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 - EP1_10_勞者應得

陽光明媚，壟畝無際；雲影在大地上隨風飄移。

這是托特家工作區的田園景色。

陣陣刮挫，偶有清洗；異味瀰漫在整個工作場。

這是托特家工作區裡面的景色。

在珍娜的指導下，幾人正分工將已經預處理好的皮革上的軟組織刮除。

這是個辛苦又技術的工作；雖然一開始還不敢讓他們做太大片的皮革，但還是有做不完的皮等著他們。

沒有抱怨，也沒有牢騷；幾個人勤勤懇懇的工作著。

面對任勞任怨，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嫌棄也只會傻笑和埋頭工作的他們，珍娜．托特無可奈何。

而且也氣不起來。

暴走冬瓜這時放下弧形刮刀，把處理好的皮轉交給托拉姆；後者拿起明礬進行自自己的工作。

「討厭不起來。很討厭。」正釘著展開的皮革，珍娜皺著眉頭喃喃自語。

「我去提水喔。」暴走冬瓜忽然在珍娜旁邊說；雖然讓他嚇了一跳，但珍娜並沒有發作，只是穩住了情緒點點頭。

這是在告知去向，免得變成逃逸勞工。

「珍娜好像不喜歡說話，表情好像一直都很不爽。」托拉姆看了一眼珍娜，晃晃腦袋自言自語似的說。

「你要逗她開心嗎？」秋看也不看托拉姆的回應道；手上工作不停，搓揉著帶有臭味的羊皮。

「沒有，我沒那個閒心。」托拉姆否定。

「那就專心做事吧，閒聊等休息時間比較好；免得他有什麼話說。」

秋說著，把處理好的羊皮摺疊起來。

聳聳肩，托拉姆沒有回應，只是又加了點明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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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在魯克家的小兒子，亞提．魯克的帶領下，千羽和紅月使徒到了魯克家。

這是個和托特家差不多的建築，就是個不小的農舍。

「這次秋收……爸說要找外人。」亞提．魯克說；同時用力的拉開農舍的大門：「因為秋收會動員所有閒置的人，大家基本上會輪流到各個麥田協助收割；自上次徵招後，有許多人沒有回來了，所以人力很吃緊。」

這不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了，千羽只是點點頭，沒有過多的反應表現出來。

「那，我們應該也需要幫忙吧？」千羽問。

「會的，到時候你們應該都會過來，秋收是農莊的大事。」亞提說，帶著兩人走進了農舍。

在農舍裡，一個中年男子站起身走來；腳步有些異常，似乎有所受傷。

「你們就是新住民？」打量著兩人，男子皺著眉似乎想看出點不同。

「這是我父親，巴魯漢．魯克。」亞提介紹道。

「「你好。」」千羽與紅月使徒同時說。

「你們好。」

見兩人這麼有禮貌，巴魯漢也不好繃著臉。

「……你們以前有經驗嗎？」簡單的打了招呼，巴魯漢詢問起他們的技能。

「很遺憾的，沒有。我們在托特家正在學習處理皮革和一些雜物。」千羽搖搖頭說，這時注意到巴魯漢皺起了眉；於是趕緊接著說道：「目前已經能做許多前置處理的工作，我們學的速度還滿快的。」

「我會注意你們的。」巴魯漢說，一臉嚴肅的點點頭說：「稍後會有工具運過來，你們要把貨卸到那邊。」

指著農舍裡的一處草堆，那裏還有不少雜物和動物糞便。

「所以現在要先把這邊清出來，把這些堆到另一邊去，然後打掃乾淨。弄好之後外面的柴火要在午飯前砍完；下午我們要去接收要填埋的夜土(註1)，這是肥農(註2)從城裡運出來的。」

一口氣把工作內容說完，巴魯漢拐著腿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繼續處理桌上的豆莢。

「夜土是什麼？」紅月使徒轉頭問千羽。

千羽搖搖頭，他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就是大便。」亞提理所當然的說。

「欸──！？」

兩人驚訝的發出聲，千羽隨即就穩住了情緒拍拍紅月使徒；這才僅止於受到巴魯漢的斜眼。

大便、大便、大便，這是糞肥的意思嗎？

想到這，千羽都感到一陣頭暈噁心；這時的紅月使徒臉色也變得刷白，似乎也有點生理反應。

「那我們就開始吧，我會幫忙的。」亞提說，拿起了斜放在一旁的草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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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前的托特農舍外。

