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 - EP4_34_營退一舍

「這個村子，原本有多少人。」

爐子上的水壺噗噗冒著煙，伊摩爾喝著熱水坐在桌邊詢問道。

桌上是以碎布拼接、廢棄紙張畫上線條與標註，配合木塊與石子排壘出周邊的地形、流水與樹林的沙盤；這已經是目前材料所能做出最好理解的地圖了。

「我記得這村子比較小，七十四個的樣子。」

托拉姆回答，手上正抄寫著一份文件；這是營地的缺額清單，要派給補給隊讓他們去進行採購的。

「你們在這個村莊殺了幾個？」伊摩爾面無表情、語氣平淡地接著問。

「七十三。」托拉姆說，語氣也很平淡。

伊摩爾點點頭，若有所思。

蒸氣溫暖了整個空間，配著外頭木樁的敲打、吆喝聲，一切顯得那麼的寧靜。

完全無法想像前不久這裡才發生一場屠殺。

一會，伊摩爾放下原本拿在手中的杯子，問：「那剩下的一個是？」

「一個小女孩。」托拉姆說，搖搖頭：「他是從另一個村莊被賣過來的，在賣之前是商隊同行逃荒家庭的倖存者；已經送到領主那了。」

「如果我跟你說……領主那邊沒有活口呢？」伊摩爾試探性的問，同時仔細觀察著托拉姆的表情。

聞言，托拉姆停下了手；這時的他心裡很不舒服，就算知道一切只是電子數據，但身處其中，聽、聞、見皆如此真實，很難不有感覺。

於是緩緩抬頭，閉了眼緩和了一下情緒：「伊摩爾女士，你是期待我有什麼反應嗎？」

「嗯，原本有；但我看也不需要了。」伊摩爾嘴角上揚了一下說：「不過也不是全然沒有活口，只是都關押起來了，等事件結束才會進行審問……屆時還有幾個活口就不知道了。」

「我想也是。」托拉姆淡淡的回應，視線回到了手中的清單中。

柴火劈啪，點點火星彈了出來。

寫完了清單，托拉姆起身出門送資料。

關上門，走下房門的土台階、離開了指揮所，眼前是如火如荼的工地；領地士兵與玩家合作，將原本的小村子周圍挖出了壕溝，並堆出了土壟、建造木牆，且在其上安上了簡易的木刺圍籬作為防禦。

壕溝與土壟讓這道城牆與地面的高度差約在三米左右；若沒有長梯那基本上不可能在沒被發現的狀況下通過的，而在這種荒山野嶺要做出這種長梯並運到牆前還要不被發現根本是不可能的。

