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梨瞅著垂首的亞神，他知道對方顧忌什麼，所以久違地提起興致捉弄摯友。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06tcdHOs9
「還用說嗎？因為這裡是你意識構築的世界……啊！好啦好啦！我開玩笑的，別當真啊！」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QyTj3Mw9F
墨梨趕在亞神哭出來前坦白，再手忙腳亂安慰對方，他疲倦地坐回床緣，想也不想直說：「黛罌的罪刑你知道吧？我也不瞞你，我們幾乎天天聚在一起聽他講述外面世界，通用語也是那段時間學的。」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WJnqBclf
亞神瞠大雙眼，墨梨刻意迴避並接續道：「用說的得說上好長一段時間，不如讓你自己探索啦！還有，如果我推測沒錯，救了我們的人相當討厭妖族喔。」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VXKcjTsqK
「欸？」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YTLuGHMX0
「總而言之，」不給亞神再發問的機會，墨梨躍下床、扯了扯亞神的臉頰，勾起無害笑容說：「從現在開始我會教你通用語，完全學會前都不許說話，明白嗎？」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2EtWQZ9P
亞神悻悻然點頭，心中五味雜陳，不知為何他老覺得墨梨開口後儼然換了內容物，他印象中的墨梨總會靜靜守在閨房，不濃不淡的溫婉微笑與一旁擺弄香氣的百合呼應，然後他會拾起飄零花瓣，替過於華麗的首飾妝點安詳……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AbOi1YEGy
不、不對。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LGuFlSrZF
現在的墨梨，才是真正的他。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T5INGzeV
思及久遠兒時，那時墨梨如同今日，直率但不冒犯，恍若春季午後的高陽伴隨東風，予他徜徉其中的暖意與輕盈，這才是墨梨。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d040hLRal
亞神不禁想像自己退離閨房後，黛嬰無聲無息接替位子，墨梨原先輕柔有禮的姿態登時無存，以不摻矯揉的笑聲接見對方。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lTOmVdLp4
他承認自己有點忌妒，也必須慶幸或許正是黛罌的身分使墨梨始終沒變。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baufLptG
詢問過墨梨意見，兩人攜手推開房門，眼前木製扶欄排列，挑高約三層的天花板往頂延伸，他們朝兩側探勘，整個空間由一樓會客廳及許多小寢室構築的樓中樓搭建而成。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G6QmWrQEn
二樓寢室區有十數大小不等的房間，包含方才他們被安置處加總僅四間有人使用，他們的主人顯然皆未歸來。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cCb8YBRUf
晃到一樓區域，整齊排列的書櫃進入視野，喜愛書籍的亞神迅速拔腿，隨意取了架上有些年歲的厚本。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aRb7OFlS
撞見書封文字後，他欲哭無淚地放回。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FBdPWbvz
「放心、我會負責把你教會的，哈哈哈！」墨梨不忘拍肩替摯友打氣。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gUdz50YNU
確認屋子再無活物，兩人交換眼神，一左一右推開大門，他們牽起彼此，漫步看似沒有盡頭的森林。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mEgxPNlP0
無人言語，腳踏在落葉上的破裂聲細碎而清晰，亞神憶起身於本家的時光，夕暮低垂，天空卸下的澄橘擁抱蒼生，他獨自行於木製走廊上，陳舊木頭暗啞沉聲，舉目望出去，房屋支柱如囹圄矗立，將他與外界分隔……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Hx8buwp9
亞神收回置在樹木的目光，收緊握著墨梨的手，加快腳程。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OySYgiK0
鐘鳴般的心跳擾盪全身血液，一如他立於祭司台上俯視千萬族民，他曉得自己近乎滿溢的緊張。綠木於兩側反覆撲閃、消逝，彷彿重現他們向祭司拋擲的祝福。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CqtLgTOO
而後他將甩開手中墜星，揮舞四肢為噬夜一族祈求永世安榮，疾風拽扯單薄衣料、寬大長袖翩翩，然而沒有任何東西能使他駐足。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yA6oAove
他奔馳著。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hzxqfeb31
木群遭亮光破開，亞神不自覺提起嘴角，任由未知漸漸壟罩他們，他帶著一生最珍視之人投入那道光明——
風在浮動。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OUw4FD4k
亞神瞇起雙眼，俟及適應光線，他一點一點展開視野，直至山崖下的所有映入眼簾。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0Y4OHlvV4
巨大魔法陣自遠方呈放射狀往中心大城聚攏，那是和妖族法術截然不同的體系，圓陣上龐然主城懸浮，由裡至外的霸氣高歌，連日輝都黯然失色。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X6efnbos
湛藍與米白交織遊歷，越深入內部，建築有急遽高聳的趨勢，望著頂頭咆哮存在的旗幟，他相信那兒便是居住一城之主的王城。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aJinuEMZk
雙膝落地，亞神無法控制地痛哭，他很清楚依自己匱乏的想像力，不可能構築出如此驚艷的景致。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H7KWU6JYH
他們真的逃出來了。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jQRhDwLkr
不是什麼幻象、也不是夢。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6u1NmYHdg
而是確確實實離開困了他們數年的牢獄。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2JNjhLhSp
他嘶吼著，宛若向天控訴被埋葬數年的委屈，他奮力收緊十指，因潰堤而麻痺的軀體竟接收不到半分痛楚。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piPwxac3K
他哭著，或許也笑了。
