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總認為自己是理性的生物,期望自己和他人會作出合乎邏輯的決定。然而若然事實如此,慕郎斷然不會出現於此,也想不出這樣做的意義。
若是人是一種感性的生物,那慕郎大概會感受到強烈的、把他帶到此處的感情。而事實上,他什麼也感覺不到,頭腦空空地來到此處。
他輕易撬開鎖,推開狹窄的門縫,謹慎地將一個強力的EMP炸彈從縫中滑進去,等待三秒,再徹底推開門,踏進室内,拉開餐桌旁的椅子坐下。他環顧四周井井有條的家具,最後視線定在正前方的空椅子,那裡不久前坐著一個人,那個人總把一切收拾得乾淨整齊。
然而像是要嘲諷他的回憶一般,慕郎隨意將手放到桌上時,卻摸到了一手塵。
也是正常,那傢伙肯定許久沒回來了。慕郎起身到屋內其他地方察看。那傢伙……已經不用再假裝自己是個普通的便利店員了。
慕郎踢開擋道的貓跳台,步進睡房之中。睡房佈置簡單,一床兩櫃,連張寫字桌也沒有——大概他也不需要那種東西。慕郎率先打開衣櫃,裡面都是簡樸的便裝,顏色離不開黑白灰。倒是有一件可以反穿的深藍色外套,另一邊的顏色不出所料,正是白色。慕郎見過這件外套不少次,有些印象。
另一個櫃子上半部是玻璃展示架,下半部則是抽屜。
展示架上放著幾張照片和一些看來像是外地紀念品的裝飾,照片全是沒有半個人影的山林風景照。他都不知道那傢伙去過那麼多次旅行,不,是對方故意隱瞞了,不然自己絕對會察覺他不尋常的資金流……會察覺嗎?自己曾是如此信任哥哥……
慕郎不讓自己深究下去,轉而蹲下打開底下的抽屜。抽屜裡是些不重要的雜物——少許現金、貓玩具、傳單、更多的貓玩具……對了……小黑……慕郎對貓不熟悉,他猜測小黑是隻一歲左右的小貓,那傢伙是從哪裡弄回來的?買的嗎?那貓看著也不像寵物店的有名品種。領養的?街邊撿的?那傢伙不可能這麼有愛心。
探完抽屜後,慕郎抬頭要站起,才發現視線水平的架子放著張與別不同的照片——一張合照。他把合照拿出房間放到桌上,繼續查看其它地方。
廚廁……沒有特別。主廳放著基本的家具,櫃裡是貓糧罐頭和其他用品。慕郎看了看上面黏著的價錢牌,略一估算,發現這一櫃東西可能已經要他大半個月的工資了。
冰箱裡空空如也,說明那傢伙是有預謀地遷出的。
再沒其他東西好看了。慕郎坐回在桌旁,拿起照片:
年幼的哥哥抱著尚是嬰兒的自己,坐在媽媽膝上,爸爸大概是拍照者,沒出現在照片內。
媽媽……慕郎指腹撫上那陌生女子的溫婉笑顏。他對媽媽已無甚印象,唯一幾件最深刻的事也被壓在腦海深處。
他好像是見過這張照片的。一開始是放在爸爸房裡,有次爸爸喝得爛醉,把許多東西丟了……所以哥哥把相片撿回來了嗎?
「是你下的手嗎?」「嗯。」哥哥冷淡的回應猶在耳邊。其實慕郎毫不意外,甚至早已預想到這件事早有一日會發生,重視生命從來不存在於伊藤家的家教之中,遑論那生命的主人也不曾重視過二人。
慕郎記得媽媽的……離去……當時存在著爭議。慕郎總是信任著哥哥,但如果是白冥霧的話——他有個駭然的猜測。
塵封的記憶如缺堤的洪水般湧至。
蹲在面前的警察——牆壁紅藍交替的光——微微焦掉的煎蛋——哥哥冰冷的手——
伊藤白郎,你也……殺死了媽媽嗎?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vJXnDzfF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