「長官好。」

路過的人向托拉姆打招呼，後者自然地點頭回禮。

在小村內最大的農舍，也就是被劃定為倉庫的建築，托拉姆將清單遞給了運輸隊的隊長。

經過檢查，他收下了訂單。

「十五天後會再來的。」補給隊長向托拉姆確認時間。

「沒問題。」

確認了補給清單的工作，接下來就是巡視了。

而才一轉身，他便看到一人小跑著經過眼前，左顧右盼、神情慌張。

「喂！怎麼了？」

托拉姆向他大聲吆喝，吸引了他的注意。

「老、老、老老老大！你快快來──」

報信的士兵招著手原地跳著，看起來很緊張，事情似乎很嚴重。

看他一時半會沒有講清楚的可能，便小跑了起來、跟了上去。

跟在他身旁，他才一邊跑步一邊告訴托拉姆剛剛發生的事情。

「派出去的偵查哨兵受傷了，是六號哨所的人！他在西南西的那座山遇到了不明的敵人──現在躺在營地大門！」

聽見消息的托拉姆在跑步的途中隨手一把抓過正在聊天的路人手臂，把他拖了過來。

原本還在跟同行的人聊天，卻忽然被扯了過去。

「……今天又夜哨，希望不……哇啊啊──？」

這一抓的力道大到直接把他拖行了近一米，他才反應過來跟著跑起，但兩腳在地上踩踏著，一時之間半拖半跑的起不了身子。

直到托拉姆抓準時機用力一提，他才勉強跟上了腳步。

「長、長官蒿──？」聲音帶著莫名其妙與疑惑，還破音的問好。

「去通知斑點貓，西南西的山陵的偵查哨站被攻擊，馬上讓營地進入警戒狀態，並且到大門了解狀況！」

托拉姆說完隨即鬆開他，而被抓來的倒楣蛋手臂忽然沒了拉力，一個不穩腳步踉蹌摔倒，在地上打了個滾才晃晃地爬起。

「報、報告，斑點貓；沒問題！」

原地晃了幾下，托拉姆都跑遠了他才站穩，向著指揮所狂奔而去。

「受傷的人呢？在哪？」

托拉姆邊跑邊問，報信的士兵喘著氣、艱難的跟著他的腳步，斷斷續續的回答。

「在、大……大門！」

幾乎是用全力才勉強說出話來，他腳步漸漸放緩、開始跟不上托拉姆。

「你再跟著來。」托拉姆向他說，轉頭就是一陣加速，把他甩在後頭。

腳下以魔力發力半跳半跑的狂奔，沒幾十步便把他甩到看不見了。

「哇靠，根、根本追不上啊……」士兵摀著側肋放慢腳步、無力的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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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

托拉姆遠遠跑來就看到了周邊圍了幾個人，地上也躺著兩個。

「衛哨長！衛哨長！」

托拉姆大喊著負責營區安全的人，而後者隨即在視線中站起，向托拉姆行禮：「長官好。」

放慢腳步、緩和呼吸，托拉姆看向地上躺著的兩人。

腹部中箭、胸口中箭，且兩人皆未著甲；腹部中箭的還在喘氣，胸口中箭的已經沒有呼吸了。

「先回報狀況。」

緩和著呼吸，托拉姆先詢問了狀況。

「是，在西南西的第六哨所遇到攻擊，具體上來說是被弓箭射傷；目前的處置是發出警報、五號和四哨合併警戒、七號和八號合併警戒，並增派十人前去作調查……現在正在集結。」

現場有四、五個，看來就是在附近有空或沒勤務的人了。

「對方有幾個人？」托拉姆問。

「不知道，他們受到攻擊後就立刻回撤了。」衛哨長長搖著頭回答。

托拉姆表情嚴肅，看著地上的人……他們都沒救了。

「第六哨的哨長是誰？」托拉姆問、且口氣不善。

「是我。」一人自身後走出，身穿盔甲的他一臉緊繃，沒戴頭盔的他滿頭大汗；看樣子最先把這兩人拖下山的就是他了。

「他們為什麼值勤沒有穿盔甲？」托拉姆冷冷地問，瞪著第六哨哨長。

在前線值勤不穿戴盔甲那簡直就是找死行為，是嚴重的違規；何況這次還死了人。

「因為……盔甲很重，上哨後有點熱就脫下來了……」六哨哨長老實的解釋著，還不忘解釋：「我有跟他們說，但我們是同級，說了也沒被接受──」

「回頭再跟你算帳。」托拉姆打斷他的解釋；轉頭向衛哨長：「這兩個人抬下去，處理傷口和抄寫遺書；我回去穿盔甲，集合好的人在這等我，這次我帶隊！」

「是。」衛哨長點頭，立即招呼身邊人抬傷患。

轉身的托拉姆認真的跑了起來，短短數秒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之中。

留下身後一陣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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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報告！！」

