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我又再度一個人來到于府,走到池塘上的涼亭,于泰正坐在這裡看著遠方。
于泰轉頭看了一眼走進涼亭的我:「是妳啊!」
我對于泰說:「事情都已經結束了,你怎麼還沒回去學校讀書呢?」
于泰說:「因為我還有一些事要辦。」
「是把這裡值錢的東西全部偷走的事吧!」
于泰面對我,一臉感興趣的笑著。
從我離開于府後,我要求瑪莉跟我去一趟香港,來到于泰就讀的大學調查他的出席紀錄,為了要弄清于泰是不是有提前請假回家鄉執行殺人計畫的假設。調查結果卻是全勤,于泰這段時間完全沒有向學校請過假,就連我們住在于府裡的那幾天于泰也沒有請過假,他都有來學校上課。
我和瑪莉偽裝成大學生,潛進校園裡找到正在學校就讀中的于泰,他的樣子跟我們所看到的于泰有些不同,他的長髮全部往後綁,不像我們在于府裡看到的于泰臉頰兩側還留有雅痞的中分長瀏海;神情看起來有些羞澀,不像我們看到的于泰是愉悅的神情;而且這個于泰身旁還有個親密的同性友人,平時幾乎不太接近女生。
這位才是真正的于泰,真正的于泰果然就如瑪莉所說的會怕女人。
那麼,我們在于府裡看到的于泰,那個來到我的偵探社委託任務給我們的于泰究竟是誰?
「我和瑪莉之前去于泰就讀的大學查過了,你不是這裡的大兒子于泰,你只是假扮成于泰的樣子混進于府準備偷走于府的財產,你是個擅長易容術的盜賊,你的目標是于府的財產,于府富有又與世隔絕的特質成為了你的下手目標。
「路傑西,是你吧!」
于泰看著我,先是竊笑,之後仰頭大笑,脫掉長假髮,露出一頭黑色短捲髮,又撕掉臉上的面具,露出原本深邃又清秀的五官。
他真的是路傑西!看到他真正的臉孔,我突然感到心跳加快,連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路傑西看著我,對我說:「沒錯!就是我。」
這愉悅又充滿自信的神情彷彿像是在嘲笑我抓不到他,真讓人討厭。
「我先跟妳說,假扮成于泰原本不在我的計畫之內,我原本的計畫只有偷走于府的財產。于家大爺財產萬貫,娶了很多老婆卻不珍惜女人這點可是讓我很生氣,我決定偷走于家大爺的所有財產讓他在一夕之間身無分文,給這自大的傢伙一點教訓。
「于家宅院面積大又與世隔絕,這裡面發生殺人命案外面卻沒有人知道,也就是說就算我偷走于家大爺的所有財產外面也不會有人知道。我決定要將從于府偷走的所有財產全數幫助受害婦女。
「於是有一段時間我可是常常潛伏在于府的園林裡,弄清楚于家大宅的整個地理位置,也不斷地尋找財寶藏在哪裡,同時也清楚了于家的所有家族成員。
「但就在我開始著手偷竊計畫時,于家大爺死了,這可是我始料未及的變化,計畫趕不上變化,我只能改變計畫。我看到婢女將寄給于泰的信丟進郵筒,我去攔截了這封信,這封信就是要通知于泰回府的訃聞。我的新計畫就這麼想到了,我就假扮成他們的大兒子于泰,光明正大地走進于府。
「沒想到進來于府後我還得到一個得力助手,就是徐蓮。從徐蓮看著我的眼神我就知道她喜歡這個男的,我不禁在心裡想這個男的還真笨,竟然不知道人家正在喜歡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一個這麼美的女人呢?
