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聽見對方這麼說,第一個開口的是C級1星的植物族少女。明明說好了要讓他們出院,但是眼前的一切都跟自己想像的不一樣,大腦無法轉過來,少女忍不住顫抖著、尖聲的問:「你不是說我們可以離開醫院了嗎!?」
「是啊,死亡何嘗不是一種離開呢?」
「說那甚麼鬼話!你居然騙了我們!」面對這種歪理,不管是誰都不可能接受的。B級3顆星的精靈大吼著,說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看著眾人驚懼的臉,男子臉上的笑意更擴大了一分。
不管是哪一個種族的病人,只要他們踏進這房間,表情很快的就會從喜悅變成驚恐。一想到自己正掌握著他們的生殺大權,男子便興奮的忍不住面色潮紅。
「好過分,我並沒有騙你們啊?」男子說:「我從來沒有說要讓你們回到原來的生活吧?如果說死亡也是一種離開,那不等同於離開R.D.H……等同於出院嗎?」
「夠了!」F級3星的大叔第一個沉不住氣。他趁著真正的查理去上廁所時頂替了名額,本以為可以就這樣離開這個鬼地方,結果沒想到等待著他的居然是死路,這讓他怎麼能接受?
「我要殺了你!然後自己找出口!」
說著,F級3星的大叔便舉著拳頭朝對方衝過去。他以為對方瘦弱的身軀肯定不敵自己的攻擊,卻沒想到男子只是微笑著,然後僅僅朝他伸出一隻手。
「那就從你開始吧。」
同時,小黠身後的軍人也有了動作!
他們同時舉起了槍朝F級3星的男子射擊,子彈精準地穿過對方的身體,不一會兒功夫,原本還氣勢凌人的大叔就變成了蜂窩倒在地上。
沒想到對方說要殺死他們居然是真的,D級與B級的女生忍不住大聲的尖叫了起來。
她們的聲音令男子感到頭疼。他喜歡殺戮,可不代表喜歡吵鬧。
只見他立刻將手指向兩人,原本還對著早已成屍體的男子發射的軍人便立刻轉換目標,毫不猶豫地將無法停止尖叫的兩位女子射殺。
短短的起分鐘內就死了三個人,眾人們這下連喘氣的聲音都不敢發出,就怕男子將矛頭轉向自己。
「沒想到這次的處決會這麼早開始呢。」
男子狀似可惜的說:「不過算了,我遲早都得殺死你們,早或晚根本沒有差別,不是嗎?」
從誰先開始好呢?他自言自語道,音量故意大的讓所有人都聽得見。
他的眼睛像蛇一樣的在眾人身上滑來滑去,彷彿在玩弄著獵物般的態度無疑加深了眾人的恐懼。
然而,恐懼這種東西,一旦超過了某種極限便會成為另一種感情。
一是絕望,二卻是憤怒。想到自己明明什麼也沒做,卻要莫名其妙的死在這裡,這種不講道理的結果沒有一個人能夠心平氣和的接受。不滿在心中如漣漪般擴大,最後居然壓過了恐懼。
「……你、你這混蛋!!」第一個起身反抗的是那個看似冷靜的獸人族,他大吼一聲便朝著工作人員衝過去。
獸人的速度極快,就像是一道劈落的閃電,幾乎讓人來不及反應便將男子撲倒在地。接著張開佈滿利齒的嘴,一口氣就咬下了對方右邊的整條手臂。
血肉分離的撕裂聲令人不寒而慄,鮮血飛濺至獸人的臉上,將他蒼藍的皮毛染紅一片。
本以為失去了右手對方就無法再對他們做什麼,然而這個念頭才剛冒出,無數的子彈就瞬間擊穿了他的身體。
獸人的屍體歪歪斜斜的倒臥在自己與男子的血泊中。似乎覺得壓在身上的屍體礙事,男子一腳將之踢開,接著毫不在乎的起身。明明右半邊都失去了,鮮血還在不停地往外噴出,但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般,只是伸出了左手指向瑟縮在一起的眾人。
隨著他的手勢,三隻漆黑的槍口瞬間瞄準,但卻沒有立即扣下板機。
「我好久沒有遇到會反抗的人了,」他說,眼中滿是嗜血。配上他現在殘缺的模樣,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瘋狂。
「在多讓我享受一下啊?還是說你們就只有這點反抗能力?」
語畢,其中一位軍人立刻開槍打穿了B級3顆星的精靈族少年的頭顱。精靈族銀色的血液噴了出來,撒在離他最近的S級4星的少女身上。
少女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伸出手摸了把兩上濕濡的液體。大腦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只能瞪著倒在自己面前的屍體。精靈族還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半張的嘴與未閉上的眼睛就像是在求救,終於反應過來的少女忍不住大聲地尖叫。
她的叫聲就像是某種開關,讓原本呆愣在原地的尚存者全都回過神來。
意識到反抗是死,不反抗依舊是死。原本還在猶豫的吸血族行動了!
