鈺佳按捺住自己憤怒的情緒,架好腳架和手機後說起自己的故事:
「以前曾經有個鄉下來的小孩姓『石』,石頭的石,姑且就叫他『石小孩』好啦。」
「他跟你一樣,認為讀書就是一切,同班同學跟家人一樣很自然就能相處在一起,即使有討厭或喜歡的地方,還有階級天花板也是、人際也好,反正什麼都只要靠努力,自然而然就會有。」
「但從鄉下跑到都市唸書以後,發現人際關係早已不像國中國小時代那樣了!什麼『自我介紹』什麼『破冰遊戲』?他們根本不甩這些,大家都認為只要『維持自己的同溫層』就夠了,其他人都只是『拿來利用的傢伙』」
「打掃的時候把工作全丟給沒朋友的人做,自己人群體翹掉打籃球;選學生會幹部的時候一起合夥,利用『學生會』的名義請公假翹課,再把學生會費私吞掉,等到辦活動時又重新收取高額的參與費;辦園遊會的時候把事情推托給班級的邊緣人,叫邊緣人們去顧攤,自己人偕同男女朋友自處逛,整場園遊會都是他們浪漫的約會。」
「這是石小孩在高中三年看到,比苑國中直升上去的『同溫層』幹的好事,石小孩為此感到不齒又火大,這群貪得無厭的傢伙嘴臉就跟自己老爸沒兩樣,屢屢當面斥責他們幹的事情,諷刺他們的不是,結果你猜這群同溫層怎麼了?」
「他們連『辯解』都不想做,沒跟任何人做『偽證』,只是塑造一個新的敵人,把內部問題外部化,開始指責起石小孩的不是,公然排擠起石小孩,串聯自己的同溫層漠視石小孩的存在,並要求老師把公務都推給石小孩去做。」
「石小孩每天過著裡外不是人的生活,對成績無法打理好受師長的嫌棄,擔心壞了私立頂校的招牌;對學生無法處理好人際關係,受班上同學的圍剿,每天行屍走肉渾渾噩噩地過日子,根本沒有活下去的目標,甚至開始用病假逃學,即使逃學也只是宅在家什麼都不做。」
「半年過去了,當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就這麼完蛋的時候,有兩個人給了他活下去的目標。」
「石小孩遇到了一個叫做『雷獸』的男同學,因為有著同樣被班級排擠的遭遇加上嗜好,同樣喜歡動漫、同樣喜歡電玩、同樣考差不多差強人意的成績,因為社課的機緣巧合認識了。」
「而雷獸和石小孩有個很不一樣的點,就是不管被人嫌棄、被開很惡劣的玩笑或者是跟人吵架,都不會放棄跟那個人相處、都不會猜忌對方。」
「即使平常言語霸凌雷獸的人跟雷獸借上課筆記,雷獸還是會默默拿給他抄;即使昨天雷獸才跟同學吵架,隔天或不久後也是雷獸先道歉;即使事情做不好被同學數落,也還願意重新試到成功為止──」
「縱使不聰明又不擅長讀空氣還老愛發脾氣,也不會猜忌和耍小聰明,踏實地做好每件事情。是他給石小孩第一個希望,就算多數人再自私,也還會有能信任的老實人在,縱使再笨拙也有努力下去的希望。」
「而雷獸和石小孩還是有想改變自己的上進心的,他們知道自己的才能不多,於是就想跟上不久前台灣在知名線上遊戲拿下世界冠軍的風潮,加入比苑高中的電競社功成名就。」
「努力是真的回報了他們,他們從一隻弱不禁風的隊伍一路打到百戰百勝,而諷刺的是他們忘了比苑的人的性格,在即將進入校際盃總決賽的前幾週被自己家的社長背叛,社長兼自己的同班同學直接跳槽到敵隊隊伍幫助他們拿下冠軍。」
「石小孩他們提出反挖角條款與所有申訴管道,省得麻煩的官方自然不理會,最後社長拿走比苑中學所有榮耀,電競社也在『社團沒有打出成績』的情況下跟著倒閉。」
「這件事也成了壓垮雷獸心裡的最後一根稻草,他覺得他在高中這兩年沒能在課業投注太多心力,就為了放手一搏在『專長』上有成績,但沒想到最後是因為臨時背叛而非自己沒能力輸掉一切,從此就把自己封閉起來,渾渾噩噩走不出來。」
「結果這個曾經把石小孩從頹廢地獄拉出來的人自己也踏入頹廢地獄,石小孩從溺水者變成救援者,很無奈不是嗎?」
「至於另一個鼓勵石小孩的女孩子……就叫阿幸好啦,總是偷偷關注著石小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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