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探的女兒 - 偵探的女兒9-間諜

跟監行程大致上結束了，今天老闆把我安排值早班，接下來就只要看狀況而行動。

「司馬蘭，很久沒上早班了喔！」領班來跟我聊天。

「嗯……齊老大，你之前是在外灘的沙遜大廈工作的吧！」

「是啊！妳還記得啊！」

「你有說過，你還說自己在那時有見過魯迅本人。」

「對！我有見過他，我都還記得。」領班笑著聊起那時見到魯迅的經過。

「嗯……那沙遜大廈裡面都是做些什麼的？」

「沙遜大廈，就除了裡面的華懋飯店比較有名以外，其他的都沒什麼了，三樓以下都是銀行還有商行，四樓以上都是屬於華懋飯店，四樓到七樓是客房，八樓有餐廳跟酒吧和舞廳，九樓是夜總會小餐廳，十樓以上就是沙遜和經理的住家。」

「裡面也有舞廳啊！那是不是可以進去做舞女？」

「可以啊！怎麼？妳想要轉行啊？」

「沒有，是我朋友在問。」我隨便編了個謊言掩飾。

「喔！妳知道華懋飯店裡面住的都是一些政商名人，想要進去工作也不是那麼簡單，如果妳的朋友想要做舞女的話，可以去四川北路那兒找找看，那邊舞廳很多，而且客人都是一些外國單身男子。」

「這樣的確不錯耶，如果有想要藉機找對象的話。」

「不然我告訴妳一個祕密吧！華懋飯店裡面有一間日本餐廳，他們有提供特別服務，聽說要做特別服務的小姐門檻很低，妳只要外表年輕貌美身材姣好就可以了。」

「特別服務？」

「講白一點就是性服務啦，就是可以跟小姐進房做愛。」

「難怪那個門檻會很低。」

「對！但是如果做得好，小費可是會很高的，因為會進來華懋飯店消費的都是一些政商名人。」

下班後，我回到湯普森公館，正當要走進公館時，瑪莉拉住了我。

瑪莉又再度把我帶往後院，我看到後院的小圓桌上有兩份餐點。

瑪莉告訴我：「他們在看，在妳還沒找出間諜之前，我們都必須要像這樣用晚餐。」

我往飯廳裡一看，大家都在裡面用晚餐，跟往常一樣。

晚餐時間，我跟瑪莉沒有說很多話，瑪莉也知道我今天沒有做任何事，也就沒多問我什麼，她正在等我找出誰是間諜。

晚餐後，我在房間裡看著父親留下的筆記本，裡面有寫下一句『留意在犯罪現場中，主動與你拉近關係的好人』

瑪莉！我知道誰是間諜了。

正當我要起身前往瑪莉的房間找她時，卻看到瑪莉已經出現在我的房間門口。

「瑪莉！」

「怎麼了嗎？司馬小姐？」

「那個……」她剛剛叫我司馬小姐？

「嗯？」

「沒事……」

「妳很奇怪喔，妳到底是怎麼了啊？」瑪莉走進我的房間。

「我……完全想不出誰是間諜。」我怎麼覺得奇怪的人是妳。

瑪莉笑著說：「是這樣啊，那妳有需要幫忙嗎？」

「不！再給我一點時間就好。」

「好，那妳加油喔！」

「好。」

我轉過身背對瑪莉假裝看筆記本。

「真是天真啊！司馬小姐。」

背後傳來冷冷的聲音，我感覺到瑪莉正要拿起棍棒打我的後腦勺，我趕緊彎下腰，瑪莉揮棒落空，身體連帶棍棒往我面前倒下。

「妳說誰天真啊？」我對倒在地上的瑪莉說。

「妳發現了？」

「瑪莉才不會這樣叫我，她會叫我‘司馬蘭’，整個公館裡就只有一個人會叫我‘司馬小姐’，就是妳！林美！」

「哼！因為我一時口誤讓妳發現我的真面目了嗎？」瑪莉站起身，脫下整個面具，林美現出原形站在我的面前。

「妳就是瑪莉正在找的間諜吧！林美！」

「妳憑什麼說我就是間諜呢？就因為我剛剛想要打妳嗎？」

「不是的話，那妳又為什麼要打我？又為什麼要假扮成瑪莉的樣子來我的房間找我呢？瑪莉從來沒有走進我的房間找我過，因為她要避免讓其他房客知道我的房間真正的位置，還刻意在空房的門牌上寫我的名字，這樣也可以把要做掉我的賊引到錯誤的房間。」

