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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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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巧凝忐忑不安、三步併作兩步回到校場時已無人。她往主屋走，手輕輕一推門開了，得知憐如雪的態度為何，緊繃的心情舒緩不少，先回自己房裡看了看才去書房，只見憐如雪坐在桌前，手上拿著冊子，視線卻沒有對焦，顯然沒外表上鎮定，正在等她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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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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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巧凝柔聲呼喊，如同以往在她面前跪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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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了？」她直問重點；寒巧凝恭敬道：「從您初次閉關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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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如雪的手指一掐：「情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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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請若芷真幫忙，是知兩人的定力可保全身而退，卻沒想到惹出這種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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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巧凝挺直腰，在憐如雪沒發話前不敢多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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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待一分鐘後，才又有聲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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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強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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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憐如雪唯一擔心的事，若芷真為人正直，可中情蠱就說不準，那是不可抗拒因素，尤其蒼雪宗下的醉死花針對女性又非一般情蠱。那時她猶豫過是否找子爾綠幫忙，但多方顧慮後，人選維持若芷真不變……憐如雪緊皺眉，弟子熱心助人很好，但幫上床就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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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師尊，兩情相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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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寒巧凝的回答似是五雷轟頂，憐如雪放下冊子，神情複雜地看去眼前的大弟子，見她眼神堅毅沒有一絲閃避……雖然看她們吻得難分難捨也猜出是兩情相悅，只是當事人坦誠更有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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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思片刻，開口：「可知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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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知早日見到的男子，便是那位負心漢，您才大動肝火；以及那位傳聞中的姪子，實為師伯親兒子，若還在世會與子鶉安師兄同歲；而您過年前陪師伯去萬佛寺，主要目的是為了祭拜那名孩子。」寒巧凝鎮定說著；憐如雪眼神一沉，這些只有上一代知道的事，竟從大弟子嘴裡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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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後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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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師伯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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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如雪點頭，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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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不反對？」寒巧凝見她繼續翻冊子，便出聲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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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憐如雪淡道：「妳師伯情路太苦，若是無擔當之人，必然不讓；可妳，為師放心，能託付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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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巧凝兩眼一亮，她那句話給了非常大的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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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門與其他長老會同意嗎？弟子想娶師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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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如雪還在消化，聽到這句揉揉太陽穴。娶？把那愛嘮叨、對淨身咒有偏見堅持每天沐浴才算乾淨的傢伙娶到柳山？見到弟子臉色擔憂，僅能無奈道：「兩情相悅，無人條件比得過妳，若能助她淡忘情傷，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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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若芷真也承認是兩情相悅，掌門確定可託付就不會阻止。當年的事，讓他們都希望若芷真能遇上真正愛自己的如意郎君，雖然墨如蘭有不少長老條件不錯，但情感終歸雙方事，硬湊只會重蹈覆轍……憐如雪頓時又悶，這般重要之事，竟是自己意外撞見她們有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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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巧凝看來是真心，可若芷真遮遮掩掩是猶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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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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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問，寒巧凝紅了耳根、捏緊褲管：「是……情蠱……那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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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如雪腦袋空白、冊子重放，喚出再戰：「放心，她必嫁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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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前一刻還在不勉強，可聽到大弟子被吃了，繼續不勉強個頭，況且她要同那男人下山，憐如雪決定先將若芷真打斷腿再說，寒巧凝看出她想做什麼立刻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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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別這樣，師伯隨他下山，是為調查兒子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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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如雪這一聽還真冷靜下來，手指一捏、將再戰化去，坐回椅子；寒巧凝見她陷入沉思，繼續道：「那孩子並非病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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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但……」憐如雪勉為其難發出聲音，覺得自己到極限了：「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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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衝擊太大，她雖然無意見，但需要時間好好消化大弟子跟師姐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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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巧凝行了禮，終於放下整顆心，當她站穩時想起一件事，問道：「若當初，師尊說與師妹相戀，是否能避開極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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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情況來看，如果站在兩情相悅的立場，江杞說不定免於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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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師沒那意思，莫再提。」憐如雪一聽那件事就坐不住，揮手要寒巧凝離開，繼續翻手上的冊子，但實在看不下去，起身穿越屏風卻沒回自己屋中，反而從後方繞一大圈潛入苦山，想跟若芷真當面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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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深夜，第六峰依舊燈火通明，若芷真忙碌地穿梭在各間醫療室，旁後跟著許多弟子。