木門毫無禮貌的被推開，裏頭正在看書的伊摩爾微微抬頭，神情不悅的看向門口。

「報告！」來人踏入房間，站在門口大聲說。

「說。」夾上書籤、闔上書本，伊摩爾不耐煩的低聲回應。

「西南西第六哨所受到攻擊，兩人受傷──目前送回在大門安置！」

伊摩爾嘆氣，一臉嫌麻煩的放下了書說：「托拉姆在庫房，去通知他吧。」

「托拉姆長官已經知道，是他命令我來進行通報斑點貓長官。」

看著傳令一臉愣愣的樣子，伊摩爾翻起了白眼同時不耐煩地閉上了眼睛：「斑點貓在鐵匠鋪那邊。」

「是！」

大聲離開後，門也沒關上。

伊摩爾無奈地起身，上前關門。

「不過就是個前線哨所，如果同時兩三個被攻擊也就算了。」走回桌邊，伊摩爾碎碎念著：「緊張什麼呀……真的要偷襲你才不會打哨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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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在鐵匠鋪處理裝備問題的斑點貓，正向鐵匠學習裝備維修的技術；在觀看師傅講解怎麼給甲片加工、打孔時，喘著氣跑到幾乎要倒地的傳令兵到來。

邁著虛浮的腳步，無力地趴倒在門口。

「這個色澤就是可以打進去的顏色，太冷會裂開、太紅會太深，孔太大。」

錠鉗夾著的鐵片放到砧上、拿來了圓鑿壓住，鬆開錠鉗放到一旁，並拿起了鐵鎚。

扣！

低沉的錘擊撞擊鐵鑿尾部，將燒紅的鐵板條鑿開一個小孔。

扣！

鐵板被擊穿、又被翻了個面。

扣！

適當的小孔就這麼打了出來。

「就是這樣，力道要注意。」

放下鐵鎚拿過錠鉗重新夾好鐵片，換了手後又拿起鐵鎚。

噹──噹噹──

錘擊噴濺的火星散開，鐵片翻了個面，又是幾下敲擊。

「這樣，把剛剛打孔的變形平面重新打平；接下來只要焠火和回火就好……」

「哦哦……」

斑點貓點著頭，正專心著；背後卻忽然傳來倒地聲。

碰……

「呼報……報告……呼……」

回頭一看，倒在地上的人翻身仰面向上，胸腹劇烈起伏，緊皺閉眼的表情痛苦的呼吸著。

「喂！怎麼了？」

斑點貓緊張的上前蹲下查看他著狀況。

「哈……咳咳……」劇烈的呼吸下連吞口水都困難，甚至都嗆到了。

扶起他，斑點貓緊張的詢問：「發生什麼事了？」

「西南、西南西……六、哨，六哨，被、被攻擊──」

「慢慢說。」撐著他的身體，斑點貓耐著性子等他說完。

手指比出『二』的手勢，艱難的繼續說：「……人、受傷，在、在大門──已經，經發警、警報！」

說到一半的他忽然嘔了起來，斑點貓趕緊把他翻身，令他趴伏在地上。

「嘔咳咳咳……呼……呼……」

吐了一地，好一會才真正緩和下來，而一但緩和便馬上繼續回報情況。

沒有催促，斑點貓等他說完好了解了情況，接著便把他扶到門框邊坐靠著；然後解開了他的盔甲皮扣、鬆開胸甲，讓他好呼吸一點。

「鐵匠，他就交給你了；麻煩把他送去醫護官那邊。」

斑點貓留下這話之後隨即跑了出去。

「喔、哦！」

拿著鐵片發呆了一會，鐵匠這時才回神，答應了斑點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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盔甲喀嚓喀嚓的聲音急促，托拉姆一路跑到了大門。

