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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公司科技部科研项目管理工作，由部长汤崇拜主抓，墨光明科长和小郑工程师，协助管理。但是，刘家声副部长就整天琢磨，怎样巧妙的斗争，才能多捞得科研项目。刘家声是斗争玩人大师，也是伪造科研成果的大师。
一般，每年的开始二十天，规定为科研项目受理日，由总公司的几十个下属单位申报科技项目。往往每年能报来百十来个科研项目，汤崇拜等三个科研管理人员，加上副部长刘家声，四个人一起讨论，先筛选定下近二十个项目。
然后，请来几个专家，把这近二十个内定项目，和全部百来个报来的申请项目，一起提交专家审查议定。汤崇拜请来的专家，能讲一些真话。汤部长是真想请专家把关，选出好的项目。尽管大部分项目是认真选出来的，也有小部分项目关系项目；除非汤部长特别提示，某些项目是领导指定的，其它的项目，专家们都可以评头论足，大家认真对待科研项目的审定。
通过关系找到领导指定的项目，是关系项目，只有很少的关系项目是认真做的。刘家声指使人报来的项目，会被专家全部否定，他不得不求汤部长给予特别关照，这样，就又有了油水项目。油水项目，是瞎忽悠捞钱项目，实质上就是贪污公款项目。
汤崇拜认为，在中国大陆的大环境下，只要大部分科研项目是合理的，创造一个比较好的环境，哪怕科研项目的成果，有百分之十能成功推广应用，其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都会是显著的。国营企业名义上是属于全体人民的，但是只有管理这个企业的极少数人，才能得益于它。一切都没有竞争，实际上大家都靠利益维系关系，随着利益化深入，就越来就越腐败了。科技部的所有的科研项目，都成为了油水项目。
一般来说，在江南总公司内外，任何一个技术人员，你说你能做出科研成果项目，向总公司科技部申报，得到科技部认同了，你就可以做科研项目了。开始的时候，大家还记得毛式运动的残酷，风气还比较好，拨给的科研经费也少，管理的严格；再说，刚刚经过文革的残酷斗争，人们都小心翼翼，不管怎么样还是愿意做事的。
那个时候，在每年报来的全部科研申请项目中，筛选了二十个科研项目，是由一般项目、关系项目和油水项目三部分组成。一般情况，在每年的二月初，总公司发布年度科研项目资助计划，每个科研项目能获得不等的资助资金。
汤崇拜治下的科研成果，有一些是有点用处的，但绝大多数都不能推广应用。汤崇拜不具备抓出真正科研成果的能力，而抓出科研成果，取决于对知识的恒心、对经典的亲近、对智慧的领悟；科研讨论要求自由的环境，科研实践不能沾上腐败；与职业无关，与金钱无关，与学历无关。
科研项目组，有了项目资助资金，就干活了。这二十个科研项目，多数年底就结题了，有的也能拖上几年。结题的时候，又要请专家，开科研项目鉴定会。 由官员自己决定请来的专家，鉴定官员自己定的项目，那么，有点责任心的官员，和私心很重的官员，是不一样的做法。总公司科技部科研管理工作，由部长汤崇拜主抓，是想做一些事情的，经常出一些创新方法，去科研一线与项目组技术人员沟通。
改革开放初期，人们刚刚结束你斗我我斗你，还是想做点事情的。有一次，汤崇拜把总公司科技部的人，带到车间科研现场，全员参与科研项目研究讨论。在会上，汤崇拜部长让大家提出意见，刚来到部里的马明山，是电子工程师，对机械专业科研是门外汉，真的说不出什么。但是作为一个亲历过科研工作的人，马明山能感受到他是真抓实干的。抓科研，不去第一线调研解决问题，不和项目主持人交流，不解决开发过程中难点，那不是瞎扯淡吗。那时风气还比较好，拨给的科研经费也少，管理相对严格，刚刚经过文革的残酷斗争，人们都小心翼翼。
汤部长抓的江南总公司的科研项目成果，少数做的能用，全部都不能推广应用，科研是允许失败的。汤崇拜部长是努力做的，他心里有数，江南总公司是超大型的企业，科研项目的目的，就是应用和推广应用，这是科研成果鉴别标准的底线。汤部长知道，江南总公司科研项目和北京陈景润的科研项目不同，企业科研应有项目不同于哥德巴赫猜想科研项目。汤崇拜部长曾提出，江南总公司十八推二十四推科研项目，等等类似的口号，但鉴于能力和环境，他实现的很有限，但说明了他的内心想法。
以前车间的技术组长刘家声，和在总公司科技部的墨光明科长，竞争副部长职位。墨光明这次竞争失败，心灵受伤害，真的莫有光明了。墨光明常说，刘家声为了当官，是很下作的，其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他的这些话，马明山是相信的。马明山能感觉到，在与刘家声竞争副部长之前，墨光明还是有几分人格的，以后他再次竞争副部长的时候，为了取胜失去了人格尊严。马明山之所以一直保持了自己的人格尊严，与马明山对官位的轻视有关系。
