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那位特工有烏鴉嘴 - 【神塹局】006 混在人跡中的變異族

　　我嚥了嚥口水，雙手放在大腿兩側，壓住幾欲狠狠顫慄的雙腿。半晌後，我才聽見自己僵硬的聲音：「漂、漂亮。」

　　「大姊姊要是喜歡的話，我也送妳一些吧？」

　　「不不、沒關係，你們留著就好。」

　　「好吧。」小女孩蹦蹦跳跳，歡快地道：「那我們去外面玩鞦韆！弟弟已經在外面玩了。」

　　「呃嗯。」我半驚半疑地跟著她。

　　別墅後院有小型溜滑梯及鞦韆，被歲月磨下生鏽的痕跡，鞦韆後方還有一潭清幽的小生態池。小男孩正興高采烈地玩著鞦韆，小女孩也蹬蹬跑過去加入了他。

　　鞦韆搖擺的幅度有點劇烈，但我想著地上鋪滿了柔軟的落葉，鞦韆也不高，就沒出言擾了他們的興致。

　　兩人看起來就只是最普通的孩童，不需要什麼華麗的電動遊戲，簡單的鞦韆也能帶給他們快樂，清脆的笑聲餘繞不絕。我看著這幅景緻微微出神。

　　難道那小女孩是獸類變異族嗎？看起來完全不像！！

　　我明明有跟希爾妲確認過了，面試那天我應該是被傳送到類似幻境的地方，那孕婦也只是異能聯盟虛造出來的，現實中沒有變異族的外貌能和人類一致……

　　正這麼想著，就聽見小女孩大喊：「弟弟你看我的新招！花式後跳車——」

　　小女孩在鞦韆盪到最後方時，往後用力跳離鞦韆，並做好落地姿勢。沒想到鞦韆的作用力太強，竟將小女孩遠遠甩出去，「撲通」一聲掉入生態池。

　　「姐姐！」小男孩緊張地大叫，我也急忙一個箭步衝到水潭旁邊。

　　生態池立刻回歸平靜，沒有孩童掙扎時激起的水花，小女孩只露出兩根手指頭在水面上。

　　「這水池很深嗎？！」

　　「我、我不知道！」小男孩心急如焚地抓著我：「怎麼辦啊大姊姊？！」

　　涼拌啊我也不會游泳！！我以前去游泳池都只有被救生員救的份——

　　等等！我迅速從腰包中掏出一個小圓囊和一綑繩子。我拉開圓囊的拉條，指甲大的囊體瞬間膨脹，變成成人可用的救生圈。

　　刻不容緩，我趕緊將這個纖細卻極為強韌的繩子解開到最長，綁上救生圈並拋到小女孩旁邊，她立刻伸出手撈住了救生圈。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鬆完一口氣，救生圈卻突然起飛衝向我，與之相隨而來的還有一道修長的黑影——

　　「咦？！」我趕緊抱起小男孩後退好幾步，那黑影輕盈地落在我們原本所站之處，一雙褐色的豎瞳盈滿困惑，體態僵硬，蓄勢待發，又像是依樣畫葫蘆勉強學肉食動物四肢著地的人類，不協調又詭譎。

　　不對，這黑影並非全身黑，不規則的人類膚色皮塊和棕灰色的獸毛片毫無規律地分布在那充滿皺褶的黝黑色皮膚上，還掛有幾縷布條，就像是被硬生生撐破的衣裳。

　　變異族！！！

　　我緊張得全身緊繃，將小男孩拉到我身後。

　　怎料，小男孩竟掙開我，邊大喊「姊姊」邊撲到變異族身邊，擔憂地問：「妳的妝皮怎麼突然掉了？」

　　「我也不知道。」這變異族竟開口吐了人言，這甜軟的嗓音分明和那小女孩一模一樣！

　　我呆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反應。這短短的對話給我帶來的訊息量過於龐大，還來不及消化，那變異族小女孩就緩緩看向我：「大姊姊，怎麼這樣看我呢？」

　　「沒，沒有呀。」我偷偷晃了晃智慧手環，悄聲道：「打給……啊，沒事了。」我沒有顧曲墨的聯絡方式。

　　完蛋了，天要亡我。

　　小女孩緩緩歪頭，稚嫩的嗓音逐漸沙啞，在我聽來無異於死神的呢喃：「大姊姊為什麼這麼防備我？就因為我是變異族嗎？還是因為我的外表？！」

　　不對。

　　這不是小孩子會有的語氣！

　　「說話啊！」她激動地咆哮。我突然捕捉到她枯枝般的雙眸蘊著一縷不明顯的紅光，以及一股微弱的異能波動。

　　我很確定她沒有異能，為什麼她身上會突然出現能量波動？

　　到底是什麼情況？這已經超出我的理解範圍了！救命啊顧曲墨！！

　　「等、先等一下，妳聽我說。」儘管已經恐懼到整個人都在發抖了，我還是嘗試冷靜下來安撫她：「我不是針對妳。只是我沒想到……所以習慣性提起警戒心。如果讓妳感覺很不舒服的話，我跟妳道歉，對不起。」

　　「不是針對我？所以妳只是針對變異族？」小女孩不依不饒，音量越來越高：「那還裝什麼好心？他說的對，人類都容不下我們，異能聯盟也不例外！」

　　「……姊姊？」小男孩困惑地看著逐漸癲狂的變異族，後者表情越發猙獰：「還口口聲聲說什麼為我們好、會替我們解決一切困難？虛偽，噁心！！」

　　「姊姊？妳不要這樣，妳嚇到我了！」小男孩開始嚎啕大哭，這動靜讓小女孩稍微冷靜了一瞬，想伸手抹去小男孩的淚痕。然而下一秒，她卻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似的，定格不動，眸中紅光大作。