剛回到托特農舍的千羽與紅月使徒，身上的異味立刻引起了大家的關注，問起了他們的工作內容。

從整理倉庫、接收夜土到堆疊乾草都娓娓道來。

「你們懂嗎！？那是屎！是米田共！是大便！」

千羽激動的向著大家抱怨；這從他的肢體動作就可以看得出來，撇除掉他喊到破音的部分的話。

「我懂我懂，聞得出來；打從你回來開始。」暴走冬瓜忍著笑說著，但他其實忍不住，不住抖動的肩膀可以證明。

「你不懂，你一定不懂！」

「千羽姊，那個……小聲點，等一下珍娜小姐出來罵人。」紅月使徒拉著千羽說。

「是不該太大聲，冬瓜你也別笑了。」特里斯達出來圓場；但暴走冬瓜顯然是表情嚴肅，內心輕鬆。

「達叔，我知道。」暴走冬瓜向特里斯達點點頭；只是臉上的微笑變成了更詭異的笑容；然後向千羽攤了攤手，表達自己沒有再笑他了。

秋拉了拉紅月使徒，詢問他們除了這件事情之外還有什麼事情。

「你知道個屁，那個臉！」千羽看著特里斯達指著暴走冬瓜，想要有個公道。

特里斯達一臉無奈，不知道該怎麼辦時；托拉姆適時的出現，還提著一個水桶。

「好啦都別吵了，千羽來擦一擦。」

千羽循聲轉頭，托拉姆正放下水桶向他說。

轉頭還想罵暴走冬瓜，這時托拉姆上前搭上了他的肩膀，並遞上了可以做為毛巾的布條。

抖著眉毛又眨眼，擠眉弄眼的讓千羽一愣。

「拿去擦吧。」

不得已，托拉姆只好把布條塞到他面前。

「不是，那個冬瓜他……」

推開了托拉姆的手，千羽還要說，但托拉姆拿著毛巾直接上手擦掉他脖子上的髒汙。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千羽也讓其他人側目。

「托拉姆……」秋看著托拉姆的動作，微微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趁著千羽愣住，托拉姆一口氣把衣服和臉上的髒東西也給抹了。

「你……」好半會，千羽後退了一小步；看起來嚇得不輕。

托拉姆在這時牽起千羽的手，並將手掌翻了過來。

傻傻地看著托拉姆，千羽一時不知做何反應；周圍的人們也是，都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

滿是便便的布條放到了千羽手裡，托拉姆的眉毛和眼神示意著暴走冬瓜。

在這個瞬間，千羽明白了托拉姆的舉動和意思。

「謝謝。」千羽說，繞過了托拉姆來到他提來的水桶邊。

大家都沉默著，不知道托拉姆和千羽何時走得如此之近。

水桶邊的千羽把布條沾了沾水，然後拿起來輕輕的搓了搓以保證水浸透了布條，並讓布條成為球型。。

下個瞬間，布條搓成的球飛過了千羽與其他人之間的距離，直直的砸在暴走冬瓜的臉上。

時間彷彿停止，稍早托拉姆與千羽的舉動完全得到解釋。

所有人之間爆出了大笑。同一時間托拉姆和千羽這兩個罪魁禍首立即撒腿逃跑。

特里斯達是下一個，他笑了兩聲後就往後退去，向另一側快速退去。

「他－媽－的！」拿下黏在臉上的布，沾了水的布上除了固體，還有液體。

這臭味直接讓暴走冬瓜斷了理智，拿著布就往最近的人砸去。

在暴走冬瓜罵髒話的時候，秋看見了托拉姆與千羽的動作，又看到特里斯達；於是自己也趕緊逃跑。

現場只剩下反應最慢的紅月使徒，他還搞不清楚狀況；這時見人就丟的暴走冬瓜直接把滿是臭味與便便殘渣的布條丟到紅月使徒的臉上。

這聲啪非常響亮。

紅月使徒站在原地不動，被這一丟給嚇傻了。

布條落到了泥土地上，紅月使徒眼眶立刻就紅了；眼淚自眼角而下，淌滿了臉頰，他掩著臉蹲下，嗚咽與抖動的肩膀令大家都停了腳步。

這下換暴走冬瓜被嚇壞了，看著紅月使徒呆呆的不曉得該怎麼辦；回過神後只能輪流看向所有人求解。

算是搞出事情的托拉姆趕緊小跑的回來，蹲到了紅月使徒身邊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冬瓜會丟你……」

「是冬瓜的錯，不哭不哭。」秋拍著紅月使徒的肩膀說；試圖安慰他。

千羽也走了過來，摟住了他的肩膀。

「都是臭冬瓜，他嘴賤、嘴臭；還亂丟大便。」

「喂──」

聽到千羽這樣說，暴走冬瓜當下想大聲解釋，但卻被特里斯達拉住。

「別說話，忍忍。」特里斯達說：「你才是始作俑者；雖然不全是你的問題，但現在先忍忍。」

「達叔……好啦。」想發作的暴走冬瓜被特里斯達勸住了，也只能垂下手，無奈的走到水桶邊洗臉。

好一陣安慰後，紅月使徒的情緒才穩定下來，大哭便成了抽泣，最後才深呼吸緩解。

「洗一下吧？」

提來新的水，托拉姆放到了紅月使徒身旁。

「謝謝……」紅月使徒說著，抹掉了臉上的鼻涕，拿起水瓢洗乾淨臉和手。

千羽捧起水，也默默的擦洗起來。

「對不起。」紅月使徒忽然說；引起大家又一陣認罪。

「不是……是我情緒崩潰。」紅月使徒說，用手勢制止了大家；然後緩緩地說：「我一直在忍著，剛剛只是忍不住情緒而已，看到大家這樣玩有點放鬆了……所以不是冬瓜的錯；我只是壓力有點大。」

