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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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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雪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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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這是她以前最常跟自己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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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巧凝當然知道憐如雪並非故意，她只是不善交流，欠缺基本的互動常識，導致弟子在修練時受傷也較為悽慘……一個月斷四次手跟兩次腳，感覺下週還會來一次，寒巧凝覺得第六峰的接骨丹都用在她身上了。墨如蘭不是大門派，連續拿接骨丹出來不是筆能忽略的開銷，可六苦長老用得十分捨得，大抵是怕她受不了就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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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真的，沒有接骨丹，她會想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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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斷手斷腳不是鬧著玩，雖然她師尊看起來有能力，但不會教是個問題，寒巧凝對未來感到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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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本家的長輩看她手相說「妳有仙緣」，寒巧凝就不再跟著堂姐堂妹學女紅，反而隨堂哥堂弟練武習字，準備年紀一到就去仙門拜師。家人都十分期待，她所屬的分家已經許久未逢修仙機緣，原先祖輩已放棄，卻在她身上出現奇蹟，寒巧凝從小被寄予厚望，由於不想再看到有人打赤膊練武，她選擇全是女修的牡丹宮，靜候收徒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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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等著等著，卻聽聞父母差點遭遇死劫的消息，萬幸他們被一名路過的仙師所救，然後莫名其妙，她被父母送到距離家十萬八千公里遠的墨如蘭，還被叮嚀要拜第五峰，如果峰主不收就要報名字，她聽從父母之命，到了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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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師尊同性別很高興，可她實在難交流。寒巧凝多次猶豫要不要自請離山，趁現在還有機會，趕緊轉入牡丹宮，仙途才不會被耽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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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每次產生想走的念頭，那人便會在旁低聲安撫，說——如雪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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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苦長老是她師尊的師姐，兩人是墨如蘭唯二的女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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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有著醫者特殊的柔和氣質，即使忙碌也會在她受傷時趕來治療，與總是站在一旁冷眼觀看的憐如雪不同，可以正常交流與溝通，不給人高高在上感，能使緊繃的心情放鬆，唯一壞處是她真不想只有受傷才能與正常人溝通，柳山簡直不是人待的地方，這裡毫無生息，彷彿在悼念亡靈，維持著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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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受傷，寒巧凝忍不住了，在六苦長老治療時，吐露心中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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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想修仙，不想一直莫名其妙受傷，師尊也只會看，什麼都不會做，在家都沒這般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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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苦長老聽了沉默片刻，笑著摸摸她的頭說——再給如雪一次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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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她聽見外頭傳來開門聲，寒巧凝驚醒，下床循著聲音過去，看到六苦長老在與憐如雪談話，內容竟是「要多多開口表達意思」、「弟子受傷要主動關心」、「平時也要照顧」這類正常成年人都知道的話……寒巧凝恍惚中意識到，憐如雪並不是高高在上，也不是個性差，是真不知道如何與人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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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處處留意，從憐如雪各種反應看出，對方確實有在努力表達關心，只是太細微，彷彿往池裡丟塊石頭，濺出一圈淡淡漣漪便消逝，要仔細瞧才會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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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巧凝在不知不覺中，對自己的師尊越來越好奇，聽到前代峰主的事情難過不已，又為自家師尊是戰仙尊而震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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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竟真有女子可得「尊」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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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對戰仙尊的性別認知不一，大部分認為男，少部分則為女。寒巧凝覺得人們搞混正常，因為憐如雪只做男修裝扮，普通百姓是不可能站在旁邊看修士斬妖除魔，一定是遠遠觀察，視力也不會特別好，從她的穿著打扮誤認為男很正常；倒是身陷險境被她所救之人，才從近距離看出戰仙尊為女，不被那身裝扮誤導……總之寒巧凝非常震驚，也更理解憐如雪的不善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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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到仙尊的境界，肯定花費大量時間與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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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如雪修練時專注力極高，每次都達忘我境界與外界隔閡，時間一久就不知如何跟人互動，外加修真界看重修為，如果她不先開口，別人也不敢搭話，即便鼓起勇氣問事情，在得不到回應時，得自己想方設法弄清意思或找台階下，讓除了掌門跟長老以外的人都不敢主動與她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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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溝通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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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六苦長老常來柳山，讓寒巧凝在一旁觀察她們怎麼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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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一直盯著看很失禮，但寒巧凝總算知道六苦長老是如何在看似自言自語的情況下完成對話，要仔細注意憐如雪的臉，尤其是眼睛最容易透露出情緒，嘴巴幾乎都平平掛著沒反應，聲音更不用說，連水都比那平淡的一聲「嗯」還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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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巧凝得出結論——憐如雪只是面癱又話少而已，別人說話她都有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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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接受訓練時，她感到生命危險便會開口提醒，雖然這樣冒犯師長，有諷刺不會教的意味在，可憐如雪沒想那多，總是能在快傷到時改變軌跡，換其他方式訓練，讓寒巧凝受傷的頻率大幅下降，柳山的狀況終於有些起色，掌門與其他長老都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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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練終於有順利進行的一天，雖然她又受傷，至少不是剛開始就斷手斷腳，憐如雪雖然還是不愛說話，可會幫忙包紮或抱著她飛去苦山，不用六苦長老跑來。寒巧凝回想她之前站在旁邊看的畫面，仔細回想眼神，讀出憐如雪在打傷自己後陷入不知所措的困境才呆愣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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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師尊的情緒表達，竟比幼童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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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巧凝好奇更多事情，在一次機緣下，鼓起勇氣問沉默寡言的師尊背景。