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打起精神來,我們邊趕路邊吃吧!」村長突然站起來說。
「村長……」一個村民抿了抿嘴唇說。
「我們就相信清河吧,沒有他,我們早已經被洪流淹死了。」村長又說。
眾人也紛紛點頭,有的人的目光更露出一絲愧疚。
「好了,我從未怪過大家,我們還是趕路吧,我們得爭分奪秒。」說著,張清河便走出洞口,揮手示意其他人也開始上路。
今天的雨勢比昨天的有過之而無不及,烏雲密佈,間或更有一些紫藍色交錯的雷電劈下。張清河一眾人寸步難行,可惡劣的天氣並沒有因此放緩攻勢,只顧瘋狂地繼續肆虐。
他們先是在山腰走到山脊,再沿著山脊一直前行,便走上了一條巨型山脈。他們昨天休息的山峰本是與這山脈分開的,不過在失去一個月亮的引力下,板塊裂開、提起,又和其他板塊撞在一起,導致這裏的數座山峰合併,形成一條放眼無邊的山脈,可這使他們可以走少許多迂迴曲折的山路。
即使這樣,他們也不敢掉以輕心。路面濕滑得很,一摔跤就很有可能墜入萬劫深淵,而且誰也不能保證他們不會遇到山泥傾瀉。他們更是在山上的高點前進,這也大大提高了他們被雷電劈中的風險。
這無疑是下策,只是他們沒有更好的計策了,山腰陡峭不宜前行,反而會拖慢進度,而且風險亦很高。山腳的位置又被水淹沒了許多,若走下去的話無疑是去送死。因此到平路較多又在短時間內不怕被洪水吞沒的反而山脊是他們最「安全」的辦法了。
他們每人都使勁地前進,目標是在明天或之前離開山脈,因爲他們的糧食也快見底了,只夠支撐每人一點,而明天過後便會全數吃光。
在失去一個月亮的引力後,大家走起來腳步比較輕盈,再加上靈力的融入,便有如虎添翼。
只有一人蝸行牛步,那便是張清河。即使他在這裏生活了八天,卻未使他習慣早前雙月球的引力。也就是説其他人因爲習慣以前是在雙月球的引力下生活,因此他們便在失去一個月球的引力後隨即覺得身體輕盈許多,以致他們可以比張清河走上更遠的路,而張清河自己卻早已習慣現在的引力,因此這引力的改變對他並無太大影響。
張清河本從隊頭慢慢掉下到中間,村長也接受了成爲領路人一職。
張清河大口地喘息著,汗水夾雜著雨水狂涌般滾滾滑過他那通紅的臉蛋。他們已經走了五公里路了,從早上開始沒有停下過,走到太陽開始下山,而雨勢也沒有停下過。
「我們就在附近安頓吧,大家看看有沒有什麼山洞之類的。」村長突然停下說,大概是因爲看到張清河的面色而停下來。
他們的運氣可不錯,就在他們前方不遠,約五十米開,就有一個微型山洞,雖説大小比不上昨晚那個,可是要勉強容納六十三人還是可以的,至少他們有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了。再者,他們又不適宜分開太遠,不然容易走散發生危險,所以這個山洞對他們來説是最好不過了。
雖説這一天的旅程的確很辛苦,至少對張清河來説是無比艱辛,但是他們也有了意想不到的收穫。
首先,路途中有人在對靈力進行各種的探測,結果偶爾發現了使用靈力生出火元素,也就是説他們有了生存下來的一個很重要的資源。因爲在山脊很難找到木枝柴木,就算找到也是廢柴,都被雨淋濕了生不了火。有了靈力由所生的火便可以把木柴烘乾再燃點。
另外,經過十數個小時走十多公里後,眾人也看到山脊的盡頭,如無意外,明天清晨走上不到一個小時便會開始下山,也就是説他們可以離開這寸草不生的高峰,到地下覓食解決糧食問題了。
這都令大家喜出望外,振奮人心。
走到山洞裏,大家紛紛把衣服脫下,再靠那位會用靈力火的村民把衣服烘乾,先是女性,後是男性。在他們脫去衣服的地方有一大塊布遮著他們,因此也不會有什麼走光的事情發生,何況生死在即,大家也沒時間管這些不正經的事了。
有了火,他們便可煮食了。農民把剩餘的一些胡蘿蔔和番茄拿出,隨後又借了一個村民的大鍋子接滿了雨水,再放在用火的村民手上兩寸處,慢慢熬煮這鍋簡陋的蔬菜湯。
半個小時過去了,蔬菜湯也熬好了。農民分發剩餘的饅頭,又往每人的碗或杯子裏舀了一大勺湯。這是他們這兩天以來首次可以有點熱東西下肚子,眾人都不顧形象地大快朵頤起來,即使蔬菜湯缺少了不少調味,他們喝起來也覺得無比幸福。
這次的氣氛比其昨天的晚飯熱鬧多了,大家有説有笑。這個山洞現在有如一個平行世界,一個沒有末法的平行世界,大家一如既往般閑話家常,這都歸功於今天他們的斬獲,使他們的希望之光閃耀得以放大。大家聊著聊著便陸續安睡,張清河也看到那些甜睡的樣貌不禁開始自責起來。
他心裏暗道:如果沒有我的話,他們是不是就不用這樣跟我逃亡呢?如果我沒有進入靈力覺醒所的那扇大門,他們是不是就可以避免這次的末法呢?