說來也確實，紅月使徒一直不太多話，就連感情最好的千羽也很少聽他說自己的事情或是傾訴什麼。

經歷了這種事，即便不是真實卻也有如真實地體驗了艱難的生活和可怕的環境；在這些壓力下也沒有任性或擺爛，而是每每都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反應去選擇做應該做的事情。

「不過他還是有錯啦。」托拉姆說，拍了拍暴走冬瓜。

「你怎麼不說是你的餿主意害的？」暴走冬瓜終於找到機會回擊，於是反過來指責托拉姆。

「你嘴臭，我只是幫千羽而已。」托拉姆哼哼著說。

「好了啦。」特里斯達拍了拍兩人說：「大家都知道只是鬥嘴跟好玩，沒必要吵這個。」

「對啊，不要為了我吵架。」紅月使徒說，眼眶還紅著，聲音也還帶著鼻音。

「「……」」托拉姆和暴走冬瓜兩人對看了一眼；同時說道。

暴走冬瓜：「還有沒有？我想再丟他一次。」

托拉姆：「千羽再借擦一下，我需要一點大便。」

「要大便自己去挖啦！」

千羽敏捷的躲開，並拍開托拉姆的手。

「紅月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希望你們別吵架而已；你們不要誤會好嗎？又不是說你們在搶他。」秋翻了個白眼，向兩人解釋。

「「噢……」」

「童貞直男。」特里斯達哼哼一句。

雖然不大聲，但是卻被聽得很清楚。

下一秒，托拉姆和暴走冬瓜搶著地上的臭布條，都想丟特里斯達。

「欸－欸－欸，丟了就是承認囉。」秋說，阻止了搶到臭布條的暴走冬瓜丟特里斯達。

下一秒，秋趕緊低頭躲過暴走冬瓜丟來的臭布條。

「你們啊，還玩？」珍娜從農舍裡探出頭，皺著眉向他們喊道。

最吵的時候沒出現，吵完了才從農舍裡探出頭來；珍娜似乎早就注意到他們的狀況了。

「好──」托拉姆喊著，催著大家趕緊清潔和處理善後。

「別忘了晚上的工作。」丟下這句，珍娜回到了農舍裡。

要晚上了，還有守夜的工作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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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的第二班巡邏，由千羽和托拉姆搭班。路線略有變動，不過與之前的行程沒什麼差別。

今天有點月光，道路在提燈的光線下十分清晰。

「托拉姆。」「怎麼了？」

托拉姆沒有轉頭，反正現在的光線也看不清表情。

「今天謝謝你。」千羽說，聲音有些猶豫又有些乾澀。

疑惑的看著身邊的黑影，托拉姆疑惑的抬了抬眉毛。

思考了一下怎麼回答，托拉姆才回應：「我，想弄冬瓜而已；你不用在意。」

「回來開始抱怨的時候你早就去提水了。」千羽說，轉頭向托拉姆笑笑；但他忘了這光線下根本看不清楚。

「原來你有注意到。」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托拉姆一時不知道要怎麼說。

「當然；所以才會說謝謝你，你一直……很認真的對待大家。」

千羽語氣一轉，說的話有些令人摸不著頭腦。

雖然疑惑，托拉姆也沒有想太多；也就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了。

「雖然沒有說誰是隊長、老大；但大家都常常看著我，等我說話……不知不覺就這樣了；我總不能每次都投票什麼的。」

「除了離開王都的那一次。」千羽笑著補充。

「那次……除了推大家一把也沒別的辦法了，我想你是知道的。」托拉姆尷尬的笑了一下，手中的提燈晃了晃，連帶著地上的光線也擺動了起來。

千羽感到一陣輕鬆，腳步也跟著輕快了起來。

「我知道，我們都知道。」千羽說：「大家都很信任你的。」

「嗯……你讓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尷尬的笑著，托拉姆如實說。

千羽也跟著笑了，兩人的笑聲在田野裡十分明顯。

意識到這點的托拉姆趕緊拍了拍千羽的間，提醒道：「噢，小聲點；晚上聲音會很明顯。」

「嗯，好。但還是要聊聊天，不然我會睡著哦。」千羽收起笑聲，用頑皮的語氣說著。

「這是威脅？還是想翹班？」皺了皺眉，托拉姆配合的回應。

「都有。」

說完還不忘吐舌，不過托拉姆看不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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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夜土(night soil) 糞水別稱。

註2：肥農(gong farmer) 沒有適切中文翻譯，此處為取其肥水而譯；單字本指指清理城市糞水的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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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1_10_勞者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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