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華茲是一間學校,而四位創校人當年顯然已經脫離青春期太久了,所以沒有想到他們的學生,除了學習和基本生活需要外,他們還有一個很逼切也很重要的需求:私穩。
宿舍:是多人同房的,連級長也不能擁有獨立寢室。
交誼廳:熱鬧得像開學前的斜角巷。
學院的每一個角落:不是有師生、詭異的雕像、就是有對著你咯咯笑的肖像,要不然,就是有隨處游走的幽靈突然出現,更別說還得提防皮皮鬼的突襲。
禁忌森林:請問閣下是在開玩笑嗎?
在此,或許能引述一句出自某名史萊哲林級長兼學生會男主席的話:「在霍格華茲,你連跟愛人親熱的空間和私隱都沒有咧。」
雪上加霜的是,當你們是一對來自葛萊芬多與史萊哲林的情侶,這基本上就跟魔法世界版的羅密歐與茱麗葉沒有分別——第二次巫師戰爭後,很多東西都改變了沒錯,但水火不容是世間真理,如同天地必然對立。
很多人認為友誼應該跨學院的,尤其在經歷完戰爭後,大家應該更重視團結,但有不少學生始終對自己學院的榮耀無比看重,而雷文克萊的學生普遍不重視這種世俗物質、赫夫帕夫的學生又不重視競爭,導致每年在鬥的,其實就只有葛萊芬多和史萊哲林。凡競爭必有敵人,於是滋生敵意,敵意又能釀成惡意,惡意造就對立與偏見。
這就是現況了——葛萊芬多的學生說不討厭史萊哲林的人,但要是有同學跟那邊要好?噁,叛徒。
反之亦然。
深津不介意公開戀情,也不覺得史萊哲林的人能對他怎樣,反正低年級時,已經有人造謠詆毀說他是黑魔王的傳人會爬說嘴之類的,而他已經充分教導了對方小心說話的重要性,但一想到自己其實沒多久就要畢業,要留下宮城一人面對那些流言蜚語……他就決定事事小心。
因此在告白成功後,他竭力壓制住自己,不能夠在走廊見到宮城良田就衝過去抱著對方,也不要在用膳時間過去他所在的長桌和對方聊天,更不可以在圖書館親吻對方鼻尖上不小心沾到的墨跡——深津皺起眉頭,瞪著坐在他斜對面另一張桌子的宮城良田,試圖用目光擦掉那抹可愛到難以忍受的墨跡,又在對方用那隻沾滿墨痕的手掌推推眼鏡、向他看過來勾唇一笑時,一時激動,把手上的羽毛筆給捏斷了。
真的難以忍受。
七年級的深津知道校內有不少密道和神秘房間,但他總害怕自己知道了就等於別人都會知道,百般挑剔之下,著實找不到方便又能安全說話的地方,於是深津只好給對方寫信,再吩咐學校的貓頭鷹隨意在四周兜兜風後,才把信交到宮城手上。
順帶一提,深津給宮城的第一封信,是一捲長達五英尺的羊皮紙,比魔法史的論文長度要求還多出兩倍。貓頭鷹是在早餐時間飛來找宮城的,而他一看到綁著紙捲的豔麗桃紅色蝴蝶結,臉頰便頓時紅了起來,立刻以電光石火之姿——趕在任何人對紙捲有興趣並出手搶奪前——收到袍子口袋裏。
自此,深津一成和宮城良田就開始了秘密的書信交往……明明身在同一間學校。
宮城發現深津的文筆很好,而且對事情總有些獨特的見解。他很喜歡看對方寫的日常小事,無論那有多麼瑣碎尋常,深津總能幽默地調侃,讓宮城不自覺地勾起嘴角,亦能就此窺見,平常眼睛都長到頭頂上的史萊哲林生真實(蠢)的一面,讓他總期待收到對方的信,然而,學科成績老在合格線徘徊掙扎的宮城,實在沒有能力寫出像深津那樣的回信,因此,在第四次回信時,咬爛筆桿都想不到確切用詞的宮城,只好自暴自棄地在旁邊畫圖,用火柴人來描述最近發生過的好笑蠢事。
