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到凌府別院,心境可是與前陣子離開那時,大不相同。
在馬車上枕著雲心先生的腿一路睡到宣京,這要是在以前可不敢想,想來先生這樣冷肅的性子,又貴為當朝首輔,做這事未免太屈就⋯⋯但,要不是進了城,熱鬧非凡、喧嘩不已,她可不一定會醒,到時候莫非又要先生抱她進房?
『真是對不住先生!』醒來後,還以為枕的是那本「大景考工全書」,誰知竟是先生的腿!一發現這個事實後,整個人惴惴不安,想著自己怎會睡到如此不省人事⋯⋯她慌得一邊整理儀容,一邊胡亂想著,方才睡著時,可有說夢話、打呼?
『無礙。』先生面色看不出有何不悅,手中拿著一本詩集,看樣子政務公事應是辦完,這才有閒暇看起詩來。
『⋯⋯雲心先生應該叫我的。』她道,她記得睡著之前都是靠著馬車的側板,究竟她是如何睡到先生腿上的⋯⋯?
先生的目光並未從那本詩集移開,只聽他道:『小憩養神也不是壞事,妳睡了也安分,並無困擾。』
有了南塘的前車之鑑,再加上這段插曲,倒讓她面對先生更加尷尬了,只是先生好似不以為意、一切照常,甚至又準她進書齋了。
她雖想著兩人獨處恐讓她不甚自在,但內心仍是又驚又喜,那一本本折子上寫的可是當朝要事,隨便一件都可能讓朝廷動盪,而依她的資歷,是萬不可能有機會接觸的,可先生從不避諱讓她瞧,偶爾甚至讓她學著擬稿,以致於回到凌府的這幾日,她都在書齋協助雲心先生處理政務。
「嗯?這不是為師的乖徒嗎?」
只見一人款步而來,她又驚又喜,忙起身道:「玉先生今日怎麼有空來?」
「哦,我找首輔。」玉澤自顧自地坐了下來,見那嚴肅的男人正在翻閱折子,顯然不打算搭理他,於是一時興起,轉頭對著她笑道:「我瞧首輔這趟去南塘,收穫頗豐啊。」
聞言,凌晏如只是瞧了玉澤一眼後又繼續翻著折子,沉默不語。
見玉澤這般笑,而先生又不回應,她便小聲道:「什麼收穫?」
「常人道南塘是天上人間,那兒的蓮藕糕軟糯可口,荷塘裡的芙蓉魚肉質鮮美⋯⋯至於兔子嘛,就不知這滋味是否也是頂好。」
「玉先生,南塘並無兔子⋯⋯。」她長這麼大,沒聽說南塘產兔子,玉先生是不是誤會了?
「嗯⋯⋯前幾日我聽雲雨閣的說書人道,十里荷香的南塘來了隻猛虎,一進城裡就叼走一戶富貴人家中圈養的名貴雪兔,速度之快、態勢之猛,這純樸的街坊鄰里哪是猛虎的對手,根本沒人敢攔,只能眼巴巴地瞧著白兔被猛虎叼走。」
什麼?前些日子在南塘還沒聽過有這等奇聞軼事,她狐疑道:「這可真是奇了,沒聽過南塘有富貴人家養著名貴雪兔,也沒聽說南塘來了猛虎啊⋯⋯。」
「猛虎自是別處來的。」那雙綠碧眼眸往她身上掃來,笑道:「為師真想問問猛虎,這兔肉好吃否?」
「若是來聊天的,你可以走了。」一直都沒說話的首輔大人,這會兒倒直接開口趕人了。
一般人若是被當朝首輔如此對待,應是嚇得立刻求饒,但玉澤可不樂意,道:「不過就是來關心首輔大人進度,我也好了卻一樁心事。」
「送客。」凌晏如冷哼一聲,這門外的小廝一聽,立刻打開書齋的門,意義再明顯不過。
她見場面如此,一時半會兒不知如何是好,只見玉澤對她眨眨眼,起身準備離開,笑道:「是我唐突了,妨礙首輔大人⋯⋯獵兔,在下立刻離開。」
首輔大人獵兔?疑惑在她心中越放越大,隱約覺得此事與自己有關,然而雖困惑,卻不忘送玉澤離開書齋,道:「我送先生出去罷!」
她面上帶著歉意,邊走邊道:「首輔大人今日恐較無興致,玉先生還別介意。」
「呵呵⋯⋯乖徒這會兒還忙著幫首輔說話,就像兔子要被猛虎吃了還自個兒拔毛。」玉澤笑著走出凌府,留她一人傻站在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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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玉澤,也知曉那猛虎獵兔的故事,竟是在影射他倆。
原來先生早就知道了,這才讓小廝送客,然而她卻硬生生湊上去,偏要送玉先生出府,這才讓她知曉。玉先生打著啞謎,雲心先生明白,而霧裡看花的始終是她。
當晚回到別院,只見房中書案上擺著一只木匣,打開一看,竟是前些日子她向玉銘堂訂製的蓮花玉佩。
這時再瞧,初衷不復。
那時訂製一枚新的玉佩,想著不過是她離了宣京,有這一物傍身,當作念想罷了⋯⋯送出去的東西也不好再取回,至少看著這玉佩,她還能想一想先生,也算不過份罷。然而,如今先生非但不避她,在府中常是一同用膳,也讓她進書齋參與政事,偶爾更是帶著她四處行走。
