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二十位軍人的隊伍,現在死了兩名智人族,取而代之的是兩株人形植物。其餘的軍人直愣愣的瞪著眼前不再是原來模樣的同伴們,一時間說不出任何話,一方面是還未從那可怕的畫面中回過神,一方面則是還無法接受早上還在一起聊天同伴轉眼間就成了屍體。
雖然說成為了軍人便意味著哪一天會死都不意外,但了解是一回事,真正遇到了又是一回事。加上R.D.H的軍隊基本上形同虛設,畢竟醫院幾乎沒有需要出動到軍隊的時候,可以說根本是爽到不行的職位。誰知道第一次出任務就是來到未知的特S,所有人都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直到此刻才意識到自己搞不好無法活著回去了。
「……在特S中還有很多是我們不知道的。」
確定兩人死透了,LIAR這才開口。他重新掛回那副疏離的笑容,將方才流露出的些微情緒收藏在面具之後,用一種平淡而置身事外的語氣警告其他人:「建議你們,不管看到甚麼最好都小心一點。我想你們應該都不想死吧?那就別給我像個傻子一樣看到甚麼新鮮事就湊過去。」
LIAR說完後沒有人出聲,壓抑的情緒使昏暗的氣氛變得更加混濁,但LIAR並不打算照顧他們的心情。
都已經是大人了,還是國家設立R.D.H專屬軍人,就該做好相應的覺悟才對。
「走吧,我們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他說,接著轉身就走。
在他踏出第一步後,殺竹跟奧汀自然也毫無所謂的就跟了上去,軍人們雖然還沉浸在方才的震撼中,卻也乖乖地重新排好隊形,邁開腳步跟在後頭。
奧汀很快地就來到LIAR的旁邊和他並肩行走,那副看似親暱的模樣與方才挑釁的態度完全相反,讓人很難不懷疑他有其他的打算。
LIAR心裡雖有所準備卻沒有開口,而是決定等對方自己出聲後才見招拆招。
果不其然,奧汀在與他並肩走一段時間後便開口:「你知道的對吧?」
他說的很小聲,就算是獸人族還是幽體族都難以聽清他的話語。LIAR沉默著,就像在思考是要裝傻還是無視。
「我知道你有聽到喔。」奧汀直接幫他捨去了後一個選項,「就算是智人族,身為國家直屬軍隊長,聽力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吧?」
「……」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LIAR也只能出聲:「……你覺得我該知道什麼。」
「剛剛的東西,你知道那是甚麼對吧?」奧汀說,看著LIAR想要從他臉上找出什麼破綻:「畢竟在第一個倒楣鬼要碰到花前你就出聲了。」
「我不知道那是甚麼。」LIAR毫不遲疑地反駁,眉毛動都沒動:「未知的事情不要隨便碰觸,這難道不是常識嗎?」
「哼……不然你覺得剛剛那是怎麼回事?」
LIAR睨了奧汀一眼:「除了植物族以外還會有其他選擇嗎?」
「植物族啊……」奧汀既沒否定也沒同意。
他安靜了一會兒後再度開口,這次卻轉了一個話題:「我呢,是在下城出生的。」
對方突然其來的自白讓LIAR腳步一頓,但隨即又像是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走。在還不清楚對方葫蘆裡賣什麼藥,保持沉默一直是LIAR所信奉的原則。
雖然LIAR沒有出聲,但奧汀知道對方在聽著。他繼續說了下去,語氣中還夾雜著一點抱怨:「雖說那裏姑且還在魔王大人的治理之下,但畢竟生活的都是社會底層的人,每天想著要怎麼活過明天就夠嗆了,自然也不會有甚麼學習的機會囉。」
「我不清楚下城的生態。」
「你是住在上城的對吧?畢竟你就是給人這樣的感覺呢。」
「……所以你有強烈的自卑感嗎?」
「哈!別開玩笑了!我對上城一點興趣也沒有,那些煩人的社交禮儀一點意義也沒有。下城雖然龍蛇混雜,但是相處上卻簡單多了!那裡力量跟利益就是一切,只要你有錢、你的拳頭比別人大,你就可以在那裏過得跟王都的貴族一樣!」