开科研项目鉴定会。由官员自己决定请来的专家，鉴定官员自己定的项目，那么，有点责任心的官员，和私心很重的官员，是不一样的做法。大多数科研项目鉴定会上，汤崇拜部长能容忍专家发表不同的看法。但不能多说，说多了，墨光明科长会说，你不要打横炮，斥责一通；刘家声做的更绝，干脆只找拍马屁的专家，看着官员的脸色说话，哪句好听说哪句。2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DMZROGAg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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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部分项目，是刘家声的油水专家，请的专家都是他的狐朋狗友，就完全弄虚作假了。虽然有些鉴定会上，有专家的批评声音，但不会出现否定鉴定的科研项目，政治上专制，技术上就不会认真了，慢慢就搞起了弄虚作假。不过，凡事都有例外，特殊情况下，也有敢于实事求是，否定科研项目管理人员意见的专家组组长。姜大波，是机械工业系统唯一一例，专家组组长不听官员的话，坚持实事求是，在鉴定会上否定了假冒伪劣的科技成果。
那次主持鉴定会议的管理人员，是总公司科技部副部长刘家声；被鉴定的项目，是他的一个油水项目。所谓油水项目，就是科研管理人员，指使自己信得过的人，把一般的日常工作，经过包装，说成是科研项目，骗取科研资助资金的项目。刘家声平时丑态百出，总是跪舔总公司副总经理任气轻，老婆段佳都是和任气轻共享的。姜大波是任气轻的外甥，父亲又是市里的局长，很瞧不起刘家声。
那天开鉴定会，刘家声为了舔任气轻副总经理，请任副总做鉴定会主持人，同时请他的外甥姜大波做专家组组长。这样做有三个好处：一是，又狠舔了任副总一把，悠悠万事唯舔唯大。二是，老任也是这个油水项目受益者，也分到了钱，有他在姜大波就会听话，出做假的鉴定意见。三是，请外面稍有面头的专家，请的时候就要给一笔不菲的钱，不给大钱谁愿意帮你弄虚作假；会上花的专家费用，都科研项目钱里出，而这些钱已经变成了老刘的私房钱，刘家声心疼呀，舍不得多出一个子。
但到了会议开始时间，任气轻临时被公司一把手丁子高叫去，不能来了。老任不来了，当然就由刘家声主持鉴定会。鉴定会专家组组长姜大波，是年轻气盛的机械工程师，看了科研项目的资料，又看了刘家声写的鉴定意见，心里有数了，这是刘家声的假冒科研项目。姜大波明白，刘家声是瞎忽悠，把一件普通的工作，说成是科研成果。大波心里想，刘家声这小子贪了那么钱，就用这么一点专家费糊弄我，今天我要拿了你的这个钱，还要给你一点好看的。
一般，科研项目鉴定会，参加人员有：科研项目管理官员、科研项目组成员，请来的科研鉴定专家组成员等。在会上，当项目组读完了研制报告等，马上专家就要进入鉴定讨论，姜大波看还没有发给专家们鉴定费，就要求马上发放专家费用。这个要求是合理的，一般都是在专家讨论之前发专家鉴定费，很少有在之后发钱的。
因为今天姜大波表情怪怪的，任气轻又没有来，刘家声心里没底，想拖到会议给出鉴定意见后再给专家发钱。刘家声当然清楚，这个科研项目就是个骗钱的玩艺，忽悠不了这些实干的专家。但大波不客气，直接就要他先发钱，刘家声没有办法只好发了。
拿到钱了，姜大波的表演正式开始了。一般情况下，专家讨论鉴定意见的时候，会要求除了专家组成员，其他人员都要离开会场，出去避嫌。 当然按照潜规则，这不包括主持会议的科研管理人员，科研管理人员是官，官本位专制社会，官为大专家次之。姜大波这次按照明规则行事了，以专家鉴定组组长的身份，请刘家声等官员也出去避嫌。
姜大波这个骚操作，非同一般，把专家组的其他成员，惊得目瞪口呆。刘家声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潜规则是只能做不能说的，灰溜溜出去了。会场上只剩下专家组成员了，姜大波就带着专家组，开始讨论这个科研项目的鉴定意见了。大家都是内行人，心里清楚，这就是一项日常工作，根本就不是科研。要是在往常，专家们把刘家声写好的吹牛逼鉴定意见，修改一下标点符号，就算完事了；然后召集全体参会人员，让大家一起鼓掌，也就通过了。通过以后，大家开开心心去喝老酒，吃饭领红包了。
这次，大家看到姜大波动真格的了，要实事求是给鉴定意见。鉴定组一位中年工程师乐得为之，立刻把刘家声写的鉴定意见撕得粉碎，重新写了实事求是的否定鉴定意见，并当场念给大家听。其他专家当然知道，这是符合事实的鉴定意见，纵然大家都是官家奴才，姜大波毕竟是任气轻副总经理的外甥，专家们都以为是官家要玩真的，正义感一下子就爆棚了，都踊跃发言给予支持，一致通过了鉴定意见。
这个时候，姜大波对着其他专家说，我这个鉴定组长，已经完成了任务，我有事就不陪大家会后喝酒了，先走一步。说着，又郑重的委托了那位中年专家代替他，向会议全体人员宣读鉴定意见。说完，姜大波就走出了会议室的门，对站在门外等候的人群说，专家已经评审好了，大家可以进去了，我家里有事先走一步了。这边，姜大波摸了摸口袋里的评审费红包，哼着小曲回家了；那边，鉴定会还在继续进行中，还要完成全部程序。
等到全体参会人员进入会议室后，依照惯例，会议主持人刘家声请专家组宣读鉴定意见。于是，这位中年专家哥哥声情并茂，大声的朗读了起来刚刚通过的鉴定意见。评价的字字句句，那个真叫入木三分有理有据，听得一屋子人目瞪口呆哑口无言。刘家声气得七窍素焉，没料到，姜大波敢玩真的，但也无可奈何；只是从此以后，再也不敢请姜大波当科研项目鉴定评审专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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