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過,雨為大地帶來純淨清涼,也有人說過,雨為人們帶來傷感哀愁
宛燕在雨中一直淋著雨,一旁的馬兒凝視許久也開始略感著急,馬兒蹭了蹭宛燕的手臂,想安慰安慰她。
宛燕緩緩抬起頭,看著從小跟著自己成長的馬兒,摸一摸馬兒的臉
你一直都陪著我啊‥…好孩子!
宛燕會心一笑,經過大雨的洗滌,馬兒的安慰,宛燕的心情平復許多,為了不讓馬跟著自己淋雨受寒,宛燕站起身,跳上馬,拉起馬的韁繩,往回森林的方向走去
營口的衛兵,奮力急起直追,原本循著草地上馬的足印一路跟上,卻因突如其來的大雨,馬印都消失了,把公主給追丟了
「糟了…公主越跑越遠了…」衛兵向他的同夥道
「雨越下越大,但找不到公主,安查王肯定大發雷霆,大王現在根本是一點即炸…」另一名衛兵頂著滿臉的雨水,上次不接下氣的抱怨著
就在兩人商量是否繼續向前行的同時,遠方傳來了陣陣馬啼聲
「看!快看!是公主!!」「謝天謝地…公主沒跑更遠…」
宛燕成快馬向衛兵而來,她並沒有停下來,繼續向前騎行,給衛兵們來了個措手不及,連忙拍起馬鞭,趕緊跟上公主
就這樣宛燕連同後面兩個衛兵,又再一次騎行了一下午,雨漸漸停了,黃昏時分,綠色的草原被披上了金黃衣裳,天邊的鳥兒也此起彼落準備歸巢,陽光也緩緩沉入山里,眼前就是赫拉塔營帳
宛燕看著熟悉的家,卻怎麼也不想再踏進去,這裡賜予她的榮華富貴、權勢地位,看似強而有力卻在緊要關頭如此不堪一擊,原來她這麼不想回家
宛燕躍下馬,拖著疲憊又略為著涼的身軀,牽著馬走進了用木柵圍起一個又一個圓頂帳的赫拉塔營,瞥見了在一旁走來走去的卓宇叔父
叔父該不會是在找我吧…赫連之事…是不是能和他一同商討對策!?
宛燕心中泛起了希望,在她正想放棄一切時,怎麼就沒想到這根救命稻草!
宛燕把馬交給了其中一名衛兵,加快自己的步伐,走向叔父
卓宇已在營口晃悠多時,非常擔憂宛燕去了哪裡,心急如焚,他只想在一旁偷偷確認宛燕是否平安歸來,沒料到宛燕已朝他的方向而來
「宛燕,別怨我…叔父也是逼不得已…還望你能理解,你千萬別往心裡去…」卓宇在心裡不斷的呢喃,營裡暗藏千萬雙眼睛觀察著卓宇和宛燕的一舉一動,矛盾的掙扎逼著他不得不如此
卓宇朝著宛燕大喊:「公主未經允許私自出營,該當何罪!」語氣中夾帶著憤怒
宛燕明白此時的叔父是因她而怒,激動的情緒漸漸湧出,在這孤立無援之時,她唯一的家人仍給她帶來溫暖和希望,宛燕跑到卓宇叔父面前,握住了他的雙手,衝著叔父滿足的笑著。卓宇叔父飄忽的看著這樣信任自己的宛燕,眼底全是心疼與不捨
當她準備張開叔父其中一隻手掌寫下想說的話時,卓宇撇開了手……
宛燕為之驚訝地看著眼前最要好的家人,想張口說話卻愣是無聲,被撇開的雙手仍聽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時空好像靜止了般,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卓宇不耐的雙手叉腰,故作嫌棄向營口的衛兵喊到:「欸!你們兩個!快請公主回去…別再到處亂跑,壞赫拉塔族人的名聲!」語畢,趕緊從宛燕身旁離去
我…什麼時候…壞名聲了?!
