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東組曲 - 【薄暮不再】廿九章：子彈

【薄暮不再】廿九章：子彈

Feb 4,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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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使人心焦。慕郎記得那段時間自己每天起床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去檢查信箱，繼而失望，卻總仍抱著一絲期待，期待著逃離的一天。那段時日很難熬，哥哥長期不在家，也不知道去哪了，爸爸酗酒日益嚴重，所有怨氣都發洩在自己身上，慕郎因此養成了下課後在街上混到夜晚才回去的習慣。

慕郎以為那件事如此混亂，自己會忘掉大部分細節，但原來他一直記得整件事，包括當時沒注意到的端倪。他記得長期酗酒的爸爸那天很清醒，他記得桌上的飯餸比平日更精緻一點，他記得爸爸房間習慣打開的門被緊緊閉上，他記得只有飯廳的燈亮著，而客廳的沒開。

一切一切難以察覺的不同，是一個精心設置的陷阱，讓他一如往常地反手關門，走到飯桌旁準備吃飯。

上門鎖的清脆喀嗒聲是炸彈的引信。慕郎發現不對回身察看時，唯一出口已被堵住。

「今天有你的信。」爸爸冷漠地朝著桌上一指。

慕郎一看，才見飯碗下壓著張紙，沒有信封，信紙頂部的警徽赫然在目。他反應過來，馬上就要找些什麼防身，下一瞬，「嘁咔」一聲令他整個僵住，不敢動彈。

他無比緩慢地轉過身，對上爸爸手中那把已拉下保險的手槍。

「你想幹什麼？」爸爸死死盯著自己。一個錯字，他就會壓下晾在扳機上的手指。

看著一臉胡渣的中年男子，慕郎一開始的恐慌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直以來的不忿，怒火越燒越旺。憑什麼偷看我的信？憑什麼過問我的事？憑什麼如此威脅我？

「不關你的事。」

「不關我——」

慕郎用更大的聲量壓下對方的話：「這不關你事。我不會告發你，所以給我滾——」

「哈！」爸爸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你以為我會放任一個知道我底細的警察在身邊——」

「我才不會留在你身邊！」

「我不會讓你破壞我的事業！」

「你的事業？你的？」慕郎怒極反笑：「你有什麼事業？壓榨我和哥哥嗎？從以前你就只會叫哥哥和我幫你取貨散貨，你做什麼了嗎？除了打罵我們？除了偷走我們賺的錢？」

「要不是我，你們能有賺錢的人脈？」

「你的人脈不值一提！從來都是哥哥在努力！」慕郎聲嘶力竭地吼道。

「小子！別忘了！」爸爸攥緊槍迫前一步：「你和他都是我生出來的！你們本就屬於我！」

「不，你只是讓媽媽懷孕了。」慕郎看著對方如此氣急敗壞，即使正被威脅著生命，反而生了一絲憐憫：「你根本什麼都沒做過。」

「你以為我不敢開槍？我殺的人不缺你一個！你這個不知感恩的垃圾——」

「我沒有任何事要感恩！」慕郎指著他破口大罵：「你只是一條寄生蛀蟲！」

他倒不記得那下槍聲，但他記得自己看著銅製彈殼在空中反射著金黃的星芒，劃出一道弧線，再與他的身軀一起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彈殼在地板上跳彈數下，叮鈴之音如從指縫間滑落的零錢。

沒有想象中的痛楚，只是全身的力氣都隨著溫熱的液體漫開，連同空氣一道消失盡殆。右胸……感覺怪怪的——吸不上氣……

模糊的視野之中，有人破開大門，衝了進來。

再之後——

「先好好躺著，我叫醫生過來。」哥哥的聲音如此疲憊卻溫柔。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JIzT3nn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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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不再】廿九章：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