想來雲心先生兼掌大理寺卿之職,得知這點情報似乎易如反掌,前思後想,再搭配那猛虎獵兔的故事⋯⋯一時之間都串起來了。
也難怪她在南塘的日子,送去的信件先生都未回復,是因沒有必要,若說裝作不知又回信給她,倒有些小人之心,實在不是先生作風。
想起雨夜的一傘之恩、那頓讓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早茶,還有回程馬車上,讓她安眠的膝枕⋯⋯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是也僅僅是感動,不敢有其他非份之想,對雲心先生而言,興許只是舉手之勞,就如同替她取來這枚新訂製的蓮花玉佩。
隔日,她因明雍同窗邀約去了一趟詩會,晚間回府後,先生差人喚她去一趟書齋。
「先生找我?」只見雲心先生一人坐在書案後,案上茶香裊裊,是先生最喜的洞庭碧螺春,這幾日她沒少給先生沏茶,一嗅便知。
「嗯。」案前擺著一張雲母暗紅鑲金名帖,長指一推,那張名帖順勢推到她面前。
她一愣,腦中嗡嗡作響,不禁想起幾個月前,也是這樣的場景,三張名帖一字排開,先生讓她選要嫁誰⋯⋯。
「回去再看⋯⋯這事,不急。」
「⋯⋯好。」她沒有看向雲心先生,只是顫抖著雙手,拾起了那張名帖,緩步離去。
回到別院,她坐在窗下,瞧著天上的月,想著方才先生的反應,這才覺得有些奇怪。
剛回府,先生便喚她去書齋,想來是急事,可先生又說不急?手中這名帖,前後翻來翻去瞧不出異樣,直到翻開,方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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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行荷畔,幼柳娉婷,逢十餘載,青柳依舊;
幸贈玉佩一只,如見其人,仍若昔往,玲瓏剔透。
然,朝堂一日,如履薄冰,行變法者,無一善終,吾恐能力不足,護妳未及。
汝之心意,吾已瞭然,願許比翼白頭。
——凌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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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頭的字,一筆一劃蒼勁有力,卻訴說著最溫柔的字句。
先生因變法之故,擔憂無力護她,故而未回應,但那玉佩的用意,想來先生知曉。
在南塘,未婚女子贈玉佩予心上人,對方若是無意便會退回,而先生若是無意,那日面對她的質問也應取下,然而時至今日,先生的腰間始終都是這枚蓮花玉佩。
十多年前的春節前夕,有幸讓先生帶著她上街採買年貨,許是自身經歷,先生對於這樣熱鬧的街景、象徵闔家團圓的節慶頗是牴觸,使得那隻牽著她的大手總是冷著,而年幼卻敏感的她便自行解下腰間玉佩,贈與先生。
『往後花家就是你的家,花家人便是你的家人。這枚蓮花玉佩是我從小戴的,日後你看到它,便能想到花家,想到我。』
一場雷雨下得猝不及防,她趕忙將玉佩塞進先生手裡,拉著先生往街巷盡頭走去,道:『雲心先生,我們回家吧。』
然而頂上未落雨雪,只見先生行在身側,替她打了一把傘⋯⋯不論何時,仍是那樣護她。
她的視線逐漸模糊,淚花彷彿永遠擦不乾似的,唯恐淚水沾濕了這張於她而言珍貴至極的名帖,她將帖子放到書案上,取來硯台、磨了墨,在上頭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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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之所致,心之所衷;
與卿相守,不求榮華富貴,只求死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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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坐喜轎,全京城裡也沒誰了,喜娘、儀官交代的程序,她閉著眼都能做,然而這回對象不一樣,她更是戰戰兢兢,深怕一個不小心就壞了規矩。