同樣到達的，還有一路跑來的斑點貓。

「長、長官好！」同時出現兩個長官、還兩個方向，這讓衛哨長一時不知道該向誰行禮。

「都到齊了？」托拉姆問，一路跑來也讓他稍微的喘起來了。

「狀況？」班點貓問。

衛哨長再次把狀況說明了一次，這次資訊多更新了一件事──腹部中箭的士兵沒有活下來，但至少遺言已經抄寫好了。

「那，就麻煩你顧營地了。」托拉姆向斑點貓說：「營地警戒、準備戰鬥；我帶人上去檢查一下有沒有什麼痕跡。」

「……」斑點貓斜眼瞇了一下，臉瞥向一旁：「嗯。」

確定取得了共識，托拉姆隨即向集合好的十名士兵說道：「你們跟我來。」

隨著士兵們的回答，托拉姆帶隊出了村子。

看了一眼他們的背影，斑點貓深吸了一口氣：「衛哨長，所有休息的人都待命了嗎？有多少人？」

「是，一回來就依規定發了警報，現在所有非外勤人員都已經進入待命狀態，除了剛剛派出的十人外，還有七人著裝待命中。」

衛哨長立正、站直了回答。

「那好，三人一組開始巡邏，多的那個去通知各個勤務隊伍注意警戒，然後北邊圍牆工地的撤收，並警戒防線缺口。」

「是！」

「我去指揮所，所有情況立即通報。」

擺擺手，班點貓下完令後便快步走向指揮所……有必要通知伊摩爾，說不定他還不知道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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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稍早……不，有點早。

三個人一列縱隊走在雜草橫生的泥土路上，從深山出發已經大半天，這會

的他們已經很疲憊了。

「還有多久啊……」一聲抱怨飄在山徑上。

「快了。」走在前面的男人撐著木棍，步伐穩健的前行。

三人都揹著大布包，就像是登山客一樣。

「是說旦迪魯大哥，不過才兩天沒有聯絡，為什麼要派人確認呢？」走在最後的人問。

「這還用說，老大幹的那一票太大了，領主不知道會採取什麼行動。」居中的人鼻子出氣冷哼，像是在說他這都不懂一樣。

「別吵。」被叫旦迪魯人不耐煩的語氣說，看著前方的道路放慢了腳步。

「大哥，怎麼了嗎？」

居中的人詢問。

「看來，老大說的沒錯。」喃喃自語的同時停下了腳步。

「大哥？是怎麼……不會吧。」居中的人從懷疑到驚訝，同時跟著停下了腳步。

走在最後的則是差點撞上，正準備抱怨幾句時眼前的畫面讓他愣住了。

原本應該是的路邊小丘的地方變成了個平台，周圍還被挖了壕溝……

「離開道路、放下背包，尤克你回去通報，就說發現不明的營地痕跡，人數可能有五十人；那，尤茲你跟我來，我們要上前去檢查一下。」

「就我們兩個嗎？」尤茲有點遲疑，跟在往路邊草叢斜坡的旦迪魯身後緊張兮兮的問。

僅僅兩人，面對不知底細的人工建築，如果有敵人怎麼辦……

「嗯。」旦迪魯一邊說著，爬上了斜坡。

「那，我先去回報了。」尤克後退了兩步說，隨即轉身小跑著離開，背後的大包包因此大為晃動。

上了斜坡，放下大包包，旦迪魯打開皮扣拿出了放在裡面的武器。

「準備一下吧，可能會打起來。」

「好、好吧……」尤茲緊張的說，顫抖著手打開大包包，拿出裡面的武器。

「雖然應該沒有敵人。」把短劍別到了腰間，旦迪魯冷靜的說道：「但我們還是要準備……那可是瓦倫那的標準野戰營地的建築地基，只是沒有了木牆、木刺和防禦拒馬；所以還是要調查一下對方是領主的士兵還是中央來的敵人。」