我看著林美的臉，林美一向笑瞇瞇的表情瞬間僵硬了起來。

「還有，妳為什麼要叫我‘司馬小姐’？如果妳真的想把我當成朋友，應該要像其他房客一樣直接叫我‘司馬蘭’才對，不用刻意叫我‘司馬小姐’。我剛進湯普森公館的時候，妳是第一個來找我聊天的人，但是為什麼要叫我‘司馬小姐’這麼有距離感的稱呼呢？因為妳其實是日本人吧！你們日本人會認為這樣稱呼是禮貌，但是這樣對中國人來講，感覺很生疏。

「林美，妳的工作就是在華懋飯店裡面，專門服務政商名人的小姐吧。」

「怎麼說？」

「華懋飯店裡面有一間日本餐廳，他們有提供特別服務，服務的客人都是一些政商名人。妳只有跟我說妳在沙遜大廈工作，但是沙遜大廈裡面有很多行號，如果妳不是憑著外表跟身材在做特別服務，那妳是在裡面做什麼的？」

林美沉默不語，突然林美舉起手槍指著我的腦門，她有槍！我頓時被嚇得後退了幾步。

「妳也知道太多了吧！司馬蘭！」林美叫我司馬蘭了，但語氣卻是極度邪惡。

「妳要在這裡……做掉我嗎……？」天啊！我現在正被拿槍指著，早知道當時就應該強硬拒絕瑪莉的委託。

「不然呢？」

此時我腦中突然想到瑪莉對我說的話，如果遇到危險，就大叫她的名字……

「沒錯，司馬蘭。間諜就是林美！」正當我要開口大叫瑪莉時，瑪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瑪莉舉起槍，從門外一步一步逼近林美，直到槍口抵在林美的太陽穴，瑪莉才停下腳步。

瑪莉也有槍！！

林美這才放下指著我的手槍，對瑪莉說：「原來妳也發現了啊！」

「對。妳會對我們大家稱呼‘先生’‘小姐’，並不是因為你們日本人的文化，而是因為你們日本人不能發出‘瑜’的音，剛好在我的房客裡就有個名字是‘瑜’的房客，妳沒辦法正確唸出她的名字，為了不讓大家起疑，妳只好也對所有人都稱呼‘先生’和‘小姐’。」

「所以妳早就在懷疑我是間諜了？」

「對。」

「那妳為什麼還要找偵探過來？」

「我沒有說她是偵探，我只有說她是偵探的女兒。」

「妳把一個局外人捲進來了？」

「不是局外人，因為這樣才可以讓妳更快露出狐狸尾巴。從妳刻意跟司馬蘭拉近關係，要司馬蘭找到間諜的時候先告訴妳，妳就已經露出妳的狐狸尾巴了。委託司馬蘭來找間諜的人是我，她沒必要告訴妳誰是間諜，為什麼妳還要司馬蘭告訴妳誰是間諜，因為妳就是間諜！」

之後又是一陣沉默，空氣壓力漸漸變大，我有股不祥的預感。突然林美一手抓住瑪莉舉著手槍的手，朝瑪莉臉部揮拳，瑪莉躲過她的拳頭，彎下腰將林美整個人舉起來，往衣櫃一摔，衣櫃整個被撞壞，林美趕緊站起身，上前跟瑪莉搏鬥，兩個人扭打成一團。

我被眼前這景象嚇得只能整個人貼在牆邊，沿著牆壁走到門口，這兩個人會不會把房裡的所有家具撞壞？

「瑪莉！加油！」我只能這麼做。

瑪莉將林美壓制在地上，林美使盡力氣將瑪莉甩開後便從窗戶逃跑。

「慘了！她要逃跑了！」

「不用去追了！」瑪莉大喊。

「可是……」

「算了吧！她一定會跑去找她的組織，我們對付不了。」

「可是如果她找人過來呢？」

「她不會的

，妳趕快去舉報林美是間諜，這樣子至少可以確定她短時間內不會再回來租界。」

「短時間內？她以後還會再回來嗎？」

「誰知道？至少在戰爭還沒爆發前，她絕對不會出現在租界裡。」

「戰爭？」還會再有一次世界大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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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隔天晚上，我又可以跟所有房客們一起用晚餐，唯有已經被揭發間諜身分的林美沒有出現在餐桌旁，艾蜜莉準備了大餐，因為明天我將要離開湯普森公館，搬回我的老家司馬偵探社居住。

