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宛燕,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她夢見在赫拉塔軍事訓練所營地裡,她成為了一名女將軍,正在台上看著下面操練的士兵們。忽然有小兵上前報告有新兵即將入營,請宛燕前去查看,宛燕喊上和她志同道合的騎射大會優秀入圍武官,一同前去看新兵,一群武官們有說有笑,談論著軍營上的大小事。一路到達了新兵集合點,宛燕做為女將軍站在中央,其他武官並肩站在宛燕身旁。宛燕向新兵們致詞,氣宇軒昂,巾幗不讓鬚眉,堅定的向新兵們訴說著家國情懷及保家衛國的使命。新兵們紛紛揮動手上的家當一致叫好,並喊著她:「燕將軍!燕將軍!燕將軍!燕將軍!燕將軍!…」
燕將軍的喊叫聲越來越模糊不清,聲音越來越不清楚,越來越遠,宛燕試著找回那些叫喊聲,不斷的在周圍打轉,一束光照向宛燕腳下的路,最後她沿著陽光的方向跑了過去,眼睛緩緩睜開了……
宛燕睜開雙眼,看見營帳的白色頂,知道自己已回到了帳內,但怎麼回來的已記不清,腦中一片空白,她試圖把頭轉向營帳口,想喊雙兒,誰知雙兒已站在營帳口。雙兒拿著臉盆進來,準備幫公主擦拭,看見公主睜開雙眼看向自己,驚訝地盯著公主看,深怕是自己看走眼了,慢慢一步步向公主床前走去,公主的眼神一直都沒離開過自己,激動地放下臉盆,跪在宛燕床邊,拉起公主的手,落下了眼淚,道:「公主……您終於醒了!謝天謝地!您…您知道,奴婢有多害怕…您再也醒不過來嗎?」雙眼不停地哭泣,手握著晚燕的手很緊很緊,深怕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
宛燕欣慰的看著哭泣的雙兒,用手擦拭了她臉上的淚痕。雙兒含著淚道:「您已昏睡2個多星期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我去稟告巫醫和夫人…」雙兒沒等宛燕開口應答,就急匆匆的往帳外離開。
跑出帳外的雙兒淚流不止,她走向一旁,縮在帳旁的角落,看著清晨時分昏暗的赫拉塔營帳區,既徬徨又無助,因為赫拉塔在宛燕昏迷的日子裡,早已變了天。雙兒受夫人囑託,不可透露給宛燕知道,讓她好好養身體,但雙兒一直認為公主一定得知道
雙兒抹去臉上的淚,喃喃自語道:「先找夫人和巫醫吧…」雙兒站起身,拍了拍裙擺,再次跑向夫人的營帳
不過一會兒,赫連夫人匆忙的直闖入宛燕的營帳
「宛燕!」赫連夫人看到坐在床上的宛燕,宛燕對赫連夫人笑了
赫連夫人坐在床沿邊,拉起宛燕的手,感受她生命的溫度,摸了她的臉頰,確認這一切不是夢。夫人慢慢的落下了一滴淚:「我的好女兒!醒了就好…真的…謝謝你熬過去了…做的好…做的好…。」
宛燕對著母后笑了笑,開口向母親問安:「………」
〝母后?〞
宛燕發現自己怎麼發不出聲音,聲音幾乎氣弱聲嘶,或許多日未好好飲水,宛燕吞了吞口水,試圖再次張口說話
〝母后?〞
宛燕驚恐的眼神望向赫連夫人,赫連夫人也察覺到異樣,連忙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到炕上的水壺倒了杯水給宛燕,道:「喝點水小心燙,興許是多日沒好好飲水,嗓子啞了,慢慢喝。」赫連夫人把水遞到宛燕口中餵她喝,宛燕喝的急,還是嗆了幾口。咳了幾聲,覺得好多了,試圖再次發出聲音。
〝母后,可安好? 〞
宛燕的聲音仍然發不太出來,連氣音都斷斷續續,聲音很是模糊。赫連夫人慌張地喊到:「巫醫!巫醫來了沒?」
巫醫這時剛好匆匆進來,後面緊跟著雙兒
巫醫跪下來,道:「老夫來遲了,向夫人請罪!」
