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眼時,我睡在草地上,看到的是一片湛藍的天空,還有居高臨下看著我的人。
「瘋子,我們在哪裡?我是去了天堂嗎?」
「別廢話,我們趕時間。」
我沒有理會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他走過來,在我面前蹲下,猛然揪起我的衣領,把我提起來,強大的力量讓我無法掙脫,待我站穩在地上後他放開了手,我立刻後退數步遠離他。
「瘋子,你還想幹嘛?」我警覺地盯住他。
面前的人散發出強烈的寒氣,那是讓人恐懼的強壓,我不禁雙腳發抖,他抬手一揮,眼前景色快速變換,在我醒覺時我已經倒在地上,後背硌得生痛,我愣住了,剛才只感覺到冷風拂過,然後我就倒下了。
但我知道是那瘋子做的,他一步一步走過來,每一步都踩在我心上。
原來這裡是地獄。
他那精緻的面具就像魔鬼的面具,明明他只是在慢慢地走向我,但他每個動作帶來的威壓卻令我莫名地恐懼,我想轉身逃走,不過雙腳像是釘在了地上不能移動,連抬頭也做不到,他在我前方停下。
「邀請入學的人到底在幹嘛,你這白痴居然甚麼都不知道⋯⋯一定是那兩個混帳校長故意不準說明的。」他咬牙切齒地說。
剎那間,視線所及的一切被冰封,草地被冰霜染成冷冽的白色,他向我伸手袒露手心,一塊冰晶在他手心上凝成,一隻指頭的大小,他把冰晶丟給我,我險險接住了,冰晶涼涼的。
「看到了吧,這是冰屬性之力和術法,我們現在在另一個世界『幻世』,『種族』是幻世居民的統稱,而幻世的種族們都能使用七屬性和術法。」
他頓了一下後回復冷淡的語氣說:「通過穿界樹之後我們來到了幻世,原世就是你居住的世界,幻世是在原世旁邊的世界,是很像原世的另一個世界,就像照鏡子那樣,兩者存在於同一時空中,你可以把幻世想像成是原世影射在鏡面的世界,但幻世是真正存在的獨立世界,我們也有不同的種族和風俗。」
我驚奇地看著四周白茫茫的冰雪,身體感受到的寒冷證明這一切都是真的,這裡不是天堂,我也沒有死。
但我難以相信他所說的話,這一切太匪異所思,幻世的存在超出我的認知,就像夢一樣,有真實的感覺,卻無法意會真假。
「我明白了,如果是照鏡子的話,這裡有另一個我嗎?我見到另一個我後會死掉嗎?」難不成那些都市傳說是真的會發生,幻世很不妙啊!
「你不想要腦袋吧,我可以幫你擰下來,再問腦殘問題,你的腦袋會消失的,照鏡子只是比喻而已,是幻世的景象很像原世。」他的話是從緊咬的牙關擠出來的,似乎又被我氣到了。
很嚇人的威脅啊!我相信他能做到,一瞬間把草原變冰原的能力,還有那快得看不見的移動速度,他能夠秒殺我吧。
「冰晶送你,它有強制轉移法術,有危險就把它捏碎,我會過來救你的,不然你連怎麼死也沒人知道。」
「謝謝。」看來他是個蠻好的人,就是發飇時太可怕了。
「先提醒你,如果你剛好在不適合的時候強制轉移⋯⋯救了你後,我會讓你剛好活著的。」
他果然還是很可怕。
至於不合適的時候,咳咳,我會在捏碎冰晶後立即閉上眼睛。
我們啟程前往學院,助教負責領路,他和我並行一起走,順便聊聊幻世的事。
這個名為幻世的世界,居住了不同種族,他們擁有使用異能的力量,平常說法是「魔法師」,這裡的說法是「神佑者」,因為幻世的種族相信他們的力量是神分享給他們的,那是三歲小孩都知道的流傳已久的傳說所記載。
助教接著說:「那棵樹是中轉站,幻世和原世是兩個毗鄰相連的世界,剛才的穿界樹同時存在於幻世和原世,我們通過在兩邊共同存在的穿界點進出,學院位於接近兩個世界穿界點的地方,現在我們在幻世的『始界』,幻世所有穿界點都在始界裡。」
「那、那我入讀的亞斯諾提爾學院到底是甚麼?」
「學院就是教授使用異能的統合地,亞斯諾提爾學院在幻世是一流的學校,沒有實力的人是不可能在學院生存下去。」他輕描淡寫地說出殘酷的事實。
「看來我一定是不可能在學院生存的其中一人,因為我可是一點異能都沒有的人。」
「你沒有異能的話,學院根本不會邀請你,如果你首先否定了自己,也否定你所有的可能,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盡力去解決眼前的困難,那時你一定會發現可行的道路的。」
他說得很好,我從一開始就否定了自己,沒有想辦法通過現在的難關,那當然會失敗了,但只要好好努力的話,總會出現轉機的。
「亞斯諾提爾學院是異能學校,種族們都能入讀,當中也包括極少數的人類能力者,而你就是人類中極稀有的能力者,你被選中並不是巧合。」
「能力者?」
「是指來自原世那些會使用自然屬性和各種術法的人類,在幻世和原世的能力者不足百人,但通常都擁有特別的能力,而幻世的所有種族是天生都會異能,因為我們是神佑者,能在幻世使用我們的力量,也能用力量對種族們產生影響,比如是傷害和治癒。」
能在幻世使用力量?難道在我的世界原世就用不了嗎?