「是……我知道了。」尤茲抖著手，把副武器插到褲腿裡綁好。

「走吧。」旦迪魯確認了尤茲的的狀況，向著那個野戰營的遺跡走去。

在樹叢間小心地移動，盡量將身形隱藏在樹林與灌木叢間，兩人就這樣蹲著身體往那個營地而去。

花了近一小時的時間繞行，確認了整個營地周邊都沒有人跡──

這才走入空曠的營地，旦迪魯擦了擦汗打量著周遭。

「沒事了，過來吧。」

注意到還蹲在角落的尤茲，便直接招招手讓他出來了。

「沒事嗎？會不會有陷阱？」伸直脖子觀察著，在確定視線中無人後才慢慢地直起身子。

「沒事啦。」旦迪魯翻了個白眼：「我都站在這裡，要有人早發動攻擊了……去數數有幾個帳篷的痕跡。」

「好……」尤茲皺著眉頭答應，向著看起來是帳篷區的平地走去。

「唉。」旦迪魯嘆了氣，轉頭走向了一邊，仔細檢查原本是帳篷的地方有無什麼遺留物的蛛絲馬跡。

經過了一陣檢查，這諾大的營地面積大概可以容納五十人左右的部隊，周邊原本應該是由樹樁組成的圍牆，只是現在都已拔除了。

從入口延伸的車轍輪距可以知道馬車迴旋的半徑，繼而推定馬車的尺寸；同時藉由車轍深度可以知道馬車的補給物荷重──除掉搬運樹樁的極限重量。

接著在明顯是入口的遺跡旁還可以看見複數並排拖拉的痕跡，這明顯是拒馬的刮痕，也就是營地讓位給馬車進入的開闔次數，便可推定補給的次數。

再來從壕溝深度及胸、配上原本的木牆遺跡狀態，判定這圍牆的確足足有兩人高的規模；這的確是標準野戰營的防禦標準。

摸了摸土壤，判斷了軟土的濕度；起身拍掉手上泥土的旦迪魯心情不佳的思考著。

「表層土壤已經基本乾了……這基地搬了至少四天，周邊圍牆還都搬空了……代表人力充足且時間很有餘裕。」

喃喃自語著，旦迪魯一步一步的走著，尋找著最重要的遺跡。

在走了幾分鐘後，找到了他的目標──茅坑。

可見的茅坑大概挖了六個，其中兩個已經掩埋……

「看來營地的時間不長呢。」踢了踢泥土，與車轍遺跡交相確認，推定了這個營地建立與待的時間並不久。

營地大小約可代表可容納的人數，但要相對精確就要與實際帳篷的大小和數量交互參照，才能比對出相對明確的人數資訊。

這裡的茅坑的數量不多，代表這群人待的不久，配上帳篷的資訊就能估算這裡的待的時間與人數──

「大、大哥！帳棚釘的痕跡數量算出來了！」

才想到這裡，尤茲的已經數完了數，前來報告了。

聽完了數字，旦迪魯點了點頭。

「這個營地至少有四十人駐紮過、標準型軍營結構、大約只居住了三、四天──肯定是領主部隊；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忽然撤營，但從遺跡上肯定沒有遭受攻擊或緊急撤離；相反，他們撤得非常秩序，而且還把營地的材料帶到新的地方去用了……尤茲，去把行李搬來，我們要向前找一下他們新的營地在哪。」

「是……」

語尾拖長，顯得有些不情不願，並不是因為搬行李，而是要冒險前進探索……萬一遇到敵人怎麼辦？只有自己和大哥兩人，根本沒有什麼安全可言。

但就算如此，還是得聽命扛著兩大包行李回來。

喘著氣把行李搬來，旦迪魯一把抓過行李包，從旁解下油布包的弓與弦，並從包內拿出了乾糧、箭矢與生火器具。

「拿好兩天的食物、水，帶短劍、弓和兩三支箭就好。」旦迪魯說著，一邊把必需品拿出，並把多餘的東西整理回包內。

「是……」跟著動作，也整理著自己的物品。

「好了吧？那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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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棄大包包，僅由小包攜帶隨身伙食、雜物與武器，兩人開始沿著車撤前進。

說是沿著車撤，但則是在道路旁的樹林間前進，不近不遠地平行著。

過午又黃昏，入夜再魚白。

啃著乾糧，清晨鳥鳴時旦迪魯帶著水袋走了回來。

「大哥……這條路……會不會是拉忒伊的方向？」

「看來是……那個營地的位置本來也是個空地、中途休息的地點；如果他們把營地後撤的話，的確可能就在拉忒伊。」

旦迪魯說，把水袋遞給尤茲。

「吃完繼續行動，我們要確認是不是真的在那邊。」

「如果在呢？」

「那就報告老大……」旦迪魯沉下了聲音說；如果真的在，那就只能給老大做決策了。

看旦迪魯的表情嚴肅，似乎在考量著什麼，尤茲自覺地閉上了嘴。

從老大那次意外的搞出大事之後，領主肯定會派人來剿賊；但根據以往經驗，一般不會太認真，因為在這裡進行搜山和圍捕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領地的士兵們從來沒有到那麼山裡的村莊過。

