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世的我不要永生！ - 今世#6：未知的代價

等我恢復意識，身體不自覺地倒抽一口氣；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垂吊在天花板上的電扇。

我想坐起身，但是渾身的疼痛讓我不得動彈。搞不清楚狀況的我正想找千世丞，還沒喊出他的名字，魚乾的聲音率先分散了我的注意：「愉笙！」

魚乾用她那張漂亮的臉蛋佔據了我的整個視野，淚眼汪汪。我兩個眼珠子眨呀眨，和她四目相覷：「魚乾？」

當我一頭霧水地看著旁邊的她，餘光看見了門口的爸媽和保健室阿姨。

「妳還痛不痛？」魚乾迫切地問。順著她的目光，我望向我的右手──裹成了和粽子一樣的手。我皺起眉頭：「這甚…甚麼？」

聽魚乾跟我解釋之後，我才知道我和另一位同學發生追撞，好在倒地時並沒有撞到頭，但右手被自己肥胖的申曲給壓骨折了。

我想能和我一樣天兵的，也沒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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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乾繼續碎念，而我的眼神卻不停地四處飄移，試著找到千世丞。見著我不停張望，魚乾把一旁的手錶遞給我：「妳在找這個嗎？」

我用著只有擦傷的左手接過，蛛網般裂開的錶面已經看不清楚裡面，也聽不見了裡面齒輪轉動的聲音。

它徹底壞了。

原本緩解的眉頭又緊鎖，這是爸爸買給我的手錶。爸爸看我粗手粗腳的，所以特地買了一款特別堅固的款式給我，而且我受傷的明明是右手，但戴在左手的手錶卻完全報廢了。怎麼說都不合理。

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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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摔倒時弄壞的…但是發現的時候已經變成這樣了。」看著我的表情凝重，魚乾緩緩解釋。

接著，我猛地想起千世丞原本附身在手錶的事；我急忙地從魚乾手中拿起手錶，起身下床。

我握著那支錶，喊著千世丞的名字在保健室裡走來走去。可是無論我怎麼喊，我都聽不見他的回音。

魚竿一頭霧水，問起我；「千世丞？」

一時之間，我很難告訴魚乾關於千世丞的事；事實上，給我再多的時間，我好像都很難和任何人解釋千世丞是誰。

千世丞從未和我說過，他到底是誰。他只有說，他是我上輩子未完的緣分。

我認為他是一個念舊的人，因為他總是提起上輩子的事；對於過往一無所知的我，那都是與我無關的往昔。甚至，我認為那是『別人』的事。

過去是已知且不可逆的存在，是好是壞，我們都只能接受。

因此，對於我曾經是他的誰，或是他把我誤認為是任何人，其實我都沒有非常放在心上；對我而言，他是像家人一樣的存在，雖說是僅此而已，但卻重要無比。

他的存在非常理所當然，我沒有想過他不在的情況發生。我一直認為他身為零體，在這世上應該無所畏懼才對。

現在不見蹤影的我非常惶恐。

未來是未知、是尚未到來的變數，對於所有的不可預測，我都非常討厭。

我在保健室裡翻箱倒櫃，魚乾始終不知道我在做甚麼。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在做甚麼，我能做甚麼。

這是我第一次找不到千世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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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爸爸走進保健室，看見我不在病床上，眉頭一皺：「愉笙，你的手受傷了。等等我和媽媽要帶你去醫院，妳不要亂動。」

「不要！」我揮舞著握著手錶的左手，頭也不回地繼續找。

我想起了放在休息區的布布。我轉頭看像在一旁發楞的魚乾：「布布呢？」

「…應該在休息區？我去幫妳拿過來！」魚乾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準備離開保健室。

我握著手錶，跟著她往門口走去。穿著長裙的媽媽站在門口，擋住了我們的去路：「愉笙，妳要去哪裡？」

「我要去找布布！」我的語氣很差，表情也是。

我推開了媽媽，離開了保健室。

「方愉笙！」爸爸嚴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但我依舊逕直地從走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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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走路變成快走，從快走變成小跑步；我的速度漸快，而窗外的天色漸暗。

