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瑪莉再度來到鼓浪嶼,來到我們昨天路過的這間小教堂,看到站在門口發傳單的卻是一個中國男人,不是拉維祭司。
這中國男人五官清秀俊美,看起來很年輕,留著一頭整齊的齊瀏海短髮,還有一雙清澈的大眼睛,身穿黑色西裝,用中文向路過的人宣傳路西佛教。
我們來到這中國男人面前,中國男人給我們一張宣傳單,說著一貫口號:「我們是路西佛教,星期六晚上六點舉行禮拜,歡迎參加。」
我問這位中國男人:「昨天那位拉維祭司呢?」
中國男人對我們說:「妳們要找拉維祭司嗎?今天是我宣教,他明天才會來,妳們找他有什麼事嗎?」
「我要入教。」他如果不是祭司的話,對他講這句話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
「好,我會跟拉維祭司說,再給妳們辦入教儀式,妳們要不要先來參加我們的主日禮拜?」
「可以先讓我知道路西佛教是什麼樣的宗教嗎?」
「先讓妳們進來我們的會堂看看吧!」
這中國男人帶領我們走進小教堂,這棟兩層樓的洋房是一棟民房,客廳就是會堂,會堂空蕩蕩的,只有幾張椅子,白色的牆上用黑色塗鴉顏料畫著大大的倒十字。
「我叫禹智信,是這裡的事工,妳們可以把我當成朋友。」
瑪莉問禹智信:「這倒十字就是代表反基督教的意思吧!」
禹智信說:「對!看來妳都知道了。」
「昨天拉維祭司跟我說了。」
「妳會講英文啊!」
「我父親是英國人。」
「拉維祭司的中文是我教的。」
我問禹智信:「你為什麼會加入一個反基督教的宗教?」
禹智信對我們微笑了一下,轉動會堂裡的吊扇,示意我們坐下,看來要聽他說起他的故事了。
「我曾經在美國留學,在那裡學得了先進的醫療技術,也在那裡考取了醫師資格證。回到中國後,我找到一份西醫醫院的工作,想在那裡發揮我的長才。但是我遇到的主治醫師卻不看好我,他跟我說我在美國所學到的,在中國都不適用,來到這裡一切都聽他的。在他的帶領之下沒辦法讓我發揮才能,我還被他罵了很多次,只因為我的方式跟他不同,那時我的信仰還是基督教,上帝教我們人家打你的左臉,你的右臉也要給人打,為了要能夠繼續在這裡工作,我只能把自己的方式改成跟他一樣。就在那時,我在美國認識的拉維跟我聯絡了,他跟我說他想要來中國傳教,他的第一個地點就選擇我的家鄉福建,他在鼓浪嶼租界租了一間民房,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這間會堂,我擔任起翻譯,也教拉維中文,成為路西佛教的第一位信徒。路西佛教的教義就是有仇必報,而不是把自己的臉伸出去給人打。此後,我開始敢跟我當時的主治醫師反抗了,我大聲地責備他老套,還糾正了他的錯誤,跟他愈吵愈兇,只差還沒打起來而已,吵到全醫院的人都知道我跟他不合。之後我知道了我的主治醫師的資格證是在中國考的,而我的是在美國考的,而且我的總分比他高出很多,讓我對自己產生了信心。」
禹智信停頓了,我跟瑪莉看著他,他似乎還有想要說的話,但是卻停止了。
「之後你跟那位主治醫師處得如何?」還是由我開口要求他繼續說下去。
「那位主治醫師已經被路西佛趕走了,我當時就是因為工作的煩惱來尋求路西佛的協助,我在這間醫院,遇到這樣的主治醫師,讓我沒辦法發揮我學到的長才。拉維祭司告訴我最能夠對路西佛表示你的忠誠的方法……就是黑彌撒,講白一點就是活人祭,但是活人祭只是字面上這樣說,並不表示就是拿活人來獻祭,只要任何動物的血都可以,這就像中國人拜拜也會殺雞殺豬。我在野外抓了一隻流浪狗,殺了牠,取得狗的血,拉維祭司在當天午夜幫我舉辦了黑彌撒。兩天後,那位主治醫師被病患家屬控告醫療疏失,那段時間他因為常常上法庭,沒能主持手術,而有醫師資格證的我順勢被推舉為代理主治醫師,負責主持手術過程,在我所學到的醫術之下,我的手術失敗率是零。最後這位主治醫師敗訴,被醫院開除,而我成為了正式的主治醫師。」
