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糟了......不要說鎮煞師,就連平平安安度過一生都有困難,但若不學習鎮煞,終身都會被煞所侵擾呀!」男子也不是個誰,姑且就是個算命的,養了一身怕別人看不到的節操,唧唧唼唼地說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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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暮青響並非出生於傳統的鎮煞師家庭,只是他的父系血脈世代都有座廟宇讓鎮上朝拜進貢,頗有名聲,生不出孩子的、小孩不聽話的、遭受虐待的,林林總總的神祇專保未成年孩童,唯獨片暮好似成了沒有被神佑寵幸的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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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每代基本都有幾位道士,全是男人,若性別也是文化的一部分,那也不好說什麼。但在片暮青響出生的這代出現了空缺,不僅八字單薄,自幼亦是身體羸弱,素質與普通小孩可說是望其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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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沒有人期待的視線裡踏進了鎮煞師的領域,沒人相信他能通過考試,也沒人敢因家裡的種種而藉故委託,甚至最能推展業務的自家宮廟,叔伯也一口咬定絕不錄用!那早已斑剝不堪的尊嚴徹底被蠶食殆盡,在一聲聲門外鼓譟的銅鈸、響炮等熱鬧翻騰的氣氛下黯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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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這樣啊......我想我們會在地獄裡和好的吧?』他帶著與愛對立的漠不關心佇立於考場,那跟恨意不同卻還是有些曖昧,只是多了像風一樣的不張揚。雙臂蒼白的皮膚漸漸浮現青紋,片暮淡淡地說了句也罷作為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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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曾經關押著一名兇殘的死刑犯,苔癬殖民在灰白的石牆上,破碎的牆比裡頭可以清楚看見紅磚料材還有被紅鏽侵犯的破敗鋼筋,晚上進去單位裡兜一圈,肯定是有去無回,亞麻布、尼龍繩、珍奶杯,每次進去都會看見不一樣的、全新的垃圾,哪個不要命的網紅團隊又來探險?還是前位死者的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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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還值錢的鐵門、鋁窗都被拆個精光,地上還有拆除工程用剩的殘料和一堆探險者帶來的垃圾,裡頭的空氣更是其糟無比,莫名的有股燃燒塑膠的刺鼻味,人們管那個叫做瘴癘之氣,是經年累月積存的,能算是半個文化遺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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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普通鬧鬼,這是兇靈,雖然祂生前是個人類,但是精神不正常的人,誰曉得死了靈魂會不會變質?並不是被祂殺害的人所形成的,反而有點詭異,那些人的殘留的精神體都去哪了?如果成功完成的話,議員會很感謝你的,畢竟有利市政或......有利可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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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往常,狄女士全程在一旁監考,這裡的戾氣瀰漫,時間選在傍晚時刻,連夕陽射不過建築三步以外的距離,芒草垂著腰身畢恭畢敬,片暮青響卻逕直走了進去,他垂放雙手,手掌朝前,掌心浮現真知之眼的圖樣,要靠肉眼看見煞對他來說還是有些吃力的,因此需要透過鎮煞術從以輔助,要看見煞需要相當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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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一股莫名的力量將他摔向牆壁,眼角總有暗影鼠竄,卻不見形體,就算依靠鎮煞術也追蹤不出確切位置,於是片暮在心底估量那個最糟的可能......即便不想相信,但如果自己的猜測應驗了,那麼這場必須爭分奪秒,必須盡快進入生前24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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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紋煞.斷。」中指與食指併攏成劍向前比劃,一道不規則的紋墨之線在牆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溝壑!塗抹在牆上像是山水畫裡不畏苦寒的竹節,這就是片暮青響的鎮煞術「青紋煞」!能夠操縱黑墨刻下的刺青圖紋,若刺在有機物上,便可以短暫操縱該生物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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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雙手齊同比劃,隨即又斬向兩處,忽然褲腳被猛力拉扯,片暮一個踉蹌摔下了樓梯,細碎的墨水立刻在指揮下編織成一張大網在空中穩下主人摔落的勢頭!張開真知之眼,還是一無所獲,看著煞在建築中留下的無數痕跡,卻找不到本體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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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三樓,一旁的置物櫃猛的向其衝來!片暮一頭撞上後,在即將被壓上牆面的那刻翻身越過,發狂的烏鴉們從天頂俯衝而下,他稍稍矮身翻滾閃避,接著一隻黑色的大手拔地而出,直接粉碎鴉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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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蹦!」一聲槍響刷新了寂靜,子彈從下腹鑽出,附帶涓涓出血,來自身後的奇襲並非出於虛空,而是貨真價實的子彈!無數墨水浸染地面,暈染出多個同心圓,勉強穩住腳步,卻無法追蹤到煞的氣息。
『不可能察覺不到!祂剛剛......一定離我很近,但為什麼就是找不到呢?這個煞難道是從另個空間發動攻擊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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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幾天前,狄女士認為祖師雖給了他一次機運,不過也藏了不少壞心眼在裏頭。狄女士與她的司機兼助理阿谷鳴事先來到監獄前場勘,由於狄女士不是鎮煞師,所以只得由阿谷鳴給她講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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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谷鳴生性寡言、冷靜理性,他並不是本國的鎮煞師,但有一部分的亞裔血統,只是膚色較黑,母國位於赤道附近。年齡二十有七,理著小平頭,一雙厚唇還在組織著語言,身子大概與狄女士差不了多少,至多一米六出頭,隸屬於自然使徒,能夠從大自然中萃取需要的靈力,當地的信仰也以四大元素的自然神祇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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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棟樓都是殺。」
「你是說煞吧?」
「施。」
「再多說點。」
「邀一次打壞才行,其他在底下。」
「所以我才說他哪時那麼好心腸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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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阿谷鳴這樣的鎮煞師,在他的國家常有地方勢力為了固權,花大把銀兩養個鎮煞師替自己辦事,平常則是個業餘拳擊手,近戰肉搏能力也不在話下,礙於阿谷鳴國籍的問題,他不能申報鎮煞師國家考試,但整體的戰力絕對有簡任九職等的水平!也就是國家二等考的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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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他的推斷,祖師安排的考場並不算是有形的煞,而是煞死後停留在生前的居住地,與建築融為一體,對上片暮青響這種屬性的鎮煞術稍微吃力,因為青紋煞只能以刺青範圍作為施法對象,缺乏爆發力,要驅動大規模的術式摧毀這裡,短期內不可能做到這樣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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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是沒看清煞本質的現在......』
血水摻合著墨水滴落在樓梯口,片暮強忍著身體的傷口顫巍巍地走下一樓,惡趣味的煞再次開了個玩笑,眼前的樓梯瞬間抽空,平衡一下子崩潰了,帶著傷昏沉沉的摔到一樓,連鎮煞術都趕不及遞上防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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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滴錯落的血跡在持續的出血下連接成一條河流,片暮摔的有些分不清方向了,身周的鎮煞術和真知之眼還在持續探查,仍然毫無所獲,那個令人不安的猜想再次闖入腦海裡,此時的片暮也不得不承認,事情走到了他最不待見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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