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就從你先開始吧。」
一刀說著，一邊用刀尖挑起JOKER的下巴。冰冷的刀身彷彿散發著寒氣，下一秒就會跟殺意一同刺穿JOKER的喉嚨。
不管是怎樣的獵物，一旦意識到自己即將到來的死期，總是會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然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求饒。一刀認為，這是在他動手前一定要先享用的「前菜」。沒有甚麼比恐懼更能帶給他掌權的快感了。
可惜眼前的JOKER依舊保持著茫然的表情，彷彿是不明白即將發生的事。這令一刀有些失望，不能理解死亡的人殺了一點也不好玩，甚至能說得上是「空虛」。
他移動刀子，毫不猶豫地在JOKER的臉頰上劃出一道血痕。鮮紅的血液沿著傷口滴在刀上，鮮紅與銀白的對比看上去頗具威脅，但JOKER的表情卻還是茫然。
「你不怕死嗎？」看著就連疼痛都不理解的JOKER，一刀評價道：「你真無趣。」
說完，便手起刀落！
眼看JOKER就要被劈成兩半，一刀的身影卻突然扭曲成一個詭異的角度。只聽見「碰！！」的一聲，他整個人便被一股巨大的外力砸到了牆上。
眾人被這意外的發展嚇傻了，只能愣愣地盯著整個人以腰部為支點，成90度嵌在牆上的一刀。他的臉上還保持著得意的笑容，估計連自己已經死了都沒意識到。
眾人將目光移回來者的身上，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救了他們的人居然是方才還一臉猶豫的S級5星少年！
他嘆了一口氣，像是不習慣被注目似的瑟縮了一下：「拜、拜託了。別這樣看著我……」
對方居然藏著如此強大的力量，這讓原本還倒在地上掙扎的小黠瞬間忘了疼痛。他馬上回過神，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起來。
「你……你不是智人族？」小黠問到，說話的同時不小心牽動了方才被擊中的地方，他忍不住嘶了一聲。
「我不……哦、我是說，我是、我是智人族。」少年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猶豫。他彷彿在自我確認般的說了兩遍，第二遍才給予肯定的答覆。
小黠一點也不相信，其他的人大概也一樣──甚至連少年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他沉悶地吸了一口氣，聲音聽上去就像是在代替嘆息一般。
他說：「我們可以不要談這個話題嗎？」
「但是，你怎麼會跟過來？我以為……」小黠沒出聲，倒是哈哈先開口了。她想起少年消極的態度，本以為在有不會見面，卻沒想過對方居然會追上來，這讓哈哈在驚訝之餘還有些欣喜，畢竟結伴而行一直都是她所希望的。
「我、呃，我本來是沒打算跟過來的。」少年說。他的眼神移到一旁，沒有與任何人接觸，「但是我聽到你們遇到了困難……」
「……你聽到我們遇到困難？」小黠抓到了對方話語中的漏洞：「我記得大廳距離出口有一段距離吧？更別提通道的那扇門有多厚，以智人族的聽力是聽不到的吧。」
「啊……不、那個……我的聽力比智人族還高……」
「智人族是所有種族中能力最平均、最普通的種族，除非你是混血，不然根本不可能聽見。」
小黠毫不留情地戳破對方的謊言，少年聽見後立刻改口：「我、我想起來了……我好像有混到一點其他種族……」
「啊？那你說說，你是混到甚麼種族？」
越來越可疑了。小黠眼帶審視，視線彷彿要測穿對方的偽裝般冰冷：「如果是混血，身上一定會有不同種族的痕跡，但是我看你的樣子就跟一般的智人族一樣。還是說你跟雙胞胎一樣是失敗的混血啊？」
「呃、不是，那個……」面對小黠的質問，少年慌張地想解釋。但不管怎麼說，都只是讓他說詞中的漏洞越來越大。
「況且，你不是不想逃嗎？」小黠繼續問下去：「但是你又跟過來了？這次是怎樣？你改變心意了？」
面對這個問題，少年的目光又沉了下去，重新回到小黠當初看到的、那副憂鬱的模樣。
「逃走？不，我沒有逃走的理由……」