「這麼厲害,手術失敗率是零。」我說著。
禹智信點頭:「對啊!」
禹智信說:「這就是路西佛教給我的幫助,讓我可以成為主治醫師。妳們這次會來是有什麼人生中的煩惱嗎?都可以說給我聽聽。」
我的煩惱就是找不到兇手,不知道兇手是誰,還有依然很討厭那個張蕭惠麗,但是我不能這樣跟他講,這樣他就會知道我們跟張勝認識。
瑪莉大力拍我的肩膀:「有,我的朋友,她的主管真的很討人厭,很兇,又愛罵人,常常昨天說一套今天又另一套,什麼事都以他說的為主。明明上頭有規定這部分全權交給員工處理,但他的主管就是很愛插手,又情緒化,我朋友在這種主管帶領下工作真的壓力超大,常常聽她抱怨主管,我這個做她朋友的也覺得她很可憐。」
我打工的餐廳主管明明就對我很好,還會請我吃包子。
禹智信說:「好,我會為妳禱告,妳叫什麼名字?」
「我叫司馬蘭。」
瑪莉說:「但是真的有禱告那麼容易就可以解決嗎?她的那個主管可是老闆的親戚,如果禱告就可以的話,我是基督教的,我也常常為她禱告,但那個主管的脾氣就是死性不改,我還是一直在聽我朋友抱怨。」
禹智信說:「看來真的很困難,妳要不要試試看黑彌撒?」
我說:「黑彌撒……就可以讓我的那個主管被換掉嗎?」
禹智信說:「不只讓他被換掉,還可以讓他被fire掉。」
被fire掉?我問瑪莉:「什麼是被fire掉?」
「就是被開除。」
瑪莉對禹智信說:「我的朋友不會講英文,請你盡量講中文。」
禹智信說:「好,我建議妳可以隨便在路上抓一隻流浪狗或流浪貓的血,因為流浪狗或流浪貓妳殺了牠們,牠們也沒有主人可以告妳,然後再把血帶過來,我會盡快跟拉維祭司聯絡。不過在那之前,可以讓拉維祭司跟這裡的信徒認識妳一下嗎?星期六晚上六點來我們的主日禮拜。」
「你們的信徒有幾個人?」
「三個人,如果算上我跟拉維祭司,還有一個會友。」這一個會友就是張勝吧!
瑪莉說:「活人祭的意思就是指也可以用人血嗎?」
禹智信突然轉為嚴肅的神情看著我們,他這樣一直看著我們卻不講話真讓人感到不舒服,他緩緩開口:「是有這種說法,而且聽說如果是用自己的血親的血,對路西佛的忠誠度會更大,路西佛就愈能夠實現妳的願望,但我沒試過,我也建議妳千萬別這麼做,妳為什麼不先殺隻流浪狗或流浪貓來測試路西佛會不會實現妳的願望就好?殺人是犯罪行為,而且妳還很年輕,妳不值得為了那種主管毀了妳的大好前程,妳也該孝順妳的父母。我給妳麻醉劑,妳把麻醉劑倒在手帕上,摀住動物的口鼻,就可以把動物迷昏,這樣妳也會比較好下手。」說著,禹智信打開他的背包,取出一劑小瓶裝麻醉劑給我。「我再給妳針頭,妳是女生,力氣比較小,妳也可以把麻醉劑裝進針頭裡,注射進動物的身體裡,這樣會更有效。如果妳自己一個人不行就請妳的朋友也一起幫妳。」禹智信又從背包裡取出一個針頭給我。
其實瑪莉的力氣跟一個成年男人有得比。
「可是我不會打針。」我對禹智信抱怨。
「妳不需要會打針,反正動物都要死了,直接插進動物的身體裡就可以了。」禹智信對我說。
真殘忍。
「取得了動物血液之後是過來找你嗎?」我問禹智信。
「妳過來這裡的話應該是會見到拉維祭司吧!通常都是拉維祭司會在這裡宣教,我平時都在上班,妳們今天會見到我是偶然,我星期六晚上六點都會來這裡做主日禮拜,妳來做禮拜就一定會見到我。我今天只能先幫妳到這樣,妳如果還有煩惱的話找我或拉維祭司都可以,妳明天上班加油,我會盡快讓拉維祭司幫妳辦黑彌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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