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許琬琳將她的畢冊給了我，然而我到中午卻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我看過了一遍其他人寫的，雖說看別人寫的內容不太好，不過大部分的人都會看過前面的「範例」，有了大概才開始寫。
她的畢冊也真是個謎。
我記得她的人緣並不差，然而上面只有六個的留言，剩下三個左右是簽名。
坐在坐位上苦思的我，看見經過的秦燕婕，便叫住她：「燕燕！」
「嗯？幹嘛？」
「我不知道寫什麼。」
「許琬琳的？」
「嗯。」
「妳不知道我也不會知道啊。」
「救我啊。」
「看妳平常都和她說上面妳就寫什麼啊。」
「可是……」我壓低了聲音續道：「我平常也沒有和她說什麼啊……」
「妳有時候有事也是跑去找她講不是嗎？不是來找我們講啊。」
「燕燕……」秦燕婕說的一點也沒錯，但是一語被道破事實感覺還是有點愧疚。
不是我不想找她們說，有些時候就是人在面前不知道怎麼開口，一瞬間成為啞巴。
最終只能笑著打哈哈。
有些時候是我想講，卻找不到時機，等了兩三天後，最終放棄了。
「妳可以寫說她每次都有一堆零食啊，然後吃不完都喂別人。」
「對耶！妳們好像還沒有人寫到。謝謝燕燕。」
於是乎，我埋首於畢冊之中。
其實，我並不是想不到要寫什麼，真要說的話，我恐怕有更多的話想說。
但是，不是在畢冊上。
那裡有很多人會看。
我希望私下寫給她。
正因如此，我才不知道能在畢冊上寫些什麼，我給她的紙條可能過沒幾天就消失了，但是畢冊不會。
我並不想在那裡留下太沉悶的話。
也不想留下關於我的任何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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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太陽雖露出了一角，然而天仍下著威儀雨。一個人走去游泳池時，我看著湛藍的天空。
笑著也會哭嗎……
「喵。」走進游泳池，我便走向葉珞思，一如往常地撒嬌蹭過去。
「不可以吃。」
「喵。」
「乖。」
我很習慣給別人抱，也很習慣去坐別人腿上，尤其是葉珞思。
當然是限定熟的人。
剛剛在教室時，許琬琳就和那個人去換衣服了。
第一次體育課被丟下，還不是因為林姿茜找她，如果是如此我還會好過一些。
那意味著什麼我很清楚，體育課她們不曾一起走過。
多少份量、多少重量。
就如同羽毛般的重量。
心裡深處有一塊空間漸漸地黯淡、冷卻。
林姿茜、許琬琳以及宋念玉是同一個社團的，所以高二的時候許琬琳經常和林姿茜一起。
至於宋念玉則是非常的討厭林姿茜。
分班沒多久我就知道了，雖然比潘靈雅晚一些，那時候我對八卦沒興趣，也不太聽，只是宋念玉怨念太深，想不知道也很難。
只是，二年級下學期末時，她們兩個忽然吵架似地完全不講話。
大概只有許琬琳自己知道到底怎麼一回事，但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什麼也沒問。
一直到這學期才開始講話。
但是，那個人，郭旆琦，不一樣。
她們開始熟起來是在三年級上學期末，因為座位在隔壁。
我是用著自己雙眼看見一切發展。
因為我就坐在許琬琳後面。
友情大概就是這麼詭異，在感受到時間感之前，聯繫已經變得無法抹滅。
我從來沒有看過許琬琳會一直跑去找一個人，甚至去哪裡都抓著郭旆瑤一起去。
平常的話，下課幾乎是坐在椅子上滑手機，很少起來。
如果去說話，有時還會愛理不理的。
也許，只是我沒真的注意過。
過去我誰都不在意，所以不會注意。
但我並不怨恨當初什麼也沒有注意到。
今天許琬琳似乎還帶單眼相機幫郭旆琦拍照，似乎是跟老師拍照留念吧。
「今天要練習怎麼落水。」體育老師的話瞬間把我拉回現實。
「要把人推下去？」有個同學問道。
「對。」
「把張之嵐推下去。」我笑著對葉珞思說道。
「我覺得妳會比較慘。」
「妳確定妳推得下去嗎？」方沁瑜插嘴問道。
「那妳們推。」
「這樣我們可能也會被拉下去。」
「太可怕了。」
「馮思彩妳找個體格相近的啦，張之嵐妳大概不行。」葉珞思建議道，張之嵐確是比我還要……壯？
「而且還有可能被報復。」方沁瑜說得沒有錯。
「妳找許琬琳啦。」
我瞥了一眼許琬琳，沒有回答葉珞思。
「如果有帶兩件衣服的話可以穿著落水。」老師說道。
只見郭旆琦似乎下去拿另一件衣服。
「誰會帶兩件衣服啊。」我嘟嚷道。
「有些人會帶兩件衣服來換啊。最好的話是褲子。因為褲子比較重。」老師說道。
「誰會穿兩件褲子來學校啊。」
「妳啊。」湯友紋聞言指著我說道。
「我哪有。」
「妳不都穿兩件褲子來學校。」
「對欸！」為了逃避被抓褲子太窄還是便褲，早上我會套兩件褲子上學，到教室再脫掉外面那件。
湯友紋因我的發言翻了一個白眼。