當我正要開口詢問助教時,他突然剎停腳步,指住前方寬闊的斷崖夾縫,語出驚人。
「跳下去。」
我向後退了一步,跳或者逃?我毫不猶豫選了後者,但下一秒我就放棄了,因為他跟撞樹那時一樣,突然在我眼前消失,然後出現在我身後把我拎起。
「我不想跟你玩命!」從被他拎起開始,我完全掙扎不了,他用拖的把我拖著走,而我只能抓住他的腳跟。
「下面是保護學院的結界入口,只有校內人員可以進出,我保證你不會死,還有別拽我的腳。」
「我有恐高症,會嘔的。」
「正好,多跳幾次就不藥而癒,如果你嘔在我身上,我會讓你穿上這件衣服一個月,每天看著它,那你以後都不會嘔了。」
「⋯⋯」好,我無話可說。
助教已經走到崖邊,我低頭往下看。
無底洞!根本看不見盡頭,我還感覺到有一股寒風往上吹,如果跳下去的話,肯定會粉身碎骨,我還不想死啊!我只能拼命抓住助教的腳,阻止他前進,只是徒勞無功。
「放心,要是會死,我也不會跳。」
我一下子沒再掙扎,這⋯⋯也對。
下一秒,天旋地轉之後再回神過來時,我才知道我們墮下崖,那是一絲陽光都沒有的黑暗中。
「嗚哇!好痛!」我痛呼一聲,因為物體由高處向下墮時,大約是每秒加速9.8米的速率,周身因物體高速下降的關係而產生一種無形空氣阻力──風,便會越強勁。
簡單而言,我被風刮痛了。
「嘖!這種小痛都忍受不了,如果你在學院被人捅了一下,會痛得翹掉的。」
那有學校會令學生被捅了還讓他翹掉的道理!
我們在那麼高的地方跳下去,一定會死吧。
在黑暗中墜落時有如睜眼瞎子,看不見周圍的景象,就不能看到潛伏在黑暗中危機,比如崖石之類的,真是比自由落體的遊戲更刺激,亦更令人恐懼。
過了快一分鐘,就是普通的懸崖也能跳上幾回,為甚麼還未到崖底?
大概又過了十幾秒,暈眩感襲上腦袋後我就昏倒了。5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ptWVcgJNJ
快醒來。
耳邊傳來細碎的叫喚聲,在意識模糊間,我感知到我似乎躺在不軟不硬和有些潮濕的地方,左邊臉頰有一股縈繞不散森冷寒意,冷得我打了個哆嗦,黑暗中有光穿透了眼前的窗簾,我緩緩睜開了雙眼,望看寒氣的方向,那裡有一把冰造的長柄泥鏟正好插在我左邊臉頰旁的地上。
「再不起來,我乾脆把你埋掉,讓你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上方傳來助理冷冷的聲音,比冰泥鏟的寒氣更甚。
赤裸裸的威脅!我絕對相信我再不起來,他一定會讓我看不見明天的太陽,我迅速從地上站起,拍拍身上的泥屑。
「我也就昏了一會吧。」我用極小的聲音,低聲反駁道。
助教大概是有順風耳,一點風聲也逃不過他的耳朵,他冷哼一聲:「我們在趕時間,你起來時慢了一秒的話,我是真的會埋了你,讓這裡成為你的墓地。」
「呃,抱歉了。」助教好可怕啊!他居然是真心想埋了我的,如果他用異能應該可以不費力就埋了我,幸好我立刻站起來了,否則就要和明天的太陽說再見了。
「這裡的人連續跳崖一百次也不會昏倒,你跳崖也會昏倒這麼久,太弱了。你每天放學後都要留下來訓練,我會安排好的,你洗幹淨你的腦袋等著挨揍好了,還有學院在你的身後,快走吧。」他的語氣緩和了,逕自轉身走了,我緊跟在他身後。
我只是個普通人而已,正常人跳崖再加上自由落體的無緩衝下墜衝力,是可能會死掉的,看來幻世的人的身體強度都很高,不能用正常人的標準測量。
其實助教是挺好人的,想著要幫我訓練,就是話裡帶刺和冷了點,不過按照先前的撞樹跳崖經驗,挨揍應該是真的。
我望向他所說的方向,眼前只有十幾步之遙的學校──亞斯諾提爾學院,我錯愕地盯著它看,它大得像城堡,說它是學校,倒不如說它是一座中世紀的歐式宮殿更為合適。
光是校門就已經是價值不菲,那校門是用黑水晶所造,在門上有很細微的雕刻,好像歐洲十六世紀的貴族城堡黑色閘門,但那長得不見盡頭的校牆更加華麗。
制成校牆的材料是白玉,而且都是晶瑩透徹,冰一般的視覺效果,牆上刻上形態各異的雕刻,那些雕刻人物同神話中出垷的精靈、妖精等神話角色一樣,各個人物演譯不同故事,由歡快的精靈歌唱至醜陋似惡鬼的怪物從地下破土而出,破壞了種族在地上安寧生活,那些雕刻栩栩如生,如同真的存在一樣。
這個故事好似曾經在久遠之前看過,大概是小時候看過的某一個神話故事,而在更遠的一端,我就看不見之後的故事了,但我卻隱約揣摩到故事的發展。
若問我怎麼知道校牆的來歷,那是因為我老爸是古董愛好者,所以我在耳濡目染的環境下被逼學會的,真是苦不堪言的童年回憶。
「走吧。」助教向前行,與我擦肩而過。
「喔。」見狀,我快步跟上去,走在他身後,走向亞斯諾提爾學院。
ns 15.158.61.5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