墨梨瞥了眼跪拜似的亞神，紫瞳若有所思，原欲伸手的他因無預警插入的男音停下。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dn0aBCmj9
「真高興看見你們這麼有活力。」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d09ysOyCU
亞神驚跳起身，墨梨也愣愣收手，往聲源望去，他倆倒抽口氣。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3G3BK3H1o
像天空一樣的男人——這是亞神浮現的第一個思緒。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cOG4wfoW
淡藍髮絲沉浮大氣，同色系眼珠宛如溢出柔水般，鑲進一張俊挺的臉更顯溫婉，深藍軍服底下的白皙皮膚，經陽光洗禮恍若披戴微光，然而真正吸引亞神的都不是這些，而是男子背上——一對潔白如雪的羽翼。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KHB20wrUX
白翼爍動與日光相同的五彩，依憑他每一次拍振，大氣和馴地撫過神聖象徵。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AstOJlZH
親眼見到禁書上活物，頃刻使亞神無法言語，好不容易回神，他轉向墨梨，沒想到對方雙眼發直，且他敏銳地捕捉到墨梨雙頰的……薰紅？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WxEAAAzs
首次看見摯友臉紅的他，興致勃勃想知道對方接下來反應，他張口要叫喚墨梨，此時墨梨猛然眨眼，伸手往亞神腰間一捏，痛得眼淚又突破眼眶。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Y6szP6ii
亞神抱著痛處彎身，他聽見墨梨用他不懂的語言向男子問道：「您是第八神座——雪蓮大人？」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dYB5RETKE
雪蓮有些驚訝，他斂下短暫失態，踩上墨梨前方土地，收起翅膀微笑道：「是的。」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P1CCUejs
墨梨上提裙擺躬身，「見過雪蓮大人，對於您的救助與恩惠感激不盡，然而除了這破碎身子，我沒有任何事物能報答救命之恩。」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bk5kmJUuq
「別在意，我有義務回應我所管轄的土地上，任何生命的求救。」雪蓮點點頭，接著看向亞神道：「這位是？」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JXo1Qqzlm
「我兄長，他智能有些問題，不太會說話也聽不太懂，希望雪蓮大人別介意。」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Kqwer9hu
雪蓮笑了笑，從腰間取下雕工精緻的短刀遞給墨梨，說：「我送你們到城鎮，再用它換錢吧。」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9A6HDLZR
聞言，墨梨支吾其詞，遲遲沒有收下昂貴贈禮，他看了眼身旁疑惑的亞神再面對雪蓮，闔眼低首，墨梨再三思索醒來便一直盤繞心頭的事，見到本人後他心意更絕。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rdUFuulcN
雪蓮沒有忽略墨梨的表情，他微傾身子縮短距離、放柔語氣問：「怎麼了？」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7fYoxl6m
「雪蓮大人……」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4crgn11KG
「？」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VtA29BXW
墨梨倏然屈膝，雪蓮連忙低身攙扶墨梨，亞神不知發生何事，只能頂著呆然跟隨墨梨下跪。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sVwAte4V3
「雪蓮大人，據說您在尋找徒弟，我與兄長雖然身薄體虛，但是我們願意學習！您救了我們也明白……倒在那裡的會是什麼人？我們被妖族詛咒困於無法得到救贖的煉獄，我們……幾乎無法自主生存……」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5iMD3qn5j
孩子的哽咽斷斷續續，卻聲聲衝雪蓮心口嘶叫，他曉得自己不該憐憫這兩個孩子，但終究不敵易心軟的本性，亞神見狀也險些安慰摯友，然而他非常清楚對方在假哭。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CTwNhFfsW
因為他所認識的墨梨不會輕易哭泣，即便自幼親密無間的兄長親手玷汙自己。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xdkYXBVs
雪蓮捏緊拳頭思考已久，試圖摸索一線希望：「作為我的弟子將背負什麼命運你明白吧……？」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WdcwSzcl
收到墨梨頷首，雪蓮為難地看著兩人，神座備受愛戴但絕非令人羨慕的位置，眾生清楚鞏固世界的代價，這才是神座被尊敬的根本原因。
回想孩子們倒在迷霧中，幾乎聽不見呼吸與脈搏，一碰即碎，他實在於心不忍。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4xsQbV82E
他從未對那塊禁地走出的孩子伸出援手，今次卻破格將他倆救出來，本是死亡在終點等候多時，他硬和彼岸爭奪兩人。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J1mED4gu4
他有義務承擔這兩人的未來，但絕不會讓他們走上和自己相同道路，逃離地獄重生的孩子，難道他還得將其推回？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xaU0Vrz0h
內心一陣天人交戰，雪蓮釐清了處置方式，他讓墨梨倚著自己站穩再扶起亞神，淺淺吸了口氣、端正姿態，道：「我明白了，從今爾後，你們便是我雪蓮．奈西林的門下弟子。」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nSbYYZmC8
獲得對方首肯，落定歸宿的墨梨迅速抹乾涕淚，露出笑顏、再次欠身。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9meO0Ljb
「我，墨梨以及我的兄長，亞神，今後便是您的人了，必將永遠尊師重道、不離不棄。」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X1sZDlGBR
墨梨笑得不亦樂乎、亞神始終茫然、雪蓮提著複雜微笑。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9kodRj6vJ
從世界盡頭掙脫的勁風橫掃大地，托起旅者一身沉重及目光，闔眼品味穿梭第八聖域的呼息，三人最終交換眼神，不明所以地笑了起來。20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toNVMkR02
他們並不知道的是，這一連串玩笑般的誓言，將帶給世界多大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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