憐如雪一下就找到人，她坐在屋簷上，放出神識掃蕩整座苦山，確定那男人不在第六峰；若芷真感覺到她而抬頭，師姐妹對上眼，小蜜蜂們發現五柳長老在屋簷上時嚇到，紛紛小喊一句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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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芷真扯扯嘴角，她這師妹真隨性，剛剛賭氣不理，現在就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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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沒空與她交談，若芷真還要交代弟子辦事，因此寫了字，將紙條射向憐如雪；她兩指夾住，瞥一眼若芷真已經繼續忙，紙條上寫那男人在談完後已下山，她預計幾點離開跟他會合，以及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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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芷真再看過去，屋簷上已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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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如雪走得瀟灑，但心裡仍不是滋味，好不容易養大的弟子，就這麼被若芷真摘了，還遮遮掩掩不敢說，應該回頭打斷她的腿！一有這想法，她立即調頭，雖然知道不該跑來跑去，可心中就是有那麼根刺卡著。憐如雪掠過漆黑樹林時注意到一盞燈火，瞥眼，江杞竟然還沒睡，在自己房前揮舞寒霜，複習新教的那套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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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兩步，她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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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當初，師尊說與師妹相戀，是否能避開極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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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真沒那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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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對江杞有好感，這點不否認，但上升到愛情，倒是不用。江杞改過向善後可愛不少，很像……憐如蒼，那種天真爛漫的性格，她或許是將對弟弟的溺愛投射到弟子身上？可又不太一樣。憐如雪對江杞心思複雜，情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撇清，所以她欣賞寒巧凝的直率，當眼裡說著愛時，沒有一絲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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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肯定是被嚇壞，才想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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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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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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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還不累，想、想早點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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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如雪頷首，走到她屋前的石桌椅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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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杞穩住情緒，繼續揮舞寒霜練招，現在不是發花痴的時候，憐如雪預計下午閉關，為了不讓她掛心，江杞想趕緊練好；憐如雪見她招式使得行雲流水，意境甚至達到八成，在心裡連連點頭，雖然江杞金丹出問題，可整天高壓逼練下，這突破性成長連慕夜陽都難以辦到，江杞在劍術的造詣十分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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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可惜那顆金丹，阻礙她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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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杞拔劍，憐如雪打算帶她下山遊歷，增廣見聞同時找尋修丹方法，還能行俠仗義、斬妖除魔，偶爾與其他弟子團聚，過年可藉由墨如蘭拜年的名義到玄靈派翻藏書閣……憐如雪看著弟子勤奮練武的身影，不知不覺中，把她編入自己的未來中，而且這未來只有她們，不會有其他人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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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寒巧凝跟若芷真的事讓她受到衝擊，可見到江杞，憐如雪漸漸沉澱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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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芷真眼見快到寅時，想想憐如雪難得跑苦山，應當是有什麼話想問，雖然會耽誤到時間，她還是前往柳山，習以為常地走向峰主屋，聽見遠方傳來細微的鐵器交響，若芷真趕過去瞧。當年對練幾招就讓弟子斷手斷腳的仙師，已經懂得控制也不會再誤傷人，只見她優雅地用手中的劍挑掉寒霜，弟子腳步搖晃、撞入她懷裡，仰頭嘻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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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狼狽的江杞，眼裡滿是星光；憐如雪摸摸她的頭，隨手喚起寒霜。江杞沒有貪戀溫柔太久，接過劍就是練，直到又一次被挑掉寒霜，憐如雪總是在她快跌倒時把人撈回懷裡，來來回回幾次，最後真沒體力，江杞「啊」的一聲坐在地上，憐如雪遞劍也不接，就蹲下去替她運氣、舒緩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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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芷真只想著——妳說不是寵就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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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在身上的玉佩指引她回頭往峰主屋看去，做了無聲的告別，行李早已收在乾坤袋，無須再回苦山。她慢悠悠地走到大山，反正那男人知道苦山忙，被耽誤時辰也是無可奈何，經過涼亭時注意到一個人身影，若芷真驚訝地睜大眼；寒巧凝原先趴在石桌上補眠，等到她的身影便起身，三步併成兩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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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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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凝怎不待在房裡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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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數月後才能見到您，就睡不著。」寒巧凝感覺耳朵有些燙，將準備的飯盒遞給她：「雖然知道師伯辟穀，但弟子做了些飯糰，您路上嘴饞可以吃，每種都包不同料，差不多三口的大小，師伯回來後願意告訴弟子喜歡哪種口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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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不願意呢？」若芷真笑著，很想親吻寒巧凝，但這裡是大山，進出墨如蘭的必經之路，所以她只能給個擁抱；寒巧凝把頭輕輕靠在她頸側，嗅聞淡淡的苦藥味，放手後道：「師伯，雖然飯糰有弟子施術保鮮，但還是趁早食完比較好。建議您先從左上開始吃，因為料多不宜久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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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凝真是貼心，竟然連這點都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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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是大師妹常吃弟子做的飯糰，知道哪些可以久放哪些不能。啊！對了，飯糰順序也是依照大師妹喜歡的口味排列，師伯回來忘記喜歡哪種，可以問她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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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芷真一聽，下意識問：「所以也做了江杞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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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畢竟還在發育，要多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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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杞今年貴庚？若芷真平常肯定吐槽，但那句話出自寒巧凝之口，她只會覺得對方是關心師弟妹們的好師姐，雖然可惜這不是專屬自己的愛心飯糰……憐如雪能不能好好管一下那顆枸杞？想到她此刻在某人身邊快樂打轉，看起來幸福又滋潤——若芷真立即道：「真是剛好，我看如雪陪她練一整晚，此時人應該很累，需要巧凝的飯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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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師妹還在練？師尊真是，怎不讓她好好休息！」寒巧凝一聽想衝回去，可她抬腳又停下來，依依不捨地回頭；若芷真本要走，因為她的回盼無法繼續前進，嘴角無奈上揚，溫柔催促：「巧凝快去吧，妳待在這，師伯就捨不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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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溫柔嗓音，輕輕推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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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巧凝苦笑，強迫自己別再回頭；若芷真也邁開腳步，加快速度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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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下客棧見到那男人的瞬間，心依然會痛，可是緊貼皮膚的玉佩，溫柔地撫平她的傷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