他其實自知答案,這次的試驗大概是重現一次末法時代和靈力的起源,也就是説他是游走在五角大陸的歷史裏。如果沒有他的話,就如村長所言,伯特村的眾人大概一早已經全滅了。他之所以這樣想是因爲環境的惡劣和看到村民的慘況而生出怪責自己的感情。
他隨即拍了拍他的臉頰,冷靜下來,馬上趴下閉眼睡覺,不再生更多顧慮和對自己的懷疑。
……
又到了隔天早晨,卯時,天剛亮了,大家也做好了出發的準備。張清河背上背包後便邁步踏出山洞繼續前進。今天雨勢放緩了,雷電也停止了。只不過經歷了連日的暴雨後,水位也已經超過十米了。
經過兩日的暴雨洗刷後,山脊的路也變得模煳不堪,已然化作一坨坨泥濘,極爲濕滑,大家都需要步步爲營才能避免滑下山的慘劇發生。
他們從卯時走到午正,整整六個小時,走了二十九公里路,終於離開山脊,開始下坡走到山腰。
走過山脊後,一片大草原映入眼簾,草原兩側被群山環抱,中間有一條打通兩側可以讓一個人通過的大小的縫隙連接著他們所在的山腰。
他們先是詫異,再是驚喜,更是迫不及待地穿過縫隙走進草原。他們首次感到如此放鬆和愜意,這個草原龐然卻寧謐,萬靈曡翠,空氣清新怡人,還有各種生物在四處跳動,這就短暫解決了他們的糧食問題了。
草原中央屹然立了一棵大樹,張清河走近打量它,地上有一些來自這棵樹的果實,單是主幹便有六七米寬,其高則要比靈力覺醒所的天花板還要高,彷佛直上雲霄,巨大的樹蔭如一層屋頂為村民們和張清河遮風擋雨。
很快,大家便有了共識今天就在這裏休息。
張清河先整頓部分村民留守於中央的巨樹,再調動一些人手去收集資源,自己則上山偵察一下這片草原。
張清河花了一個半小時登上其中一座山的山頂,不算很高,但足以讓他看到草原的全貌。
草原被數座山峰包圍,在兩端皆有一個作出入口的縫隙,中間佇立著那棵大樹,周圍是一些矮草。草原有不少動物,都是一些常見的家畜:豬、牛、鷄、兔,因此他們也不用怕缺少什麼糧食了。山上是一片樹林和竹林,再走上一點是一條溪澗,張清河在登山中途也看到不同的草藥和蔬菜,有的長著奇形怪狀,有的則是長著各種顏色。這裏不算大,大概就是伯特村般的大小,卻少了些房子等建築物,因此看起來更寬敞了。
有這樣的大小及資源,作爲一個短期避難所是充足且有餘的。
張清河視察完畢便準備下山了,他在繫在腰間的刀套裏拿出了那把匕首,握在手上,小心翼翼地下山。
走著走著,張清河突然嗅到一股腥中卻甜美的香氣並被深深吸引。他隨著香氣穿過迂迴曲折的樹林,香味越發強烈。4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lJkl0De7C
突然,他止步了。
他眼前有一隻金色的生物,約兩個巴掌大,龍頭馬身,背部有一對七公分翅膀,身上有許多暈開了的青藍色斑點,像是被汙染了一般,腹部中間有一道明顯的洞口正在不斷淌出鮮血,香氣也是從血液中散開彌漫。
那不是幻覺!
張清河瞬間認出牠,這是他幾天前在進入傳送大門前所看到的那道模煳身影。
「救......救我......人類......」那生物盯著張清河,他沒有説話,反而像是一開始「遇見」張清河時那般心靈感應地把訊息傳遞過去張清河大腦。
張清河嚇得一屁股坐下,合不攏嘴。
「我......我該怎麼辦啊?」張清河傻了一般對自己説。
「給我......一點有月亮精華......的血!」那生物忽然又在張清河的腦袋裏「說」。
月亮精華?牠是指靈力嗎?血?