考慮到眼前的男子就是指揮軍人的關鍵,他和獸人一樣朝對方撲了過去。可惜的是,他的動作並沒有像獸人族一樣快,只見男子嗤笑一聲,手指與槍口立刻對準吸血族的臉。
一陣槍響過去,令人訝異的是吸血族並沒有於男子所願的被打成蜂窩。子彈穿過了他的身體飛往地板,撞擊在界石上發出了鈍音。而那名E級1星的吸血族則是變化成大量的蝙蝠,不僅遮蔽了男子與軍人的視線,甚至開始攻擊他們。
「變化!?」男子愣住了,這是只有完全純血的上等吸血族才擁有的能力,他沒想到眼前的E級1星居然是十七個吸血貴族的血脈之一。
因為視野被遮蔽,男子包括三名軍人一時間都失去了動作。其中一名軍人猶豫地舉起了槍,隨後又放下,好似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但這份猶豫只是一時,軍人們很快地再度舉起了槍,開始掃射漫天的蝙蝠,打算以這種方法解決對方。一時間,槍聲與蝙蝠屍體跌落至地的聲音混砸在一塊,像在演奏一首詭異的歌曲。
「找到了!」總算在蝙蝠的中心發現了體型較其他蝙蝠來的巨大的那一隻蝙蝠,男子不由得露出勝利的笑容。他確信那隻蝙蝠就是吸血族的心臟,只要將牠殺死,這些蝙蝠也會一同死去。
從來沒有殺過上等吸血族,不知道他們死掉會是變回人形,還是依舊保持著這些蝙蝠的模樣呢?
男子一想到這裡就興奮得不得了,也就沒注意到其他人已經趁這個時候衝往北邊的門想要試著逃離。應該說,他也不認為他們有辦法逃走,因此將注意全數集中在他感興趣的地方上。
「不行!這個門根本沒辦法打開!」
小黠跟另外一名S級4星的少女最先撲到門上,他們快速地東張西望並在門上到處摸來摸去,為的就是盡快找到開門的方法。但可惜的是,雖然他們很快地就找到了門鎖,卻發現這玩意兒居然是用魔法遠端遙控的。也就是說就算小黠想撬門也沒有用,因為魔法對智人族來說根本就是另一個層面的東西。
『可惡,難道就要死在這裡了嗎!?』
面對如此絕望的場面,小黠腦中湧現的感情並不是怕死,而是不甘心。
他失去了入院前的記憶,除了知道自己的名字是小黠以外甚麼也不記得。在他的腦中,除了入院後的這三年外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就連自己的年齡也是經過多方面推算,最後才確定大約是落在十九歲左右。
明明已經決定,只要從R.D.H離開就要去尋找自己的過去,卻沒想到出院只是個騙局。只要被關進這個鬼地方,就一輩子不可能離開。
想到連自己是誰都不瞭解就要死去,小黠怎麼可能接受這種事。他憤恨的用力敲打著鐵門,就像是是在發洩自己的不甘。
「請讓開一下!」在小黠對這扇門束手無策的同時,植物族的少女推開了他。
少女很快的檢查了門與牆之間的隙縫,然後將整個人都貼在上頭。
她打算使用植物生長的力量將門撬開。先讓植物的細根鑽進隙縫之中,然後再讓其成長,這樣的方法應該能順利撬開鐵門。
現在有能變化的吸血族在替他們拖延時間,只要自己集中精神、將所有的力量都放在生長,估計不用幾分鐘就能成功。
好險他們的家系是木本植物。如果是草本,她就束手無策了。少女這麼想著,閉上眼睛將自己身體最末端的地方變化成植物的細跟,然後伸進門邊的隙縫中,緊緊的攀在另一頭的牆壁。
接著,開始成長。
另一方面,與工作人員糾纏的吸血族青年也開始感到力不從心了。
本來,變化就是將自己的身體、乃至臟器都變化成無數的蝙蝠,好分散被攻擊時的傷害。如果只是一兩隻也就算了,十幾二十隻也就只是嚴重一點的皮肉傷程度,然而若是五十隻、一百隻呢?估計就算變回去,不死也得半殘。
加上男子似乎已經發現了代表他心臟的那隻蝙蝠,正火力集中的朝他開槍。為了保護那隻最重要的蝙蝠,他不得不驅使其他不太重要的蝙蝠幫忙掩護。