沒想到,深津在收到信後的當日,趁兩人的班級都剛好要到地牢時,拉著宮城手腕躲進轉角處的陰影裏,用力地抱了他一下,在他耳邊急促地低喃他有多喜歡那些插圖,然後在被人發現之前急忙跑開。
宮城感覺自己全身的皮膚都滾燙起來,整節魔藥課都神不守舍,被教授扣了好幾分,差點被罰勞動服務。
宮城的心臟怦怦跳了一整天,晚餐時,連櫻木都看得出他不對勁,和三井一左一右連番追問他是不是病了,吵得宮城頭都要痛起來,沒病都變有病。一頓飯吃下來都沒滋沒味的,從皮膚上褪下來的溫度燒在心頭;他感覺到深津的目光,而他沒有回望,但這亦無助降溫。
思緒千迴百轉了整晚,徹夜難眠的宮城這次沒等深津回信,就寫了張紙條託學校的貓頭鷹交給對方。紙上沒有上下款,像他們平常的信一樣,而且內容也只是簡短一句:「我們能當面談談嗎?」
匆匆寫完後,宮城忽覺話氣太重,於是在紙條的右下角,小小的畫了朵玫瑰花。
貓頭鷹帶著紙條飛走,而牠大概是餓極了,忘了——或懶得——要繞校閑晃,直接就衝向餐廳,把小紙捲交給收信人後,就埋頭在某位學生的餐盤裏狼吞虎嚥。
在宮城匆匆跑到餐廳時,剛好看到深津把紙捲攤開來,又飛快地摺起,收進口袋裏。
宮城猜,既然對方收到信了,而且也看了,那對方應該很快來找他吧?畢竟深津著實不像是會猶豫的人,再不然,也該回個信吧?那捲紙條上就只有短短一句,要寫上時間地點、或是一句「不方便」,也不會花學生會男主席太多時間。
然而,對方的回覆,彷彿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宮城起初惴惴不安,思考自己是不是要求太多了,始終深津一成出身和他不一樣,深津是純血巫師家族,要公開和麻瓜出身的人交往想必會有很大壓力,但後來,隨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對方的不回應,讓宮城的惶惶,慢慢滲上了惱怒,最後真的生起氣來。
一開始要告白的人是他,現在突然一走了之的人又是他,這算什麼呢?要是怕的話,倒是別在花園裏說那些話啊。宮城起初覺得,書信交往這件事還蠻可愛的,猜對方是不是害羞了,又會去想深津搜索枯腸地寫信的模樣……但現在,另一個令人寒心的可能原因浮了上來,而宮城已經無法不去想它了。
坐在寢室窗邊,宮城嘆了口氣,窗台上放了墨水瓶、羽毛筆、辭典、以及一張等了整晚的羊皮紙……他無法下筆。晚風經由敞開的窗吹過室內,時值二月初,乍暖還寒,只穿了單薄睡衣的宮城忽地覺得冷了,下意識搓了搓手臂,又長吐了一口氣。眼睛望著那張始終空白的羊皮紙,煩得直撓頭,索性閉上眼來;一會兒後,他決定把東西都收起來。
人總是如此,當要失去了,才曉得自己原來有在乎。
但願今夜能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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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
宮城是被一頭闖進寢室裏的貓頭鷹給喙醒的,一睜開眼,就看到一頭陌生草鴞,正滿臉嚴肅地瞪著他,圓圓的眼眨也不眨一下的,讓宮城不知為何,想起每次用膳都距離他一張長桌的某人。
「嘿、嘿,我醒了,放鬆點嘛伙計?」仍然睡眼惺忪的宮城邊說著,邊在草鴞的頭頂上輕輕搔了幾下,但繃著一張蘋果臉的草鴞不領情,扭頭就喙了他的手背一下。