「這我可沒有......」張清河無奈地說,但他旋即想起那名會用火的村民:
「可我知道誰有!你等......」
「不!我看到......你的體內充溢著月亮精華!」那生物打斷了張清河。
這不可能啊!早前月亮炸開時,他可吸收不到那些靈力啊。
就在張清河很納悶的時候,那生物又説道:「拜托了,請您賜您的血給我,就滴在我的傷口上......」
正是因爲那生物是把訊息直接傳遞給張清河的大腦,因此張清河能更感受到眼前的生物對他的血液的渴求,那是來自瀕死的呼喚。
張清河於是半信不疑地遞起左手,用自己那鋒利的匕首劃開一條一寸的傷口,手心朝下對著那生物的傷口滴下血液。
一滴......兩滴......血液墜落之處噴發出耀眼的光芒,那生物的傷口也逐漸修補愈合。
張清河此時眉頭緊皺,擠成一個「川」字,閉眼感受著身體的狀況。他感覺到一絲絲的力量從他的身體被抽出,如同一個未好好關上的水龍頭,一點一滴地隨著血液流失。
張清和就愣在原地放了五分鐘血,他也開始頭暈了。這時,那隻謎之生物的傷口完全閉合,一道金光逆著雨點沖天而起,破出一聲巨響,好比一道向上劈的雷電,遠在巨樹下的村民皆注意到此舉大動靜。
「那個方向不是那個小子的所在嗎?」一個村民問道,其他人也露出擔憂的臉色。
金光一瞬即逝,重新融入到那生物的身中。張清河感覺到身體的力量被抽空了便睜眼,只見那生物綻放金色光芒,暈開的藍色點也擴散許多,牠的身體再無傷痕,很乾淨,看起來增添了一分聖潔。
「謝謝您出手相救,更因此而用盡了您體內的月亮精華,歸闋也是十分愧疚。此份大恩大德,歸闋沒齒難忘。」
「歸闋?這是你的名字嗎?還有怎麼我都沒看過你這種生物啊?」張清河問道。
「正是,在下名為歸闋,是一隻麒麟。恩公或許是沒看過像在下這樣有斑點的麒麟吧?」
先別説「像你這樣」的麒麟,我可是連一隻麒麟也沒看過。4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ccxIIlxUk
張清河心裏這樣暗想,卻也不打算多作解釋,畢竟事情太複雜了。
至於恩公......這個稱號不是説不接受,想來也合情理,可是張清河就有點納悶自己被叫成那麼老似的。
「啊......這樣啊。」張清河總之就先這樣糊弄過去,又問:
「那為什麼你全身都是傷痕啊,中間還有一個大洞?」
「想必恩公也看到天空的月亮在幾天前突然炸開了吧?」
張清河點了點頭,歸闋又説:「本來它對我們麒麟一族構不成多大的影響,可是它灑下的精華卻讓我們一族人產生了一些變異,本來金色的身體染上一些青藍色斑點並暈開。
麒麟族認爲這是我們要變成饕餮,一種人面羊身的怪物,更是我們麒麟的天敵。
因此而追殺我們這些被汙染的麒麟,而在下也難逃其他麒麟的殺手。處於幼年期的我並沒有能力自行愈合如此巨大的傷口,只能靠著萬能的月亮精華來拯救我,而最後就讓在下遇見您了。」
張清河這下總算明白了來龍去脈。月亮精華,也就是靈力,不單令人類有了改變,萬物亦因而產生變異。然而靈力的出現不一定是好的,眼下這隻麒麟就是靈力起源的受害者之一。
「既然在下已經痊愈,那在下也要離開此地了。畢竟恩公你們來了以後,這裏的資源是不夠我們共存的。」
牠停了一下又説:「請務必不用覺得愧疚,這裏的資源總有耗盡的一天,歸闋離開也是遲早的事。
歸闋無以為報,因此請恩公收下在下的一點心意。」
話畢,歸闋閉上雙眼,張清河只覺周圍空氣驟然一沉,歸闋在不久前淌出的血液慢慢浮起,凝聚成一顆柑橘般大小的血丸。歸闋此時吐出一口烈焰,遞起其馬蹄煉化,血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縮小,變成一顆珠子。這顆珠子呈紅色,通透得像寶石,美麗得很。
「這是?」
「這是掌心蕾。
花蕾一出,滴血穿金,綻放之時,毀山滅河,大殺四方。
由麒麟血煉化而成,每製造一次會傷及自身真氣並於短期內不能再造。
是殺敵一萬,自損三千的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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