但這個新的野戰營……

如果領主士兵真的在拉忒伊，那就意味著他們將面對的並不是克斯瑪領主，而是整個瓦倫那──

「大哥！有、有、有人！說不定是村民……」

一聲低喊把旦迪魯的注意力拉回；轉頭一看，不遠處一個人正向他們的方向打量，手還維持著準備解褲頭的姿勢。

「小聲點。」

旦迪魯壓下他的腦袋說，但他知道對方肯定已經聽到尤茲的聲音了。

這時的樹叢間，兩人的視線突然對上了。

那人沒有意料中的出聲詢問，而是轉頭往後跑去。

「尤茲、那是敵人，快拿弓──」

拿著弓體硬拉出包、遞給了旦迪魯；後者正在打開箭袋。

長期的配合讓兩人合作迅速，幾乎是接過弓後的沒幾秒便從打開的箭袋內抽箭搭弓、並開始瞄準。

放箭的同時那人回頭看了一眼，畫面有聲音般，噗地箭頭便沒入了他的胸膛。

身形扭曲的跌倒，幾個人冒了頭，前來查看──

這時第二把箭也已搭上了弓，並正在拉開。

看到人數遠比自己多的敵人，旦迪魯簡單瞄準便放了箭。

遠方傳來慘叫，可旦迪魯沒空看結果，抓著袋子轉身便推著尤茲催促趕緊跑。

尤茲還想看狀況，可被旦迪魯一腳踢了屁股。

「還看，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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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的建築，淡淡的幽光。

吱呀著的木門打開，雅莉娜臉色有些疲憊。

在這外牆長了藤蔓、甚至半邊屋頂傾頹的房屋裡，誰也看不出來還會有個地下室。

小小的地下室內充滿著文件與資料櫃，下到地下室的雅莉娜隨手把資料丟到一邊後在木箱子上坐下……腹盤著收集到的資訊。

這裡堆滿了利用組織派出的十多個專業與外部人員收集的各方資料，基本上已經極盡所能的收集了，但其中大多都是無用資訊，幾乎不能有效的提取情報；畢竟沒有電腦可以進行統計分析。

而就目前確定的情報，還是難以推估真實狀況。

不過就戰鬥紀錄來說，還是能看出當時戰役的大致情形；只是越研究越覺得蹊蹺。

據調查，在戰役伊始魔女以極快的速度突破防線後向東而去，沿路攻擊工兵團與各防線節點、破壞補給站與馬車。

這部分很正常，很典型製造防線混亂以利後續大部隊的行動……但接著就有些異常了。

魔女沒有攻擊中大型的村鎮與補給點，而是不斷的在塔利亞門河沿線反覆消滅集結的工兵團與防線的有生力量，就像是在維持缺口一般。

然而，他並沒有援軍到來。

如果是小型戰役也就罷了，但這種中型戰役不可能只會有一道防線、也不可能傻傻地持續放任敵人自由移動；因此事實是，在他們做這種純粹屠殺的作戰時，魔法師大隊、軍團的反擊部隊已經集結並在牽制的同時擠壓他們的活動空間、周邊的村莊與據點進行移動與戰略物資的轉移或焚燒，接著緊急抽調的部隊開始關閉缺口。

即便缺口將關閉時忽然遭遇大規模攻勢導致上千人傷亡，但缺口仍然在魔法師大隊的奮戰下成功關閉。

接下來的結果自然是在強力的封鎖與鎮壓下將突入的魔女部隊摁死，並完成魔女的處刑。

一切都在短短數十天的時間內發生，就像是個命令與調動失誤的結果而已。

「太蹊蹺了。」

雖然並不是戰略專家，但要雅莉娜相信一個北方軍團的作戰會如此費拉不堪，實在是難以認同。

自言自語的雅莉娜在木箱上躺下，背後是雜物堆與資料紙，意外得枕起來挺柔軟。

「可是如果要再往下調查……米薩提亞嗎？」

望著天花板的泥草板透出的草莖，雅莉娜無奈的嘆口氣。

看來，得私底下入侵米薩提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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