但這不過是緩兵之計。那名失去一隻手的工作人員在與他的纏鬥中變得更加破爛,不僅一隻眼睛瞎了、就連手指頭都快被啃沒了,但是男子一就像是感覺不到痛一般,幾乎是機械式的要求軍人們開槍。而跟男子一樣,那些軍人也像是感覺不到痛苦,除了其中一名軍人稍微有在閃躲攻擊,其他兩個人就跟男子一樣異常,除了開槍之外就不會做其他事了。
彷彿意識到了什麼,小黠看準了時機一個箭步就往那名比較沒甚麼傷的軍人撲了過去。
原本專心的在驅逐蝙蝠的軍人沒有料到小黠會突然撲上來,自然錯失了攻擊的先機。他因為外力整個人也跟著往前傾,頭上的軍帽與手上的槍枝當然也同樣飛了出去。
在這名軍人倒下的同時,原本來喋喋不休的工作人員與不停掃射的兩名軍人就像是被切斷電源的玩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不顧在身下掙扎的軍人,小黠當機立斷的牽制住他的慣用手,然後用力反折!
伴隨著骨折的聲音,怒吼混雜著慘叫也一併從對方的口中吐出。
小黠猜得沒錯,真正在指揮這些軍人──不,應該說是屍體的人,才不是那個工作人員,而是這傢伙才對!
那名男性工作人員的所有動作都是這麼的明顯,彷彿就像在說我正是指揮他們的存在。這種宛如標靶的角色絕對是最危險的,因此小黠猜測真正的指揮官肯定另有其人,而且一定是躲在最安全的角色之中。
擁有操控的能力,卻也僅僅是操控屍體……
小黠想,對方大概是魅族的混血吧?但是血統稀薄,繼承到的能力自然也就少了。
雖然不清楚醫院為甚麼只有派他來處理病患,但小黠並不想去理解這件事。反正不是家裡不受寵,就是對自己太有自信。
植物族少女的策略似乎成功了。巨大的聲響詔告著鐵門的崩潰,少女加重力道,讓變形的部分開出勉強能使人通過的縫隙後便先行鑽了進去。一直擠在她身旁的其他S級跟A級病患也陸續鑽入縫中,接著才是小黠。
成功的將自己擠到門後的通道,小黠回頭瞥了一眼。
那名貢獻最多的吸血族正艱難的恢復人形,由於失去了太多蝙蝠,因此變回原樣後整個人依舊傷勢慘重。
他步履蹣跚、半走半爬的來到了鐵門這,卻連將自己擠入縫隙中的力氣也沒有了。看見小黠還盯著自己,E級1星的吸血族青年伸出手,示意小黠將他拉過去。
小黠並不是甚麼冷血的人。況且要不是因為他轉移了軍人的注意,他們也不可能這麼順利的逃跑。他馬上就握住了對方的手,並試著將對方拖過來。
可惜的是還沒等他出力,槍聲便再度響起。
他眼睜睜看著眼前的吸血族頭上穿過一個血洞,整個人軟趴趴的卡在了洞口。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我要殺了你們!」
軍人的怒吼從門後傳來,如果再不走的話就來不及了。
小黠一個用力,將吸血族的屍體緊緊的卡住隙縫後,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廢掉一隻手的軍人不管怎麼拉,都無法將屍體從洞口中移除。他試著驅使另外兩名軍人與作為分身的工作人員,然而他們的身體早已損傷慘重,同樣也沒有能力將屍體移開。
了解到自己除了回去報告自己的失敗後在無他法。軍人臉上原本怒氣騰騰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懼而絕望的表情。
「完蛋了……」他喃喃自語:「病人逃走了……我會被奧汀大人殺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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