喜轎自別院的院門出來,拐個彎就是凌府的朱紅大門,這迎親路線可說是短的一首曲子都湊不完,為了更有喜慶的味道,這才讓迎親隊伍沿著街市繞了一圈,向沿途百姓送上喜糖、由儐相唱喜詞,這隊伍才進了凌府。
見這首輔府外絡繹不絕,但能入得了府的,只有少數——皇室中人、內閣、六部九卿以及她那幾位明雍同窗。
說來也是先生謹慎,道一切安排都是為了她的安全,否則這場婚事原本打算只迎娶、不宴客⋯⋯就是怕拂了聖上的面子,這才勉強弄了宴客的環節。
見大總管公公持著聖上手諭前來道賀,並命明雍書院院長淵親王夫婦作為主婚,這才明白先生的顧慮⋯⋯在宸王、昭陽大公主面前,聖上如此作為,便是同意他倆婚事,亦是同意凌花世家的結盟,這場嫁娶由聖上擔保,一來權衡,二來更是警惕那檯面下蠢蠢欲動的勢力。
有了聖上的手諭,這婚事也不好過度簡化,所幸凌府早有準備,該有的事物一應俱全,所有儀式全數依禮法而行,隆重典雅,直到宴會結束已是深夜。
這婚事進行到最後,她已筋疲力盡、昏昏欲睡,誰讓她天未亮便起床梳化,梳化完畢又得依家禮祭拜凌家先祖,接著便是一連串冗長的儀式,結束後還得接受眾人道賀,由儐相一一唱名來的貴賓都送了些什麼,至於那些入不了凌府的,送的賀禮多到大堂都擺不下,但依禮她坐著都得聽完,直到最後走神了,只想著什麼時候能睡。
那身鳳冠霞帔、金銀珠寶壓得她喘不過氣,儀式進行到一半,眼神都要失焦,忽見一隻大手伸來,拉著她的手輕輕捏了一下⋯⋯
『快結束了⋯⋯乖。』
她側頭瞧了瞧雲心先生,見先生面色從容,兩眼直視前方,好似正在專心聽著那儐相唱名,她便嗯了一聲,也伸出手⋯⋯小手扣著大手,十指交纏。
轉眼便到了送新娘入喜房的時刻,林珊與木微霜攙扶著她離了眾人,凌府一頭還在宴客,這一頭已是安靜許多,沒了眾人的視線,這會兒倒是乾脆瞇起眼了。
「郡主,不能睡呀!」
「是啊,洞房花燭夜至關重要,一會兒送完賓客,大人就要過來了。」
「⋯⋯能改日再洞房花燭夜嗎?」自從大病初癒,她到現在體力還是不大行,每日貪睡直到辰時方起,不到酉時就寢,這時幾乎快夢周公⋯⋯還別說,她知道洞房是什麼,想到就有些難為情。
「郡主呀,洞房花燭夜便是今日,沒有改日的道理!」木微霜道,她知為了這日到來,自家主子雖身為新嫁娘,但該由她做的仍是盡善盡美,那些繁瑣科儀,郡主不曾落下,況且今日確實忙了一天,累也是應當的。
在外邊忙著張羅的喜娘走了進來,見新嫁娘如此「不長進」,忙道:「哎唷,夫人啊,可別說這話,來,喝些茶提提神。」
不等她說不,立刻就被迫灌下一杯茶,又聽三人叨叨絮絮,那喜娘見她仍是這般昏昏欲睡的模樣,牙一咬,抬手將那大紅嫁衣的領子往下一扯,那雪白頸子、鎖骨一覽無遺,再往下則因薄紗而若隱若現,配上如今這副迷離的模樣,一時之間讓木微霜與林珊看呆了眼。
「好⋯⋯好,夫人這模樣真是好看,想來大人應是滿意。」那喜娘相當滿意地點點頭,新嫁娘她見了不少,但像這般醒著時氣質出眾、走神時迷離動人的也不多,她接著又道:『夫人記住啊,等會兒大人來了,那合卺酒不能落下了。」
那喜娘靠了過來,湊到她耳邊道:「喝了酒,就不緊張了⋯⋯這婚結得急,還來不及讓絳玥樓的姑娘教妳⋯⋯。」
一聽,這紅暈立刻直上耳根,見那喜娘笑著往後退去,林珊與木微霜則是一臉困惑,她不便多說⋯⋯只是往常,為了新人洞房順利,總會差個絳玥樓、惜音閣等風月場所的教習嬤嬤或頭牌姑娘傳授經驗,但這回婚事辦得快,這喜娘只道是時間不湊巧,無法差人來教。
那喜娘還想多說什麼,只聽屋外小廝趕忙來道前堂已經送客,這喜房內的人才立刻退出,留她一人在內。
聽了方才喜娘的話,一時有些坐不住,雙眼瞥見桌上那壺酒,便取來飲了些壯壯膽子⋯⋯想來入府貴客眾多,估計先生一時半刻也送不完,這會兒先讓自己微醺,算是提前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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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賓客,踏進喜房後,凌晏如就見床榻上坐著的人,一臉迷離。
「先生⋯⋯雲心先生。」見了是他,從原本的迷離轉而笑得歡快,竟無今日拜堂時那樣羞澀。