　　「滾，別擋著我。」小女孩一手拂開小男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我——

　　身體比我的腦袋早做出反應，率先躲開了。我真的非常慶幸以前有學過跆拳道，還拿過黑帶，再加上月影豐富的實戰經驗，身體已經鍛鍊出超凡的反應力了。

　　否則我在這平均武力值超標的異世界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小女孩鍥而不捨地攻擊，我邊躲避邊引導她，遠離小男孩後反守為攻，抓住她的腳踝過肩摔，並將其壓制在地。

　　然而她畢竟還是個小孩子，我擔心力道太大會傷到她的內臟，便在她停止掙扎後收起異能。雖然我平常聽到最多的話就是「變異族殺無赦」這類的話，但我可做不到。

　　不過，我忘記很重要的一點——她是變異族，皮膚異常堅韌，我的顧慮完全是杞人憂天。

　　小女孩趁我收力的那瞬間翻身而起，一口咬住我的手臂——

　　「嘶！」我倒抽一口氣，用力將她甩出去。劇烈的疼痛襲向我，我瞥了眼傷口，又趕緊收回視線。

　　啊啊啊我的新外套和手！整塊肉都快被她咬下來了！2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UG9utOu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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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緊緊咬住下唇，卻止不住生理眼淚往外鑽。小女孩見狀，哧笑道：「真弱，果然是新來的。」

　　毫不掩飾的鄙夷聽得我腹中燃起一股怒火。我努力撐起一絲微笑，反問：「我的確不強，但閣下只敢用異能操控小孩子的身體，卻不敢親自下場，好像也沒強到哪裡去吧？」

　　這句話完全是我胡扯的，沒想到小女孩愣了一下，沉聲道：「妳怎麼看出來的？」

　　「……」

　　我、我只是以前看過很多類似的小說，瞎猜的……

　　「我考慮一下要不要告訴妳。」冷汗劃過我的臉頰，我裝作隨意地問：「妳操控她，有什麼目的？」

　　「嗯——我考慮一下要不要告訴妳。」她用很欠揍的語氣模仿我，聽得我唇角的笑意都搖搖欲墜。

　　「好吧，沒關係。」我撓了撓臉頰，眼珠子轉了一圈，「但妳不怕這樣會遭天譴嗎？」

　　不知道會不會成功，但總要試試看。

　　「什麼？」大概是我的話題跳太快了，讓她沒反應過來。

　　手臂上的刺痛似乎格外醒腦，我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言亂語：「我說——妳把這種精神類異能弄在這麼小的幼童身上，會傷到她的腦神經呢。說不定老天爺都要看不下去，準備給妳一點反噬了。天打雷劈有點不實際啦，我想到的是讓妳本體的腦神經也受點傷？或著……讓妳異能失效。」

　　她不以為意地仰天放聲大笑，然而笑著笑著，晴朗的天幕卻傳來震耳欲聾的悶雷。雷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沉，逐漸逼近我們。小女孩終於發覺不對勁，收起笑容的那瞬間，一道雷狠狠劈到別墅上——

　　「啊——！」小女孩突然抱頭慘叫，彷彿那道雷打在了她的身上，接著又像是整個魂魄被抽走似的，翻了個白眼陷入昏迷。

　　這一連串的變故眨眼間便結束了，我不可置信地呆在原地。

　　「這、這……啊！」我倏地蹦了一下，趕緊將昏倒的小女孩和躲在角落的小男孩帶進客廳安置好，並衝上二樓。

　　剛剛那道雷是打在顧曲墨待的那間房間裡啊！

　　顧曲墨跟冠芯女士會不會烤焦了？！

　　好在我擔憂的事並沒有發生……更準確的說，只發生了一半。

　　冠芯女士狼狽地趴在顧曲墨腳邊，她的身體與整個床架都已經徹底焦黑，還不斷竄出縷縷灰煙。

　　顧曲墨面無表情地俯視地上的人，我順著望過去，又被嚇得渾身一抖——她原本親藹的眼眸被狠戾及怨毒侵蝕，半張臉脫皮似的垂在頷下，露出灰紫色疙瘩般的底，其他裸露在外的肌膚也是差不多的慘狀，整個畫面詭譎不已。

　　「顧……前輩。」我試探地喚了聲。

　　顧曲墨迅速看了我一眼，視線又凝回我的手臂上，他微微蹙眉，但沒有說話。

　　這讓我略感窘迫，轉為看向冠芯女士，猝不及防對上她那彷彿要生吞了我的眼睛後，又猛然收回視線。「前輩，這是……」怎麼回事？

　　顧曲墨垂下蝶翼般的眼睫毛，慢條斯理地道：「她用異能操控多名變異族，意圖不軌，被我發現。她剛想滅口，就被雷劈了。」

　　……原來如此，我就不問你是怎麼發現的好了……

　　所以說，這位冠芯女士其實不是異能者，而是擁有異能的變異族啊。

　　但我又沒有這種異能，怎麼會跟冠芯女士產生這麼強的共鳴？不過我很快就將之拋到腦後，沒有去深究了。

　　「女士，我有件事不太明白。」我溫聲道：「她是妳的小孩，妳為何……」

　　「那兩個拖油瓶才不是我的小孩！」冠芯女士怒喝打斷我，嗓音異常低沉沙啞，刮得我渾身不適。「若不是妳……現在被帶走的就是那兩個累贅了吧？呵哈、哈哈哈！都怪妳！！」

　　看著越發癲狂的變異族，我打了個冷顫，默默靠近我的搭檔：「顧前輩，現在怎麼辦？」

　　「通報神塹局了，有人會來接手。妳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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