吃痛的宮城嚎了聲,抽著氣的直甩手,埋怨道:「天啊,你是怎麼回事?誰派你來的?」
草鴞啼了一聲,爪子跺了跺宮城枕頭的一份包裹,腦袋側到一邊去,像催促收件人趕快拆開,生怕再被雀烏霸淩的宮城只得照辦。
那包裹用幾張牛皮紙草草包起,又亂纏了幾圈桃紅色的絲帶——見狀,宮城立即嚥了嚥口水,不肯定自己想不想拆開,但那頭草鴞拍翼飛到宮城頭頂,大有「敢拖延老子就把你的腦殼喙穿」的意思,讓宮城只得低頭,乖乖解開那完美對稱得毫無必要的蝴蝶結(是的,這顯然也是一道線索)。
包裹沒有多少東西,只有一件銀白色的織物。一拿上手,宮城就覺得這是他摸過最柔順的布料,不曉得是以什麼織成,色澤雪白又帶有淺淺銀光,比絲綢都來得輕盈柔滑,宮城幾乎感覺不到它的重量。
實在無法不嘖嘖稱奇。宮城把這面神奇布料抖開,有一張小卡掉了出來,悠悠飄到地上。相信這會有寄件人資訊的宮城撿起它,卻發現卡上只有一句用銀色墨水寫成的話:「今晚九點,請你披上它到占星塔上。」
宮城下意識抬起一邊眉毛,把卡翻到背面去,發現寄件人用了那銀色墨水,在卡的背面畫了許多一個個圓圈,像某種奇怪符文。
儘管已經隱約猜到寄件人的身分,但宮城還是仔細端詳著這古怪圖案,思索這是什麼意思。
就算是深津一成,也總不可能是在擺顯自己古代神秘文字的成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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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玫瑰咧。」深津答道,語氣帶著無奈和……懊惱,顯然沒想過自己連一朵玫瑰花都畫不好。
手裏也握著一條隱形斗篷的他,此刻正縮著肩膀,和宮城躲到同一面布料之下。
宮城感覺到深津的肩膀緊挨著自己,把高壯的身軀盡可能縮小,畢竟隱形斗篷下的空間實在有限。如果兩人勾肩搭背的、甚至是抱在一起的話,相信能更省位置,而深津坐下時,相信也曾想到這點而抬高過手,但他最後放下了,僅僅撐到宮城身後的位置。
「玫瑰?」宮城從衣袋裏翻出那張卡,指尖描摹那一個個圈圈,調侃道:「噢,我都不曉得玫瑰是十字花科的。」
「這樣我也不介意——」深津攥緊了放在宮城身後的手,「——只要你喜歡甘藍的話咧。」
這種略顯油腔滑調的回答,深津以為會得到宮城的笑容、幽默的戲謔回應、或是羞紅的臉頰,但對方只是默默把玩手上的小卡,沒有回應,連眼尾餘光都沒往他的方向瞟來。沉默籠罩,壓得兩人都有點氣悶,各懷心事、各自緊張。
深呼吸了一口,從收到對方字條時就隱隱不安的深津,隔著斗篷窺看天上星斗,試圖回想占卜課中學到過的技巧,從星相預測今夜,兩人的戀愛會否有任何災厄。文字再多,都無法呈現所有的情況,深津總是害怕自己的信會否令對方感到壓力,畢竟他知道宮城絕對不是個喜歡閱讀的人。
他們才剛交往,哪怕深津做了多少資料搜集,他都總覺得未能完全了解這個人,摸不清對方的脾氣,抓不準反應,也不曉得,自己會不會做得太多而嚇到對方,因為告白時,宮城顯然是未喜歡自己的……深津總怕自己的愛意會溺死對方,而自己,卻渴死在名為「好像不討厭」的沙漠中。
深津連親宮城的手背一下都不敢。
