈息。當下調動靈力,蓄勢待發,房中卻傳出一聲鈍響。
「誰?」
我快速推門直奔聲音來處,只見桌案上的烏檀木盒打開了,裡邊的指環和耳環被動過,掌門令則落在地上。房內原有的那絲靈息,完全消失無蹤。小心翼翼地拾起令牌,仔細擦拭著。我壓下怒氣,吩咐小廝。
「叫內務管家立即來見我!」
大概我的臉色奇差,小廝嚇得連道知道,抖著腿退出房外。
我握著令牌,嘗試捕捉那抹消失了的靈息,可惜一無所獲。任府有防禦禁制,一般邪祟或陌生人難以闖入。剛才那一聲鈍響,明顯是令牌落地的響聲。指環耳環都被碰過,卻又無失竊。蓋上盒子,我輕撫著上面的紋飾。剛才的怒氣慢慢消退,房外也傳來一陣急急的腳步聲。
「少主,請問有甚麼吩咐?」
我盯著管家雙眼,道:「我不在期間有沒有誰來過?今天誰負責我房間的清掃?」
「回少主,這段時間除了蘭庭少爺曾探望家主外,並無其他人來過,府中也沒有收過誰的拜帖。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房間的整理仍舊由趙嬤嬤和兩個丫環小廝負責。」
管家的眼神沒有說謊,家中下人想必也不敢擅自打開這個盒子,那就只有那股成謎的靈息了。
「再提醒所有人,不可擅動這個盒子,否則家法伺候。沒事了,你下去吧。」
回想那抹剎那消失的靈息,是妳突然回來了嗎?妳是否還未忘記我們的約定?若真是妳,一眼,只給我看一眼我也知足了……
想及此處,不禁自嘲起來。幽熒已說過妳不會再回來了,為何,我還總是自欺欺人地想像著妳有天會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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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每月的沐休日,我騎著懸光,再次來到泰重門。
我拉著懸光在門前站了片刻,懸光像感到我難過,安慰般蹭了蹭我,朝我打了個鼻響。我笑了笑,拍拍牠的頭,邊拉著牠進門,邊跟牠說話。
「懸光還記得她嗎?你第一次見她時,將她的頭髮嚼了又嚼,弄得她十分尷尬呢!不過你沒機會再嚼她的頭髮、再見她了,是不是有點寂寞呢……」
原有的菜田已荒廢,院中雜草又長高了,我任由懸光在院中自由活動。我修整雜草時,突然發現一些簇新的鞋印,且方向還直指妳的房間。瞇起眼,我順著鞋印走到妳的房間,輕輕推開一絲門縫。只見一個陌生女子穿著奇異的服飾,正擺弄著妳的衣服,我帶著怒氣拍開門扉,迅速將這擅闖者制服。
「妳是甚麼人?為甚麼潛入泰重門掌門房間,還動她的物品?」
被反剪著的雙手的女子有點顫抖,忽然扭頭看著我,眼神流露出複雜的情緒,突然莫名奇妙地哭了。好一會我都感覺不到女子有惡意,減輕了點手中力度,我勉強緩了緩情緒。
「泰重門已閉門,但這仍是私人地方,妳不可擅闖,更不可隨意碰這個房間的東西。我可放開妳,但妳必須給我一個合理交代,否則我會將妳交送都護府,治以偷竊擅闖之罪。」
隨即鬆開反剪著她的手,只見她揉著被我握得泛紅的手腕,一言不發,盯著我的目光無比複雜,猛然令我想起妳將刀刺向胸口時的眼神。我立時甩去這個念頭,我不容許妳以外的人以這種目光看著我,而且此人還私自闖入妳的房間、取用妳的物品。
一股惱怒自己,以及嫌惡的情緒在心中滋生,我抿著嘴角冷漠地看著眼前女子。
或許是感覺到我的情緒,或許是其他原因,她突然哭得更甚,已經可用哀慟來形容了。
「若姑娘再不給出一個合理交待,任某便要公事公辦了。」
只見眼前女子雙肩輕顫,低下頭,遲遲不發聲。片刻後,她終於抬起頭,慢慢開口。
「我叫無已,從很遠的地方來到這兒。我……看到這兒好像荒廢了,所以打算借用一下衣服。對不起。」
我看著她雙眼,剛才這雙眼中流露出的強烈情緒被壓抑著。雖然她未盡說實情,但我就是覺得她沒有說謊。看著眼前的女子,這身奇異的衣著,一個荒唐的想法衝入我的腦中。
「無姑娘,……是從哪兒來到大雍的?」
我看著她,她只是搖搖頭,抿唇不語。
我猶豫了好一會才道:「這房中的一切……是我所愛之人遺下的,我不希望有人亂碰。這樣吧,我到鎮上為姑娘帶來些替換衣服。至於住處,任某也可為你打點。我是任天涯,天威護師,姑娘還是到正廳候著吧!」
將姑娘引至泰重門正廳後,我悄悄在她身上施下追蹤術。下山時宛若落荒而逃,一路上,妳臨別時那雙複雜的眼眸,不斷跟剛才那姑娘的雙眼重疊在一起。我不斷責備自己,盡量令自己甩去這種可笑的想法。幽熒之言不會有誤,為甚麼我看到這個姑娘卻不住想起妳?即使她服裝奇異,跟大雍迥然不同,也不可能是妳,最大可能,也不過是一個跟妳來自同一世界的人罷了!
想及此,我緊握著拳頭,到底是上天想安慰我一下,還是打算再拿我開一次玩笑?
一個時辰後,我帶著衣服回到泰重門時,還未進去就聽到懸光不安的嘶叫聲。我快步走進去,只見剛才那位姑娘倒在懸光腳邊,懸光不斷以鼻子輕推著她。看到我後,牠退後數步,低低嘶鳴,像叫我快點過來喚醒地上女子。
「無姑娘?醒醒。」我探了探她的脈博,似乎只是因過勞而暈倒。
我皺著眉,盯著這個姑娘半晌,輕輕嘆了口氣,只能親自動手將她抱進客房。我將她安置妥當後,順便將剛購置的衣服包放在桌上。
剛走出房間,便看到懸光在迴廊邊上不安地踏著蹄,不停朝客房方向低鳴。
「你怎麼了?那姑娘沒事,放心。」我輕撫著牠的鬃毛,安撫牠莫名焦躁的情緒。「上戰場你都沒如此不安焦躁,到底怎麼了?」
在我的安撫下,懸光情緒總算穩下來。我拍了拍牠蹭過來的鼻子,不知是對牠還是對自己說:「她可不是掌門姑娘啊!你別胡思亂想了。」
懸光又嘶叫了一下,用頭猛撞了一下我的手心,之後不滿似的拂著尾巴,走回前院去。
我倚在迴廊欄杆上整理了一下思緒,嘆了口氣,便走進妳的房間開始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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