刺耳的話語不停的迴盪在耳邊,心頭緊緊抽了好幾下,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宛燕胸口越發覺得難受,眼中枯乾的淚水又再一次地緩緩滴落
腦中不斷地想解釋這句話其中的意涵,卻怎麼也說不通,找不到宛燕想要的答案
受打擊的宛燕攤在了地上,看著自己模糊的雙手,原來眼裡已被淚水佔滿了
「公…公主,該回…回去了…」衛兵看著淚流滿面無助的宛燕,卻也無法多說什麼
「失禮了,公主…」兩個衛兵分別拉起宛燕的手臂,受了風寒的宛燕本就虛弱無力,再加上打擊甚大,整個人彷彿失了魂,任由衛兵把自己拉起來
狼狽的模樣全被圍觀的宮人們瞧見,大家不停在議論紛紛、指指點點,宛燕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圍觀的人們,聽著他們吱吱喳喳地背地裡說著她的壞話,腦子越來越亂,越來越沉,雙眼越來越沉重,雙腳也漸漸站不穩
好累…我想休息…想休息…
宛燕雙眼慢慢闔上,原本有力的手腳也全癱軟了下來,整個人暈過去了。衛兵慌亂的仕途扶起昏過去的宛燕:「公主!公主您醒醒!公主!」
已經走遠的卓宇聽到衛兵的呼喊,瞬間停下了腳步,他很想立刻跑去照看宛燕,但情況不允許他這麼做,卓宇緊握拳頭,深深吸了一口氣,邁開沉重的步伐,沒有回頭看宛燕一眼,隨即匆匆離去
「宛燕,叔父這麼做都是為了保全你,請你原諒我…」卓宇在心裡默念著
所有圍觀的人群議論聲更大,全部的人都是來看熱鬧的
「你看看,這就是得罪大王夫人的下場…」「公主還有氣嗎?」「才剛賜封就成這樣…唉。」
就在此時此刻,慌張找嬤嬤幫忙的雙兒,聽見外頭聲音很是熱鬧,一同走出了廚房,湊到人群邊看了一眼
「天啊!是公主!嬤嬤,公主回來了!!」雙兒抓住嬤嬤的手,奮力撥開人群為自己開一條道「讓開!都給我讓開!!!」雙兒憤怒的嘶喊
嬤嬤蹲下身查看公主的情況:「我的姑奶奶,怎麼成了這副模樣?」抬手摸了宛燕的額頭,天啊…怎麼這麼燙!「公主發燒暈過去了…」
「公主,您醒醒阿,公主 !!!」雙兒在一旁哭著喊道,拉著宛燕的手不聽搖晃
「別喊了!雙兒你去找巫醫!兩位大哥,幫我背公主回營帳,勞煩你們了!」嬤嬤吩咐著
「是!」衛兵和嬤嬤趕緊扶起宛燕,把宛燕靠在另一名衛兵背上,揹起宛燕,三人朝著公主營帳衝過去
雙兒對圍觀的人群大罵道:「看什麼!!都沒要事做嗎?都散了!都散了!」宮人們興致缺缺的漸漸散了。雙兒眼看局勢穩定後,趕緊去找巫醫幫忙
宛燕就這樣病了快一星期,淋了場大雨,受了嚴重的風寒,加上中毒元氣大傷,聲音也因此發不出聲,身體非常虛弱,除了身體病了,心也病了,就這樣醒了又昏過去好幾次,昏昏沉沉,幸好在巫醫和嬤嬤的調理下,漸漸恢復元氣,但心病仍須自己醫,宛燕看上去仍無精打采,非常消瘦…
「公主,您在吃點好嗎?這肉您只吃了兩口,這樣下去您身體會受不住的。」雙兒把肉遞到宛燕嘴邊,宛燕默默撇過臉,仍舊不想吃
宛燕眼神空洞的不停把玩手上的短劍,雙兒每每都想從她身邊搶過來,深怕宛燕想不開,卻都徒勞無功,只能在一旁陪著看著,避免危險
過了一會兒,嬤嬤端著湯藥進來,放在了床邊的茶几上,坐在宛燕的床邊,看著她溫柔地慰問:「我的好公主,該喝藥了,等等吃完肉記得喝完。」宛燕朝她笑了笑,點點頭,繼續玩著手上的短劍