愈想,思緒就愈亂。星辰當然無助解憂,也告訴不了他戀愛吉凶,所以深津只能開口:「那麼,你想當面談談的事情是什麼……咧?」
拜託,請不要說再見——深津僅希望此際能有流星劃過。
「噢、呃……」宮城撓了撓頭,洗過澡後他沒有特地再抓頭髮造型,棕色的鬈髮垂到眼前,「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只是想當面、面對面的,跟你聊聊天……要是,你不介意的話。」
語畢,他飛快地瞄了深津一眼,「抱歉,讓你如此大發周章。」
深津頓時鬆了口氣。
「不。」深津立即搖頭,但頓時意識到這個「不」字能回應太多東西了,便連忙補充:「我意思是,要命人從家裏的儲藏室找出兩條還能用的隱形斗篷,這的確需要點時間準備咧,但——」他又再搖了搖頭,這次是回應宮城訥訥道歉,「——請不要說『對不起』咧。」
深津往旁望去,驚喜地發現宮城抬起了他泛著紅暈的臉,略顯緊張地瞅著深津,眉頭蹙起的,嘴唇也噘了起來。心頭大石頓時灰飛煙滅,深津握過宮城的手,以手掌覆上對方的手背,輕嘆:「我很高興咧,我很高興你想見我。」
瞧見宮城的臉紅得更厲害,深津刻意多說一句:「我猜,這可以理解為你在想念我咧?」
此刻,深津願傾盡他古靈閣金庫內所有的加隆,以換取一個時光器,好讓他每次有話說出口後,都能立即回到未說之前,並把正要開口的自己打昏。
沉默。
深津看到宮城抿緊了嘴唇,嘴角微微下彎,胸腔急促起伏著,讓深津思考起要如何換一個新話題,但就在這時,宮城說話了。
「我能理解的。」他說,目光又垂了回去,繼續看那些銀色玫瑰花。
深津實在摸不著頭緒,不理解宮城理解了什麼,只好直接開口問。
「就是……」宮城捏著小卡的角,把那一小處揉熟搓爛,「我明白你寧願花更多的氣力,也不想公開我們的關係。」,難說的話說出口後,他頓時像個泄氣的氣球般,長吐了一口氣。
「我真的能理解,所以……」宮城努力彎出一抹微笑,語氣開朗地說:「謝謝你的隱形斗蓬,我猜這是在目前情況下最好的方法了。」
「等等咧。」深津抬手,表情怪異地反問:「我不想公開?」
誠心發誓,他每天都想在天空上放煙火,昭告全校、全天下、全個太陽系,宮城良田是他的,署名了咧,雖然還沒親過吻。
只可惜現實和人心,都令他有所顧忌。
「好吧,我的確認為,公開我們的關係或許未必是個好主意——」深津說到這裡,宮城便已經露出一抹苦笑,「——但是,如果你認為,這份憂慮是與我的姓氏有關,那我想我必須向你澄清咧。」
深津握緊了對方的手,慢慢解釋起他的擔憂。
「我不想公開,只是因為我不想在我無法在旁陪伴的時候,讓你獨自面對一些或許很難聽的說話咧。這一切考量,與我本人或家族名聲無關咧。」深津如此總結,「純血與否,從來不在我的擇偶條件內,亦請你相信,無論是我或我的父母,都不在意這件事咧。」
總之,他只是害怕宮城良田因為流言而受傷。
然而這份貼心,令宮城氣得皺起了鼻子,「還真是感謝你的體貼,但請問主席閣下還記得我今年幾年級了嗎?」未等深津回應,宮城便怒氣沖沖地續說:「六年級!六年!你覺得我會沒經歷過言語暴力?不瞞你說,我連肢體暴力我都面對過!我聽那些廢話聽得耳朵都要變成防彈金屬了,更別說有些——」
要說到最生氣的地方,宮城戳了戳深津的胸口,一字一頓地責難:「——就是你造成的!」
在宮城的瞪視下,被過去的自己所搬的石頭砸痛了腳的深津,只能摸摸鼻子——如今才來道歉就無謂了,他頗肯定,要是宮城聽到自己現在才針對一年前的事來道歉,只會更加生氣,更何況他在氣新的事情。這讓深津又多了個理由,去買時光器好暗殺掉過去的自己。