「快快快,快幫宛燕看看,這是怎麼會事?怎麼發不出聲音。」赫連夫人心急地拉起巫醫
巫醫來到宛燕床邊,捲起宛燕的袖子,替宛燕把脈,沉思了一會兒,不可置信的看向宛燕,連忙朝著赫連夫人的方向跪了下來
「啟稟夫人,公主…中毒頗深,雖已及時做處理,脫離危險,但殘毒未清,全都積淤於喉脈間,倘若沒能找到解毒的法子,那麼公主的聲音……恐怕會每況愈下,聲音沙啞氣虛無力,難以…再開口發出聲音。」巫醫無可奈何的道
宛燕跌跌撞撞地跳下床,櫃在巫醫面前,伸出手腕,眼神祈求的看向他,嘴裡斷斷續續地發出沙啞的聲音
〝巫醫…求求您…在幫我看看…會不會是把錯脈了…〞
宛燕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手腕伸向巫醫,嘴裡不停重複著同樣的話,她沒有辦法相信,自己居然中了毒,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公主身子要緊…養傷為重,切勿再強迫自己發出聲音,這樣只會更加惡化…老夫會盡快尋找能替代的方子,讓公主試試…當務之急,必須找到這毒藥何方神聖,才有辦法找到解藥,要不然…替代只能暫時緩解,無法藥到病除……」巫醫拍了拍宛燕的手腕試著安撫她的情緒
宛燕吃力的回想當日的情境,早飯是雙兒端來的,也和雙兒一同用餐,所以沒有問題,到了騎射大會,贏了最大殊榮,之後送禮…賜酒……
〝酒!酒杯!酒有問題!〞宛燕想起了當天端酒宮人緊張兮兮地端上酒,她肯定知道些什麼
宛燕看向站在一旁的雙兒,激動地起身抓住了雙兒的手臂,不停地在雙兒面前筆畫喝酒的動作
雙兒知道公主的意思,卻心疼地皺起眉頭,嘗試去抓公主的手,道:「公主,您冷靜點,冷靜點,在您昏迷之時,我們都查過了…那宮人…犯錯被趕走了,就是因為那有毒的酒杯…被她打破了,破碎的玻璃……早已拿去燒掉了,所以公主沒用的!找不回來了!」雙兒哽咽地不停勸說公主,想讓她冷靜下來
宛燕整個人呆滯在那裡,眼神空洞的看向雙兒,唯一的線索竟然落空了……
巫醫在醫藥箱裡翻找銀針,走向公主,道:「公主、夫人,現在只有取一些公主的血,做為找解藥的藥引。但由於公主血裡已經混雜了許多解毒的基本藥方,來度過危險期,也因如此,要找出那毒真正的解藥,恐怕不容易……但仍可一試,請讓老夫為公主取一些血吧。」
公主毫不猶豫地伸出手請巫醫取血,她已經毫無辦法可言,不管是什麼,都得試
銀針刺在公主的手上,顯紅的血流了出來,巫醫趕緊把銀針放於一旁,用小瓶子把血裝起來。那放置在布的銀針,漸漸被黑色沾染了
巫醫收集好公主的血後,收起瓶子,拿起醫藥箱,道:「那麼老夫就先去開藥方了,公主務必好生休息,元氣已大傷,必須靜養。老夫告辭了…」巫醫向夫人、公主行禮離開
正當雙兒要送走巫醫之時,一行人浩蕩蕩的出現在了宛燕的營帳口,安查王和巴罕夫人及莉莉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現在是怎麼一回事?」安查王面無表情地看向宛燕和赫連夫人,眉心緊皺,道:「王后…你不是應該在自己的帳內反省靜過,你把本王的命令當兒戲嗎?」
赫連夫人默默地跪了下來,道:「大王,臣妾因為聽說宛燕醒了,過於興奮,就直接跑了過來,臣妾有罪,現在看好了,馬上回去…」說完,赫連夫人連忙起身,眼中含著淚,卻被宛燕一手抓住了手
宛燕不解地看向母后,又看向憤怒不已的父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呦!一個罪人居然還有臉跑出來,真是厚顏無恥!」巴罕夫人在安查王背後,諷刺地嘴臉說著
宛燕一個尖銳的眼神逕直直地瞪向巴罕夫人,巴罕夫人感受到了宛燕的敵意,打了個寒顫,不甘心的抿了抿嘴