「有幾樣好東西要給公主…和短劍一樣有用。」嬤嬤從衣襟裡抽出了一隻小毛筆掛著小瓶罐、一本小冊子、和一個帶有鈴鐺的手環
嬤嬤拿走了宛燕的短劍,宛燕伸手想去搶,嬤嬤耐心地安撫道:「公主不好發聲,這幾樣東西可以幫助公主。這毛筆沾上水就能寫在冊子上,不一會兒功夫字跡就會消失,這小瓶裡裝著水可以沾濕毛筆。阿還有,這手環隨時都帶著,需要喊人的時候就用力搖,就會發出聲響,平日手晃晃鈴鐺是不會發出聲響的。」說完,幫宛燕把手環系在了手腕上
系完後嬤嬤握住了宛燕的手,道:「公主阿…有些話我知道您不想聽,但再拖了…雖然您裝作毫不在意,但我都看的出來,您在等待時機伺機而動,看似乖巧的公主在反省,實際在等敵人露出馬腳…」
「這一切都是巴罕家族的計謀,我想您都猜的到,但我們苦無證據,還有他們把所有痕跡擦的一乾二淨,不管是收受賄絡、抓住族人把柄為其辦事、聯合上書舉發,都應該是他們幹的,前陣子到處遊走在各族間,是我太大意…還有最蹊蹺之事,中毒的酒,應該也是他們所為。昨日的族盟大會,我在營外偷聽到找到關鍵性證據的字眼,我認為公主應萬分小心…因為…那證據和公主有關!」
宛燕瞳孔震大,證據?宛燕咬緊下唇,眉頭緊鎖,眼神開始飄忽不定
我們都找不著的證據他怎麼無中生有?可惡!
嬤嬤雙手緊握宛燕的手:「公主,現在不能再坐以待斃,您必須打起精神,不然再這麼下去,擋都擋不住了…」嬤嬤慌張地望著宛燕,期盼她給自己點指示做點什麼
帳外突然傳來一震怒吼聲,嚇壞了宛燕、嬤嬤和雙兒。
「所有人都給本王滾出去!!馬上!!」安查王氣急敗壞的趕走宛燕營外站崗的衛兵,一古腦兒闖入宛燕的營帳,「全都給我出去!!!出去!!!」雙兒和嬤嬤驚慌失措的行禮趕緊離開,臨走前不忘給宛燕眼神示意
宛燕也急忙從床榻上下來,跪在地上給父王行禮,正當要抬起頭看向父王時,一記大耳光打在了宛燕的左臉上,滾燙的感覺瞬間蔓延,宛燕下意識地摸了紅腫的左臉,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從小到大從沒被打過的宛燕,咬牙切齒卻不敢出聲,怕再次激怒父王,忍著痛默默將視線移到父王面前
安查王把手中的木牌往宛燕面前一丟,蹲下身軀,伸手抓住宛燕的下巴,眼睛直視她的眼睛
「想不到…你居然如此膽大包天…壞我好事!!!」安查王甩開宛燕的下巴, 氣得直直顫抖,暴躁如頭熊,看見營裡的東西就揮打猛砸,把宛燕的櫃子、茶几給踹了,湯藥、晚飯都給翻了,眼看沒東西可發洩,還把火坑旁的茶壺水杯猛力往宛燕面前狠狠地砸,整間屋子被弄得杯盤狼藉
滾燙的茶水被打翻在宛燕的腿邊,宛燕忍著疼,緊閉雙眼、咬緊雙脣、握緊拳頭,一動也不敢動。再她還沒搞清楚情況前,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小命不保
忽然營內一震寂靜,宛燕試圖微微睜開雙眼,觀察父王的舉動,此時安查王情緒較為穩定,壓制了自己心中的怒火,坐在宛燕對面,陰沉的聲響問到:「騎射大會你去哪了…?」
安查王再一次揪起宛燕的下巴,道:「給我從實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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