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屁話,那我從屏東來的不就更可悲?你在高雄還有遇到熟人的機會,我的熟人都在屏東連假日都沒什麼機會碰面的吧?」
「就是這樣我才對你這個人感到火大!為什麼你有辦法打入他們的同溫層?為甚麼你可以被選為班長當個夯哥,為什麼你有那麼多才華可以跟別人社交?為什麼你什麼都懂!」
至傑接著罵:
「國中老師不都說,這種事情自然而然就學得會嗎?跟人社交什麼的、跳流行舞什麼的、聚餐聯誼什麼的,不是等到升學考上大學才有機會玩這些?不是沉迷於玩樂的人就會拿不到好成績、就會被貼標籤嗎?為什麼你們有辦法兼顧這些玩樂和課業,屢屢在小考拿到好成績,而且總會一堆我不會的事情!」
「還有,你們連教都不願意教,把每件事都當作理所當然的樣子,不讓我參與,甚至揶揄我這種渴望學習的人。我就是不爽,不爽你和楊信壬那一掛那種事事瞧不起人的嘴臉!」
鈺佳翻了個白眼,嘀咕句「果然是這樣」。
「直到剛才那堂課,蘇柏亞都被綁走了,同學還是只在乎怎麼開你玩笑,為什麼啊?為什麼從開學開始每件事都圍繞在你身上?」
「這我就要問你了,為什麼你想綁架蘇柏亞?直接綁架我或信壬不是更好嗎?他只是一個被公幹的對象,但不是核心團體──」
「因為你選擇拯救了他,而沒有選擇救我!」
「哈啊?」
反問到一半被打斷,這點鈺佳真的不解,驚訝地跌坐起來。
「呵……呵呵呵……他跟我很像不是嗎?都是被班上邊緣、排擠討厭的人,但我覺得我比他好太多了!即使沒那張美人臉和文采,至少我懂自重自愛和自知之明是什麼,我還沒有噁心到會去跟女生亂告白,活在自己世界無可救藥不願意跟人溝通!」
矛盾到不知從何反駁起好,但以至傑的精神狀態刺激他不知道會做什麼──鈺佳暗自心想。
「而你、而你竟然有辦法救這個完全沒救的人,把他帶出去約會一個週末就想改頭換面了!你到底對她做甚麼了啊?」
「所以你就因為這樣,把她綁架走對她上下其手滿足自己的慾望──」
「誰幹那種事了啊?我才不是那種人渣!我把她照顧的服服貼貼的,我只是為了教訓你們這群混仗才綁架他,絕對沒讓他受什麼傷!」
──那也是挺廢物的啦!
雖然不該這麼想,但轟轟烈烈綁架一個人兩天,既不勒索錢也不要她的人,怎麼算也太不值了,回想起柏亞方才在電話中對他那番毫無緊張感的對話,對上至傑現在的證詞也沒什麼牴觸──鈺佳翻個白眼想著。
「沒想到約蘇柏亞出來,她還把我當成她的同類想教育我一番,跟我說很多好像她感同身受的大道理──我呸!那種自以為是的溫柔鬧哪樣?跟她那份自以為的傲慢真配啊!」
「綁架蘇柏亞的過程,實在是太順利了吧?只是把她約出來喝杯咖啡,趁她上洗手間時下個藥,再趁她昏昏欲睡的時候搭計程車回家,連被計程車司機懷疑都沒有,連綁架要用的童軍繩最後都沒用上就成功了,就像神明大人對我說的,只要順從自己的慾望去做,全世界都會來幫你的忙。」
「神明?」
「對啊!像你這種沒有福報的偽君子是不會有機會的吧,連安眠柏亞的藥物也是祂給的喔!不然我哪有機會弄來那種安眠藥?」
雖然很在意至傑口中的神明是誰,但鈺佳心想,至傑現在情緒不穩定說話又有些語無倫次,或許是代稱某位共犯,或者把某位共犯妄想成神吧?
如果是有人催化至傑的情緒,那這段時間另鈺佳不解的點可能就有方向──為何兩個月的時間至傑會對自己的人生感到如此絕望?
且心理承受力遠不如過去認識的他,縱使鈺佳沒當成至傑的朋友也沒理由憂鬱到想攻擊周圍的人,甚至做到綁架。或許是利用毒品?或者某種催眠,那鈺佳現在所為很可能都成了徒勞無功吧?
「所以,你到底想要什麼?在你偷拍我闖女性淋浴間和綁架同學後。」
「我想要什麼?我才沒有想要什麼,我只是想看你們因為危機而覺得害怕、覺得煩惱、覺得火大的樣子,但同學們怎麼了?一個個見獵心喜,為抓到時鈺佳你的把柄感到開心,甚至還有忙著爭取自己同溫層支持的凌皇琪。」
「真是爛到骨子裡的爛,不過你們也讓我看一場不輸給動漫情節的好戲,你那張嘴真的很屌,從暑輔那一天就以一嘴百,完全不會緊張或退縮,難怪你是夯哥呢……」
「但我絕對不認同你!你現在也一定是因為想實現『拯救同學』這個劇本,為了滿足同學們譁眾取寵對吧,很像你這種偽君子的行事風格!」
最後,至傑聲嘶力竭地吼完這段話,吼到破音、吼到嗓音沙啞。鈺佳決定站起身,回頭拿走先前放在地上的腳架,重新站到至傑面前對他說了:
「你想說的說完了吧?無論我辯解什麼都不重要了。」
「你辯啊?反正這裡沒有人去看,也沒有人去理!」
「好吧……你不是很喜歡動漫嗎?那就讓我講個像動漫情節的『真實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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