「馮思彩妳穿褲子下去啦。」方沁瑜不懷好意地說道。
「不要。」
「好了，都出來。兩個人一組。」老師大概受不了我們的拖拖拉拉。
「馮思彩妳可以選擇妳要張之嵐還是衛妤和。」宋念玉對我說道。
「我大概只推不動妳。」我露出一抹欠打的笑容說道。
「妳要不要現在下去？」
「妳，就妳，馮思彩。過來跟她一組。」老師指著衛妤和對我說道。
「妳準備好的時候跟我說，我再推妳下去，我人很好的。」衛妤和對我說道。
老師試圖分散我們準備被推下去的人的注意力。
「妳好了嗎？」
「我不要第一個下去。」
「好那等她們有人下去。」
直到其他三人都被推下去：「妳推吧。」
我只覺得自己輕輕地被推了一下，只有一聲清脆的落水聲，冰冷又溫暖的水包圍了我。
然而，背對水落水的方式毫無疑問地讓我嗆到了。
「咳咳咳……」
「嗆到了吧？」老師在岸上說道：「妳不用起來。好了其他人上岸，換妳們報復了。」
衛妤和不會游泳，所以她方才似乎跟老師說過了，我自然不用推她入水。
「妳要不要坐在岸邊跳下去？」老師建議道。
我仰著臉看著他們對話。衛妤和搖了搖頭。
「坐著正面跳進去就好了。」
「我真的很怕水。」衛妤和因為老師的發言而哭了。
「那妳還是走梯子下水吧。」
在對話期間，其他人已經「落水」了。
「妳還好吧？」衛妤和下水後我游過去問道。
「嗯，我沒事，我很堅強的。」
「要對著我笑哦。」
「好了，所有人游過去再游回來，衛妤和妳拿浮板打水過去就好。」
「妳為什麼怕水？有原因嗎？」
我小時候很怕水，我至今還有印象，大概兩、三歲時被帶去游泳就嚇到半死，但我沒有溺水過，游泳是一直到小學四年級的暑假才學會的。
現在除非要我在水裡轉圈我辦不到，其他的大概沒有問題。
「我對水有不好的回憶。我小學的時候溺過水，之後就一直學不好游泳。」
後來，老師讓我們練習水母漂換氣，便放我們自由活動。
「老師可以玩龍舟嗎？」郭旆琦問道。
「龍舟不行，大浮板可以，槳也可以。」
「蛤……好吧。」
然而，我留在岸邊陪衛妤和練習水母漂。但是，我從下水到現在，一直發抖。
「妳很冷的話去游泳。」老師最終把我趕走，我若再不游大恐怕真的會冷死。
但是我沒有加入郭旆琦、許琬琳、張之嵐一行人玩大浮板。
太危險了。
我之前差點被壓在下面。
而且她們手上還有槳，對於在水裡游泳的人而言，說危險就有多危險。何況，我都快被冷死了，還坐上去吹風不成？
她們一旦靠近，我就加速離開。
不過，要是說我在避開許琬琳，我也無從否認。
「噗嚕嚕嚕……」只見一個人游了過來，那是宋念玉，我們在水中對看，她的樣子很好笑。
「噗哈哈……」
「妳幹嘛啦。」但她也笑出來了。
「我以為妳也去玩大浮板。」但是不待宋念玉回答，我們立即注意到張之嵐游了過來，她的身後跟著的是……
大浮板。
我跟宋念玉二話不說，快速游開。
「又轉過來了啦！」我不禁叫道。這次我們朝兩個不同的方向游開。
拉開距離後，這次我就游自己的，並且隨時注意與大浮板保持一定的距離。
「馮思彩！」坐在大浮板上的許琬琳對我叫道。
但是，我沒有過去。
就像沒聽到似地，游開了。
上岸後，我是第二個換好衣服出來吹頭髮的。
我的頭髮本來就不好吹乾，何況它已經長了。不過今天沒有時間壓力。
許琬琳是短髮，很快就吹乾了，一如既往地，她幫我拿了鞋子。
這個習慣大概是二年級下學期末開始的吧。
然而，她在和郭旆琦聊天（？）的過程曾走過來兩次，第一次問我要不要梳子，第二次問我要不要吃茶糖。
但我都回答：「不要。」
我放下吹風機時，宋念玉和張之嵐早就吹完頭髮，只是她們聚集在這裡聊天。
「突然安靜了。」郭旆琦關上了吹風機後說道。
「妳不是說不拆辮子嗎？」宋念玉說道。
「可是不拆不會乾啊。」
「綁著辮子吹乾頭髮的話頭髮會捲捲的。」
「哈？真的嗎？」
「妳不知道嗎？」
這種事我小時候就知道了，小時候媽媽經常花的心思在我的頭髮上，小學時後經常換髮型。
咔。我又打開了吹風機。
「吹不乾……」
「這很難吹乾。」張之嵐對我說道。
「就吹個大概。」宋念玉補了一句。
我猶聽到張之嵐說了一句村姑，當然，那不是指我。
待我放下吹風機時，我慢吞吞地踩上拖鞋，一言不發地拿了東西離開，沒有要誰跟著我走。
不過是宋念玉和張之嵐卻很有默契跟著我。
「有下雨嗎？」張之嵐問道。
「沒有吧。」
天空清澈了。
已經不難過了嗎……
2019/5/10(五)天氣：雨轉晴
其實我有點後悔在那個時間點離開游泳池，但是我無法繼續忍受待在同一個空間。
我的頭髮比她還要長，她卻吹得更久。
就算我比較早出來，但是跟我差不多長度的宋念玉都已經結束了，沒有理由她還沒。
何況我都已經在延長了我吹頭髮的時間了。
不然我早就可以走了。
就算留下來，也沒有意義。
屬於我的空間也許在她們的座位在鄰座時就畫上了句號了。
為什麼我會那麼在乎許琬琳呢？
為什麼不是認識最久的宋念玉？
為什麼不是任我撒嬌的葉珞思？
我曾經思考無數次。
因為，讓我意識到那件重要的事的人是許琬琳。
不是其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