「我跟于家父子可不一樣,我會珍惜女人,徐蓮想要我愛她我就給她愛,想要我抱她親她我也都給她,只要她肯告訴我家裡的財產藏在哪,還有哪些值錢的東西。只差我不能娶她,因為我不是于泰本人,這可不是我能作主的事。從我拒絕了徐蓮的求婚之後她就變得對我很冷淡了。」
「原來你們那晚在這裡演出的戲碼是求婚啊!」既然幽靈怪盜已經露出真面目,我也沒必要隱瞞跟蹤他的事。
「是啊!妳一直都有在看啊!」
「我曾經懷疑兇手會不會就是于泰。其實徐蓮早就有發現這次回來的于泰是不同人,但是徐蓮寧願相信這個愛她的假于泰才是真正的于泰,因為真正的于泰並不愛她,人都只願意相信對自己有利的事。」
就像我現在也寧願相信你是真正的大兒子于泰而不是路傑西,因為我對你的感情會影響到我的推理。
「我還有一件非常在意的事。」
「嗯?」
「你當時……跟徐蓮……是真的接吻了嗎?」我按耐住波濤洶湧的情感故作鎮定地問著。
「當然啊!不然我要怎麼得到她的心?」還回答得一副理所當然。
不會吧!他竟然真的親下去了!我現在思緒一團亂。
路傑西看著不發一語的我,輕浮的說出一句:「妳也想要嗎?」
「才不要。」我好想趕快離開這裡。
路傑西輕浮的笑了起來
「這有什麼好笑?」
「不是的,是看妳的反應很好笑。」
「在不喜歡的女人身上浪費你的吻很好笑嗎?」
「這跟喜不喜歡無關,是跟有沒有達成目的有關。」
路傑西走到我的面前,微蹲下身子,靠近我的臉對著我說:「司馬蘭,對於感情這種事,認真的話妳可就輸了。」隨後便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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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我在湯普森公館與瑪莉邊喝茶邊聊著于府的後續。
「于家的大兒子于泰真是可憐,他可能還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過世,也沒能見到父親最後一面。」
瑪莉說:「妳知道徐蓮現在已經投靠日本成為日本間諜了嗎?」
徐蓮!竟然變成漢奸了。
「因為妳那次在徐蓮的房院裡說出妳的推理,當時楊柏漢就在房院外聽到了妳們的對話,妳知道楊柏漢是在日本大使館照顧庭園的吧!楊柏漢將徐蓮的事告訴日本特務頭子,日本特務頭子聽到後就像挖到瑰寶一般,發現了一個非常有潛力的間諜,日本特務頭子就要求楊柏漢帶徐蓮來見他。
「日本特務頭子見到徐蓮後對她開了非常好的條件要求徐蓮背叛祖國加入日本為天皇效命,徐蓮二話不說馬上就答應了。日本給徐蓮開的條件就是—供妳吃供妳住供妳穿,只要妳肯加入我們為天皇效命。徐蓮現在正住在日本間諜學校接受間諜訓練。」
沒錯,徐蓮要的就是這麼簡單,她只想要有人給她吃給她住給她穿。滿足這些條件的前提下,徐蓮在中國只能看著男人的臉色度日,但是在日本她能夠展現自我。現在中國不只沒能給她基本生活,更沒能讓她繼續受教,徐蓮就算要背叛祖國成為漢奸也要選擇能夠給她基本生活又能讓她繼續受教的日本。
徐蓮是被這個國家的文化及價值觀所逼迫。
「我還有一件事要問妳。」瑪莉換個話題。
「什麼事?」
「妳是不是喜歡那個幽靈怪盜路傑西?」
突然提到路傑西,我的心臟又開始快速跳動。
不行,我要冷靜下來,我現在可是正在瑪莉的面前。
「沒有。」我回答得很小聲。
「嘴巴上說沒有,妳的臉倒是很誠實。」我忘了瑪莉會讀心術,我騙不過她。
「司馬蘭,妳要喜歡他是無所謂,但是我要先警告妳:人類所有的感情中,最要不得的是愛情,愛情不會讓你變聰明,只會讓你變傻。
「妳必須要好好克制住對他產生的感情,如果妳做不到這點就會變得跟徐蓮沒兩樣,她也是被愛情干擾判斷。徐蓮有做間諜的潛能這一點是無庸置疑,從妳成為間諜,妳的身體就是屬於國家的,為了國家妳必須用妳的身體跟噁心大叔做愛。徐蓮唯一需要克服的就是感情這一關,間諜是不能有感情的。
「就像我的父親,他為了國家而跟母親結婚。你必須要愛你的妻子,因為這是你的工作、你必須要愛你的孩子,因為這是你的工作。我就是在父親這樣為了工作而付出的虛假的愛之下長大的,父親唯一讓我佩服的是他在我心智趨近成熟時才告訴我真相。
「所以司馬蘭,妳必須要克服這一點,才能逮捕幽靈怪盜。」
瑪莉的觀點與幽靈怪盜不媒而合。
回到司馬偵探社,我思考著當我面對路傑西的時候,我對他的這種感覺真的是愛情嗎?為什麼每次看到他或是一提到他的名字我就會感到心跳加速?真的只是因為他曾經救過我的命?
我很感激他曾經救過我的命,但是我感覺他完全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這一直都是我對他的單相思,我要清楚這一點。
下次再遇到路傑西,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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