「所以?」LIAR不在乎這些東西。
他直覺奧汀真正要講的是後面的事,因此直接了當的問了:「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雖然我跟你這種有錢人不一樣,沒受過甚麼教育,但是這不代表我什麼都不知道。」奧汀露出一抹尖銳的微笑:「下城的人為了錢甚麼都幹得出來,殺人、搶劫、非法買賣,那些手段一點也不會少。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我從中學到了很多不必要的知識。好比說,那朵白花……」
他舔舔唇,像蛇一樣的目光緊盯著LIAR:「……那是菌族,對吧。」
「我不知道那是甚麼。」
「少騙人了,優等生。怎麼可能會有我知道你卻不知道的東西?」
「我真的沒聽過。」
LIAR又說了一次。這次他終於轉過頭來看著奧汀,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就好像在說奧汀的懷疑是毫無理由的。
奧汀看了他一會兒,但對方的臉上實在觀察不出什麼端倪,就算在怎麼懷疑也沒有用。他最後也只得聳聳肩:「好吧。我就姑且相信你好了。」
就當LIAR以為奧汀終於要放過自己時,對方卻再度開口,並且還狀似親密的一把勾住他的肩膀:「既然你不知道,那代表我可以把那傢伙當作獵物對吧。」
「……你跟我說的意義是甚麼?」LIAR默默的將奧汀的手拉開,一副就是不想跟對方有肢體上的接觸。
見對方有意跟自己保持距離,奧汀也沒再靠過去,重新站回原本的姿勢。
「哎呀,我只是想說先跟你告知一聲,省的有人跟我搶啊。殺竹不也是這樣嗎?」
LIAR不著痕跡的看了眼走在附近的殺竹,對方似乎沒有聽到奧汀的話,不然估計又要吵起來了。
「怎麼,你跟對方也有過節嗎?」
「當然沒有,我甚至沒見過他們種族。」奧汀說,眼中閃過一抹貪婪。
「因為這個種族已經滅絕啦!在魔界中再也找不到、甚至沒有留下任何一個後代。但如果說剛剛那朵白花確實是屬於菌族的,那就代表官方的紀錄是錯的,他們起碼還有一名後代。」
結合奧汀前面鋪陳的下城生態,LIAR很快地就猜到了奧汀想對菌族做甚麼。老實說,他對這種事挺無所謂的。只要人們──不管是哪種種族──還有相互攀比或是獵奇心態,這種地下交易永遠不會消失,但出於職業道德,LIAR還是跟奧汀說:「你應該還記得我們的任務吧?」
「放心,我沒忘,我可不想承受魔王大人發現時的怒火。」奧汀說:「雖然活著可以賣更多錢,但就算是屍體也夠讓人奢侈的過上一生了。」
重點是該怎麼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時候把屍體偷走。奧汀在心裡這麼想著,彷彿那名最後的菌族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你連他是特S還是逃走的病患都不知道。」聽到他這麼說的LIAR有些不以為然:「難道你想把這裡的所有人都檢查一遍?」
「哈哈哈,這你倒是不用擔心,我自己有一個大概的範圍。」奧汀問:「還是說,你也有人選?」
「……」
LIAR一副就是不想再回答他這個問題。奧汀似乎也感受到對方對自己不斷重複同一個問題感到厭煩,識趣地抬了抬手表示理解:「我不會再問了,反正你不要跟我搶就好。」
「放心吧,我對這種事一點興趣也沒有。」
「這樣最好,不然我們可能得打一架了。」奧汀說,口氣十分的不真誠:「雖然我喜歡打架,但可不想跟我的好同事們起衝突呢。」
對此,LIAR只是回他一個微笑,兩人便識趣地結束這個話題。
他們前進,途中再也沒說過半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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