他迷惘的說：「雖然也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但是、我只是……我只是不希望你們死掉而已。」
「既然這樣，你為甚麼不早點出手？」小黠反問：「如果你有這麼強大的力量，一開始在處刑室的時候為甚麼只是躲在後面看著？你明明知道自己只要出手的話，根本就沒有人會死吧？」
老實說，小黠並不是真的在乎那些死去的人。不是他冷血，畢竟他們不過只有一面之緣，實在說不上有甚麼深刻的牽絆。
但是少年不清不楚、反反覆覆的說法，也讓小黠無法相信對方。加上面對自己的問題，少年卻只是沉默以對，這讓他看上去更加可疑了。
氣氛越來越僵，所有的空氣彷彿凝結在這裡停滯不前。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終於，有人受不了這種氣氛了。
「啊！真是的！再這樣下去可沒完沒了！」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哈哈。少女那偏尖的聲音就算不大吼，也足以吸引他人注意。與此刻沉悶的空間相比，倒是起了良性作用。
她先是指責了小黠（「你這個人是怎麼說話的啦！」），之後大步走到S級5星的少年面前。
「然後是你！」她「唰」的一聲用手一指，指頭距離少年只有幾公分的距離。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少年原本猶疑的眼神也不得不正視眼前的少女，以及她身後的眾人。
「……我？」
「沒錯！我再也聽不下去了……再讓小黠繼續說下去，事情又要發展成剛剛那樣了啦！」
「我沒記錯的話你在通道時也算是同意我的吧。」
「你先安靜啦！」小黠毫不在乎的語氣令哈哈忍不住轉頭責備，接著又轉回來面對少年。
少年看著她的表情似乎有些緊張。老實說哈哈也是，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心裡卻不斷的在替自己打氣。
她可沒做過勸說這種事，方才在通道時，她試著模仿曾經在外頭看過、那些連續劇中會出現的、幫助失足少年的知心大姊姊，但是從剛才的結果來看，似乎是失敗了。
所以必須要用其他方法才行。少女想著，決定打出直球。
「謝謝你！」
「咦？」
少年有些不解。他緩緩地眨了眨眼，一會兒才理解哈哈是在向他道謝。
──但，為什麼？
「……謝謝？」他問：「我？」
「因為你幫了我們啊。如果不是你，我們大概在剛剛就死掉了。」
「可、可是……」面對哈哈的解釋，少年先是困惑，之後是悲傷，然後又陷入了自我厭惡的迴圈中。
「都是因為我猶豫不決的關係……所以那個植物族的女生才會死掉對吧？如果、如果我能早點過來的話，如果我早點出手的話，大家都不會死了。是我只是迷惘著、迷惘著，直到最後一刻才選擇幫助你們。」
他看向小黠，就像是在等待對方的同意自己一樣，並從口中擠出彷彿被絞扭過的聲音，結論道：「就跟你說的一樣不是嗎？……我只是，不斷的為自己的迷惘找藉口罷了。」
「……」
「但是你過來了。」一陣沉默後，哈哈指出了重點：「不管你到底想不想死，或是基於什麼樣的理由出手、是不希望我們死掉也好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都好，最後的結果難道不是──你選擇了跟上我們，並且殺死了那個叫一刀的男人嗎？」
「啊……」
「雖然你一直說自己沒有活下去的理由、沒有逃走的理由，但是你最後還是跟過來了……這不就代表著你心中還有不想死、活下去這個選項嗎！」
「……我？」少年從沒想過這種事，畢竟他一直以來都是活在負面的情緒中。哈哈提出的想法令他愣住了，忍不住覆誦對方的話語：「我想、活下去？」
「沒錯！你根本就沒有你以為的這麼想死！你只是不斷的將這個想法強加在自己身上，然後不斷的陷入迷惘的漩渦之中！」
哈哈認真地看著對方，十分認真的看著眼前的少年。然後再次的拋出了邀請：「既然這樣，那就跟我們一起走吧！」
ns 15.158.61.55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