赫連夫人輕輕地抓住宛燕握住自己的手,道:「沒事的,孩子。好生休息……」語畢,默默的低著頭從安查王身旁走了出去
安查王看見宛燕醒了過來,並無任何喜悅寫在臉上,依舊冷冰冰的看著宛燕,嘴裡卻吩咐道:「巫醫,到本王的營帳來……其餘人給本王聽好了,沒有本王的命令,宛燕不得離開赫拉塔營。」接著淡淡地說了一句:「宛燕……好好休息。」
沒有多餘的安慰、沒有上前的關心,只有冷冰冰的一句話……安查王看了宛燕一眼,就離開了營帳
巴罕夫人和莉莉看見此景,便想多挑畔宛燕一番,因為安查王的舉動,間接反映了他的不聞不問,漠不關心。
「阿呦,宛燕醒了!怎麼都忘了禮數,沒向大王行禮呢?」巴罕夫人拉著莉莉的胳膊,拉著她向宛燕面前走去
「就是,姊姊睡了好多天睡糊塗了呢!連母親都沒打招呼了。」莉莉帶著邪意看著宛燕
宛燕聽著這兩人的話覺得格外刺耳,沒等兩人走到自己面前,在她們向前走兩步之時,隨即拿起枕頭旁的飛鏢,狠狠的投向她倆步伐前的路
巴罕夫人和莉莉嚇的趕緊退兩步,「你!別不識好歹!」巴罕夫人惡狠狠地落下一句話來掩飾自己的慌張
雙兒在一旁害怕極了,她從沒看過這樣的公主,尤其是那眼神
蹲在地上宛燕緩緩地站了起來,頭傾向一旁,眼神直衝著她倆看,憤怒地盯著,手指向帳口,用盡她僅有的力氣,沙啞的開口道:
〝不想找死的話,就馬上給我滾!!!〞
沙啞的聲音帶有殺氣,巴罕夫人和莉莉都被嚇得啞口無言
巴罕夫人利馬回過神,微微笑了一下:「聲音怎麼成這樣了,太嚇人了!」巴罕夫人聳聳肩,拍拍胸,恢復了一下語氣,接著說道:「宛燕,別怪我沒提醒你,你現在可是罪人之女,知道自己的身分,給我好好待著,最好別給我擺公主架子,要不然…讓你吃不完兜著走!」巴罕夫人轉過身,拉著莉莉的手道:「我們走,莉莉。」莉莉瞪了宛燕一眼,得意洋洋地挽著巴罕夫人準備離去
咻—!!!
一支帶有紅色箭羽的箭從巴罕夫人和莉莉兩人的中間呼嘯而過,刺穿了宛燕的營帳布簾,巴罕夫人和莉莉瞪大雙眼看向彼此,因為他們只要頭往旁邊一擺動,隨即有可能被箭射中一命嗚呼
巴罕夫人氣急敗壞地轉頭瞪向宛燕:「宛燕!你………!!!」
宛燕瞇著眼看向他們,不以為意的道:
〝最好別試探我的底線,夫人!〞
「哼!!!」巴罕夫人氣急敗壞,大力跺腳,轉過頭握緊雙拳,憤怒離去。莉莉難以置信地看了宛燕一眼,也趕緊跟上前離開了
雙兒目睹了這一切,還沒回過神來,仍傻愣楞的站在宛燕身旁,吞了吞口水。她不敢相信的是,公主第一次射箭傷人,公主箭法一流,她是故意沒射準的
宛燕若有所思地看向兩人離去的背影,腳癱軟了下來,宛燕跌坐在床前,對於醒來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她皆一無所知,在她昏迷的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父王的冷漠、巴罕族的冷言嘲諷、母后的唯唯諾諾,她必須弄清楚……
宛燕眼神空洞的不斷盯著營帳口良久,終於開口道:
〝雙兒…〞宛燕再次發出沙啞的聲音,叫住了自己的貼身婢女
雙兒回過神來,跪在宛燕身旁,難過地道:「公主,求您別再勉強自己說話了,您用筆畫的好嗎?」雙兒懇切的眼神抬頭看向公主
〝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宛燕低下頭,手托在雙兒的臉頰旁,眼神盼望能從雙兒的口中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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