愉乾跟在我的身後，漸著我凝重的表情，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緊跟在後。迎面而來的是頭戴護額的吳育鈞，但我無視了他。

他和身後的魚乾討論起了我，而我無心去聽他們的對話內容。

我的腦海裡只有千世丞、模糊不清的樣子。

厚重的黑雲取代了原本的晴空萬里，似乎快要下雨了。我轉彎離開了大樓，跑向操場的休息區。穿越了門可羅雀的攤販，我一點食欲也沒有。

在車輪餅攤販旁的陳軒韋看見我，急忙地付錢後跟上我的腳步；他越過了吳育鈞和魚乾，和我並肩走在一起：「愉笙，妳好一點了嗎？我剛準備去保健室找妳。」

魚乾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曉得他們說了些甚麼，心急如焚的我只想找到千世丞。

他從未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他也未曾說過他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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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休息區，我急忙地從書包裡拿出布布：「千世丞？」

我握著布布雙手，不停地重複著他的名字，但卻始終沒有回聲。我的眼角不知為何開始酸澀，用手臂抹去了多餘的濕潤。

魚乾在我身後，聲音微弱地說道：「愉笙，妳跟我說妳再找誰，我跟育鈞幫忙找找…」

轉過了頭，我看見魚乾眼神中的落寞，而她看見我泛紅的雙眼。

「還是去一趟醫院比較好吧！」站在帳棚外的吳育鈞說道。

陳軒韋拎著那袋車輪餅，站在吳育鈞身旁：「去給醫生看一下，好嗎？」

找不到千世丞，毫無頭緒的我抱著布布坐在椅子上，右手的疼痛彷彿在提醒我，這一切都是因為當初沒有聽他的話才導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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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和班導從遠處走來。班導用低沉的聲音對我說：「方愉笙，妳先去一趟醫院。不舒服的話，下午就不用勉強回來參加後面的賽事了。」

抬起頭，我看見爸媽擔憂的樣子。頓時，我有些後悔剛剛對他們的態度那麼差勁。

如果千世丞在的話，他肯定會指責我剛剛的行為，喊我「快去」；就算他不再，我也得照著他會希望的那樣去做。等他回來，我才能名正言順地抱怨。

於是我點點頭，起身收拾書包。我把手錶放進包裡，只剩下左手的我很難把地上那瓶飲料瓶放進書包的網袋；愉乾體貼地替我整理好書包，遞給陳軒韋。

陳軒韋禮貌地將書包遞給我爸爸，然後將那袋熱呼呼的車輪餅給我：「紅豆和奶油口味的…還有一個隱藏版的！」

「謝謝。」我接受他的好意，面對他溫柔的笑容，我卻只有難以回報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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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爸媽離開，我一個人走在他們的後方；看著爸爸單肩背起書包的背影，懊悔跟難過的心情充斥在我身體裡的每個細胞。

我走向前，牽起爸爸的手：「爸爸，對不起。」

「等等林阿姨好好給妳看看！看是哪個地方給撞壞了！」爸爸握緊了我的手，粗框眼鏡後的眼睛變成了兩條彎月。

爸爸的笑容舒緩了我心裡的愧疚，但不知千世丞的去向卻還是讓我鬱鬱寡歡；握緊布布，我只能在心裡不斷地默念著他的名字，昂首期盼他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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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爸爸任職的醫院，我們從急診室的入口進去；外科醫生熟練地替我打上石膏，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接著看見林阿姨從走道的遠處走來。

爸爸有一群非常要好的大學同學，而林阿姨是他其中一位同學，也是爸爸很要的一個好哥兒們陸叔的太太。

我對做為腦科醫師的林阿姨並不陌生，甚至能說林阿姨對我是瞭若指掌的；因為小時候常常被誤會是”有問題”的孩子，所以童年時期常常被送來林阿姨這裡做檢查。

看見林阿姨朝我們走來，料想得到我爸媽又認為我腦子撞壞了。一如既往，他們還是沒有在我正常的腦子裡找到任何問題。

魚乾傳了訊息給我，告訴我因為下雨而取消了運動會後續的行程；於是，我和爸媽在醫院待到檢查結束就一起回家了。

心裡的焦急和吶喊始終還是不見千世丞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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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世#6：未知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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