晚餐時間，大家聊天的話題幾乎都離不開林美是間諜的事，還會問我推理經過。

晚餐結束後，我來到瑪莉的房間，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再不說就沒有機會。

「瑪莉！」

「什麼事？」

「那個……」

「怎麼了？」

「妳好厲害喔！妳當時怎麼會知道林美的那些事？」又回到工作上了，因為實在開不了口。

「妳說這個啊……」

「而且妳知道的明明就比我還多，為什麼還要找我來幫妳呢？」

「就像我那時說的，只是為了要讓林美更快露出狐狸尾巴。試想，如果妳是一個間諜，有一天有個偵探住進了妳所居住的公館……」

「我應該會趕快搬出去吧！況且如果被這個偵探發現了我是間諜那就慘了。」

「這樣的話就掉入陷阱了，偵探馬上就會第一個懷疑搬出去的房客。」

「這樣啊……」

「所以間諜不能搬出去，他只能先想辦法暗中做掉這個偵探。」

瑪莉這麼說，我想到了那天晚上賊闖入房間的事：「那麼那天晚上的那個賊……」

「妳也發現了吧！那賊真正的目標是妳。間諜發現這個方法行不通之後，他只好使出第二個方法……」

「就是主動與偵探拉近關係，跟偵探成為朋友，降低偵探對他的戒心。」

「沒錯，所以我才會需要妳的幫忙。」

「喔……」

「司馬蘭，妳想當偵探嗎？」

「我？」

「我可以訓練妳喔！」

如果瑪莉要把我訓練成偵探，我以後就可以再跟瑪莉見面了。

「好啊！」

「很好。」瑪莉笑了。

當我轉身要離開時，瑪莉又對我說了一句話：「妳來是要跟我說這些的嗎？」

我轉過身來面對瑪莉，呼吸漸漸變得急促，心跳也開始加快。

瑪莉笑了一聲：「看妳這個樣子，是要跟我告白嗎？」

「怎麼可能……我們兩個都是女生……」我講話開始變得結巴。

「沒有不可能！我們的公館裡就有這麼一對。」

「有嗎？」我驚訝了一下。

「妳想知道楊屆有沒有女朋友吧！」

「妳怎麼會知道？我都還沒有問妳這個問題。」

「我看妳跟我說楊屆時的樣子就猜到了。我就這麼跟妳說吧！楊屆沒有女朋友，但是他已經有穩定交往的對象了，而他的對象也在我的公館裡居住，他的對象妳也認識，妳也跟監過他。」

「難道是……」

「腦筋轉快一點吧！」

「張滿！！」

「答對！」

難怪他們兩個看起來那麼迷人，互動會那麼親密，關係超越朋友，原來他們是一對同性戀情侶。

「妳在跟監張滿的時候，有看到他走進一間外籍教師的辦公室裡吧！」

「嗯，我有看到。」

「那位外籍教師是一位醫生，正在研究同性戀，張滿就是他的研究對象。」

「原來啊……」

「這是我教妳的第一課，不要被這個社會的刻板印象侷限住。」

「那麼瑪莉，妳的意思是可以接受跟我交往嗎？」

瑪莉跟我揮了手指：「不！我已經跟工作結婚了。」

「這樣啊……」我感到有點失望，不過卻很開心，至少這樣可以確定瑪莉目前沒有對象。

「不過……如果妳能成為我的工作夥伴的話，或許我會把妳當家人看待，而這個家人有可能是老婆喔！」

她接受我了？

「還有，妳想跟我下午茶吧！」

「咦？妳怎麼又知道這件事了？楊屆告訴妳的嗎？」

「他不是直接告訴我，是間接告訴我，我跟那兩個女孩在聚會的時候，就看到妳跟楊屆在一旁不知道在幹什麼了，我猜依楊屆的個性應該是在鼓勵妳快來加入我們吧！」

「連這個妳也看出來了。」妳還有什麼事看不出來的？

「可以啊！約個妳有空的時間。」瑪莉對我笑了一下。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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