喘了口氣,宮城繼續指出荒謬的地方:「而且!你說你不想我獨自面對攻擊,但你現在就一直讓我獨自一人,你竟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合理?」他冷笑了一聲,其尖酸意味酸得深津胃都要痛起來,「要是我會介意被人說閑話,就因為我真的跟一個史萊哲林交往,那我從一開始!」宮城的聲量大得連他自己都覺得耳朵痛,「從一開始!就不會跟你一同離開舞會,更別說到花園說那些話!」
宮城閉上眼,用力深呼吸,似乎想冷靜下來,但聽進深津耳內,那節奏頻率和哭泣太像了,心頓時軟成一團——宮城生氣,意味著他有在乎這段關係,肯定不只是「好像不討厭」那麼簡單了。
深津從後環過宮城的肩,把人拉進懷裏來,「看來我的自作聰明,讓你不安了咧。」
把臉埋他胸口間的宮城發出一串含糊的罵聲,用詞辛辣得讓深津思考自己是不是該哭幾聲。宮城一邊罵,一邊用力揪住深津的絲綢襯衫,抓得布料皺巴巴的,低吼道:「對!沒錯!很高興尊貴的深津先生終於發現到這件事!」
說完後,他在深津的襯衫上蹭了一下。
在對方的背上輕拍,深津嘆了口氣,既滿足又無奈,覺得世事怎會如此,原來他忍得那麼辛苦,其實都是作繭自縛。深津低下頭,湊近宮城的耳朵,小聲地低喃:「請你相信我咧,每次在走廊遇見時,我都想上前緊緊抱住你,擠開你身邊那群葛萊芬多。」
宮城從他胸口上抬頭,揚起一邊眉毛,頓覺怒意又上來了,厲聲責備道:「嘿!尊重點!」
深津沒理他,徑自繼續耳語:「請你原諒我,每次在餐廳,其實我都想坐到你面前,親自餵你吃奶油派,一口一口塞得你滿嘴都是咧。」
對方刻意壓得低低沉沉的聲線,搔得宮城從耳朵一直癢到心裏去。感覺到自己的臉恐怕是又紅了起來,宮城別過頭去,半真半假的吶吶抱怨:「連歉都未道一個的人,竟然開始了言語性騷擾,這張嘴巴可真厲害了。」
深津繼續不予回應,自顧自的續說:「還有咧,也請你體諒我,每次在圖書館,我都渴望撫摸你的皮膚上每一道不小心沾上的墨水痕,並請你允許我摘下你的眼鏡——」
宮城呶起嘴唇,帶著不滿和驚訝地問:「搞什麼?你不喜歡它嗎?」
他本人可是挺喜歡的。戴眼鏡在圖書館溫習,讓他感覺人都會變得聰明了……
雖然他的成績,充分證明這只是看起來。
「——請你允許我摘下你的眼鏡,然後當眾親吻你咧,從眼睛、鼻尖、再到嘴唇。」
深津吐出最後的耳語,成功讓宮城全身都滾燙起來。
宮城睜圓了一雙棕眼,像第一天認識深津一成那樣,既驚訝又害羞的看著他,漫天星斗都似映進那雙棕色眼睛裏,讓深津看得移不開眼。
捧起對方的臉頰,深津用姆指摩挲宮城的嘴唇,低喃道:「在此,本人懇請閣下准許我,由今晚開始執行上述請求咧。」
兩人的嘴唇愈湊愈近,深津可以感覺到宮城緊張得屏息,眼周的肌肉不斷亂顛,似乎不曉得該不該睜開眼,而不曉得深津在接吻期間,其實一直都張開眼,仔細得貪婪地觀察宮城每一個微細反應。從深邃的黑眼中投出的目光,沉重又用力得彷彿成了他另一條舌頭,舔拭宮城的皮膚。
深津猜,自己應該不會在沙漠裏渴死了,只是他敢主動索取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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