她難得多言、輕描淡寫過去遭遇，震得寒巧凝久久難以回神，終於知道為何掌門跟長老不介意她這般難相處，還十分疼愛這位「小師妹」，每次都替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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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加重表達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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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巧凝想通這點時哭笑不得，如今已慢慢摸索到相處方法，她就不再有離開的想法，反正這位仙師除去性格問題，其實很好相處，只是待的越習慣就越覺得……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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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山太冷清，只有寥寥幾名外門弟子，那些弟子還是將來要去其他峰，只是塞不下就安置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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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憐如雪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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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巧凝在大家庭長大，早已習慣吵吵鬧鬧，加上入門時間還不算長，偶爾會懷念山下的各種熱鬧，例如迎新年、猜燈謎、過端午這些節慶，以及最平凡的過生辰……雖然對其他家庭這可不平凡，一般只會替長輩或男孩祝賀而已。如今她已入仙門，便與那些節慶無關，寒巧凝要求自己習慣，將來每年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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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生辰就非常安靜地過了，不管是形容還實體。因為憐如雪突然接到其他宗門請求支援，就下山去協助了，剩下寒巧凝一人在山上，認真地練拳、蹲馬步，獨自到食堂用膳回來繼續練，直到月牙高高掛，她才回屋準備沐浴時聽到敲門聲，開門一看是六苦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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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雪說妳今日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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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寒巧凝一時愣住，點頭：「是的，師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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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算趕上了。」六苦長老一副累翻的模樣，雖然她也是真累，要處理的傷患從未少過。寒巧凝不解「趕上」的意思時，見到她提起手上的籃子：「她任務來得太突然，捎來急信讓師伯送紅蛋給妳，但師伯覺得這年紀該吃壽麵，所以兩樣都準備了，巧凝快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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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謝師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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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驚又喜，小心翼翼帶回屋內享用，不意外六苦長老跟在後方，大概是想忙裡偷閒。她這陣子每日只歇息一時辰，感覺魂都快飛了，寒巧凝讓她留在屋內歇息，自己安靜地剝蛋、吃麵，偶爾偷偷看幾眼趴在桌上閉目養神的六苦長老，不知為何，看著看著就停下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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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均勻的呼吸聲，是真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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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成這樣還要送，她們的性格與長輩們告誡的仙師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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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輩總說仙人喜怒無常，做事千萬要小心留意；已拜入仙門的堂哥回來探親時叮嚀過，不論師尊師伯師叔，都萬萬不可得罪，他們看弟子不悅便賞鞭子是「正當」行為，因為修道是看個人實力——所以寒巧凝一開始被打斷手腳還能忍，正是記住這句叮嚀，後來發現師尊是真無意傷害自己，師伯也處處給予關懷甚至幫忙調節，就有不可思議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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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哪些弟子敢直接跟師尊說這樣會讓她受傷，請換另種方式，師尊還真的做調整，而不是斥責弟子或是逼人習慣。也不會有師伯這麼忙，卻時常來關心不屬於自峰的弟子，還親自帶紅蛋跟壽麵過來，而不是命弟子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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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伯漂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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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巧凝頓一下、耳根紅了，原來她沒有睡著，趴在桌上對自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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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容十分淘氣，帶著一絲說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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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耳根紅啦？」六苦長老笑伸手捏捏她的耳朵，突然一問：「巧凝想來苦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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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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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的，師伯很喜歡妳罷了，這麼乖巧又懂事的孩子，要是被如雪嚇跑就糟了呀。」六苦長老感嘆完的下一句，問：「巧凝有傾心對象或婚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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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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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好了。」六苦長老燦爛一笑：「師伯的大弟子叫子鶉安，改天讓你們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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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巧凝睜開眼，不知為何突然夢到以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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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忘了當初回應對方什麼，只記得吃完壽麵，厚著臉皮問能不能跟過去苦山？因為柳山目前只有她在，自己待著很寂寞。若芷真應許了，牽著她的手回苦山，隔天清早見到憐如雪一臉淡定、可眼神明顯慌張，著急到破門而入問若芷真有沒有看到寒巧凝——想想就笑了，寒巧凝看著依偎在懷裡熟睡的若芷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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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也承諾自己，什麼時候都可以上苦山，想來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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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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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若芷真身體一縮，睜眼發現自己被壓著；寒巧凝撐在上方，低頭親吻她的耳根，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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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凝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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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到不開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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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若芷真的肩膀被咬一口，她倒抽口氣感到興奮，尤其那隻帶來快樂源的手正慢慢下滑，若芷真自己張開大腿：「夢到什麼事呢？竟拿師伯宣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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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到師伯以前想湊合弟子跟鶉安師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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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若芷真一聽，想起那件往事十分尷尬，但沒能說什麼就被寒巧凝封口。兩人唇齒交纏，她們眼中只剩彼此，隨著情慾再次吞噬理性，寒巧凝這次進攻激烈，讓若芷真呻吟求饒，任由她將自己一口一口吃掉，留下自己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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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她是真心想湊合，才讓他們認識，但覺得子鶉安性格太軟留不住人，才鞭策他閉關精進，然後自己關照寒巧凝，避免子鶉安出關後人沒了……結果真的沒了，原要當子鶉安媳婦的人，變成她的牀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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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芷真頓時心亂如麻，明是有大好前途的女孩，她怎出手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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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陷情慾，淘湧罪惡。她想掙扎下床，卻被寒巧凝扣住，在耳邊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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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伯，別想逃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