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鐘堤小築住過三年，那個美麗的大地主是我的母親，母親在我三歲那年跟了美國的 Bee Gates 離開了 Bintan，將我交給她前夫強人鐘堤的哥哥狂人鐘震撫養。我沒有我同母異父的哥哥幸運，狂人鐘震是他的親生爸爸，我則寄人籬下，受盡委屈，若不是那位好姐姐狂人鐘震的私生女兒鐘欣紅對我事事關照，我可能在三歲那年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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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沒多久後我得了個十分嚴重的腦膜炎併發嚴重高燒，病癒之後我連記憶也沒有了。狂人鐘震見我生得和他的兒子相似，對我十分憎恨，半月不到便把我賣去中國的海南島，我已經不記起我在海南島為何會到處行乞，只記得那些年的生活潦倒，在陋巷左穿右插在街邊東奔西跑，一個來自香港姓陳的遊客可憐我，用人民幣二百元將我贖身，帶我到香港交給慈善機構保良局，社工李姑娘告訴我，我叫做陳小冲，父母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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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六歲，什麼也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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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堤小築在 Pulau Penyenget 名聲顯赫，建築格局獨特，被當局列作一級保護文物，規定買下它的人不可將建築物的名字和結構變更，所以，這麼多年以來，它都是一座三層高的石建築，一直都被叫做 Batu Vinales，鐘堤小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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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呀沉，轉啊轉，我見到岸邊的楊紫荊，身旁走出三個人，牛美君望著天上那月亮，腦裡想著她下一部小說這個故事的劇情，陳志文雙眼發光，看著面前的楊紫荊目不轉睛。還有，那個強華勝，他在遠遠的望著我，口裡喃喃，不知在說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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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前的一刻，看到他們四人摟在一起，痛快地拍掌，熱烈的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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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在 Pulau Penyenget 第十七屆清潔沙灘暨夏日嘉年華的典禮上，鐘欣紅手抱著一個三歲大的女孩，和她丈夫牛德華坐在貴賓席第二行的中央，兩人從香港到這裡來度假，順道參加這個夏日嘉年華 (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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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婦們竊竊私語：「Gadis kecil ini terlihat benar-benar indah, sisi kiri lesung, ada merah Kecantikan tahi lalat. （這個小女孩樣子真美，左面深深的酒渦裡，有一顆紅色的美人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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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燒毀了她的希望，燒乾了她的心靈，在熊熊的烈火中，她看到她的丈夫禽獸不如，也看見自己的愚眛無知。熱，燒掉了她的身體，燒去了她的生命，她無法再忍受這種比死了還痛苦的痛苦，她走出門外，投入洶湧波濤的那片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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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站著一個無知的歲半小孩，他爸爸帶他到來，忘記將他帶走，他美麗的媽媽住在 Batu Vinales 對岸西面一間毫不起眼的小石屋，那破舊狹窄的小石屋內，他美麗的媽媽身邊，還睡著一個兩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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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孩子長大後，都考入了香港的中文大學，都改了一個姓陳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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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杉嘉津子飾演的阿岩喝了由天知茂飾演的伊右衛門給她的一碗混有劇毒的藥湯，渾身發熱，頭皮和面部都非常痕癢，她用手去抓她的頭和她的臉，她頭髮連著頭皮被抓到掉落，她面頰的肉連著血，一塊一塊的被她抓了下來。」 原來，這並不單只是電影的情節，更是我失去了的童年記憶，壓抑在我的腦海一直在影響著我，難怪我那麼喜歡看恐怖的電影和故事，《四谷怪談》的這幕情景，我印象深刻，死了也不能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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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節，這個片段，原來我在兩歲那年，親眼見過，我在現場，親眼看著，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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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啊沉，轉呀轉，我死前，感覺不到有頭髮在纒著我的頸項和四肢，我突然想起周青時晨老師的那番說話：「有些人在死亡的那一剎，有某種對他來說極其重要的事情或心願未完成未了結，他不肯離開的這種信念，成為一種堅持，直至機緣成熟，他才願意離去，去他應該要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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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時，見到楊止山身旁的牛美君，她咀角陰陰笑，笑得令人心痛，痛得叫人心動。我就知道，解決了我之後，她下一個目標，不是強華勝，就是陳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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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美君 _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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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關於鐘欣紅和牛德華，請閱另一故事「洋止山」。本書所用的印尼文，是使用 Google 的線上翻譯，倘有錯謬，敬請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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