之前的儀式裡已經掀了蓋頭,今日的她與往常大不相同,瞧上去減了幾分英氣,卻多了幾分柔情,那身大紅嫁衣襯得她膚色柔白、身姿綽約,行走時流光婉轉,一身惹眼的紅,直到她將手放入他的掌心,他才意識到,她不再是當年的孩子,她已經成長到足以與他並肩⋯⋯是他的髮妻。
「⋯⋯嗯。」他輕聲道,有些愣神。
見他微愣,眼前的女子便整個人撲了上來,雙臂勾著他的肩,似掛在他身上,凌晏如不得不騰出手來扶她一把,卻見她那身訂製嫁衣竟已退至鎖骨,白皙的頸子出來見人,她卻還不自知。
「先生,好慢。」她輕聲道,語氣委屈,臉上點妝挾著一抹紅,倒是嫵媚。
「⋯⋯今日貴客多,便花了些時間送客。」聽這語氣與平日大相徑庭,一時倒也趣味,見她貼得更近,紅潤的雙唇微翹,唇上一絲酒香傳來,凌晏如道:「可是飲酒了?」
這倒是能理解為何她如此這般「撒潑」,往常的她知書達禮、嚴守禮法,萬萬不會對他這般「踰矩」,只見她又湊得更近,幾乎是要碰上他的唇,她伸手將姆指與食指一彎,捏出一個小縫,輕笑道:「一些些罷了,不多。」
「不知妳如此貪杯。」凌晏如挑眉道,這醉態看上去就不像「不多」,只是見她如此模樣頗是有趣,一絲微笑出現在凌晏如臉上,估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緊張⋯⋯就喝一些⋯⋯喜娘說的。」
話說得斷斷續續,但凌晏如一聽便知,清咳一聲,道:「不急,慢慢來。」
說話的當下,還得抓住她那頻頻往他身上摸來的小手,原本勾著他的肩,這會兒竟是往他頸子伸來,滿嘴胡話:「合卺酒⋯⋯要喝⋯⋯在桌上⋯⋯喜娘說過⋯⋯很重要哦。」
桌上放著一只木盤,上頭擺兩支酒杯,形狀似葫蘆,象徵福祿雙全。
說實話,他並不在意這些禮俗,但眼前的人異常堅持,一手扒著他,一手指著桌上兩支葫蘆酒杯,他便替她斟酒,兩人一同飲下。
心心念念的事終於完成,原先躁動不已的人這時竟安分起來,凌晏如便讓她坐在床沿,親手替她摘去身上華貴卻稍嫌繁重的配飾。
花燭搖曳,喜房一片艷紅,身前的女子退去大紅嫁衣與首飾,僅著一件象白牙色的裡衣,沒了幫襯竟也不俗,恰如月下青蓮,出塵素淨。
唇上的胭脂好似唯一的色彩,紅潤水嫩,他托著她的臉蛋,拾起秀帕想替她擦去紅妝,忽見她湊近,輕聲道:「先生⋯⋯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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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哄睡了,方覺嫁娶實屬不易。
莫說那些冗長繁瑣的儀式,進屋不過片刻,倒是讓他深感,眼前的一切可比朝堂難測,何況是醉酒且衣衫不整的新娘。
『先生。』
『⋯⋯何事?』將她哄好,凌晏如便讓她枕在自個兒臂彎裡,擁她入眠⋯⋯院裡高掛的燈籠、屋裏僅燃著一盞鴛鴦銅罩花燭燈,睜眼一瞧,見她雙眼熠熠似繁星。
『先生的睡顏真是好看。』那小手又不安份,纖指自他眉間滑下,沿著鼻樑,再到他的唇,指尖停在那兒,又道:『唇也好看。』
『⋯⋯。』他瞧著,心中長嘆,拉著她的手,把人往懷裡一攬,在她耳邊道:『乖,該睡了。』
『先生,這是夢嗎?』她揪著他的袖子,輕聲問道。
聽了她孩子氣的發言,凌晏如心底微疼,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回帖上的字句,字跡娟秀,卻彷彿刻在他的骨裡⋯⋯。
情之所致,心之所衷;與卿相守,不求榮華富貴,只求死同穴。
太傻。
人生在世,多的是身不由己,他經歷過家門衰敗、作風過激遭貶,身居首輔之位,必定是高處不勝寒,朝局難測,他這樣的人,怎可讓她⋯⋯。
『如果是夢⋯⋯我怕醒了先生就不在了。』
『我一直都在。』
『⋯⋯好,先生不許反悔。』聽了他的回應,眼前的女子枕在臂彎中,安然睡去。
若來日終將分別,但護妳之心,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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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猜猜先生親了沒呀4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9EV8QVC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