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 - EP3_10_功在一簣

旭日東昇。

攻下蠻族前線指揮所的斑點貓與米拉現在正靜待王國軍的到來；不，應該說好整以暇的等待著。

坐在屋頂上，斑點貓看著晨間難得的陽光下反攻的士兵對蠻族的屠戮，心中大石總算是放下了一點。

失去指揮所的敵軍在通信被摧毀後，調動困難和各部隊通聯中斷讓其指揮鏈出現嚴重斷層，而各自為戰的各區域很快的便在這狀況下被重新組織的守軍反攻。

難以調度與缺少支援的蠻族經過數小時的酣戰後崩潰，甚至有蠻族小隊誤闖包圍網而被殲滅；在斑點貓與米拉攻下指揮所後的凌晨，蠻族的戰線已經被王國軍撕裂了許多口子，並在黎明時發起的反攻中被扯得支離破碎。

「我們活下來了呢。」屋頂上的斑點貓感嘆著說，這時的陽光帶來的溫度讓人感到十分溫暖。

「是啊。」米拉呼了口氣說道，霧氣在眼前迅速的消散。

靠著斑點貓，米拉用手遮了遮眼睛……早晨的陽光雖然有些刺眼，但對他們來說這象徵著希望。

「不知道這場戰爭什麼時候會結束。」斑點貓說著，下意識的靠向他。

兩個頭盔撞到了一起，發出了金屬的聲音。

尺寸本來就有些不合的米拉甚至眼前一黑看不東西了。

愣了一下，兩人一邊取下頭盔，一邊笑了起來。

「我想學做甜點。」米拉抱著頭盔笑著說，搓了搓癢癢的鼻子：「說不定我們可以開間店呢？」

「開店喔……」斑點貓看著處處濃煙與喊殺的城市，轉頭向米拉說：「找個村子吧，賽諾城……凶宅太多了。」

「兇…哈哈哈，凶宅是什麼啦。」米拉莫名的被逗笑，笑得很開心。

這應該也是久違的可以這樣放聲大笑了。

「不不不，不是有那個什麼，風水之類的，還要看格局。」斑點貓解釋著，繼續帶歪節奏。

「想太多啦；雖然我覺得這裡不錯，但是有點危險，動不動就打仗之類的。所以還是像蘭特多那種城市比較好。」米拉拍了拍斑點貓的肩膀，讓他左右晃著。

「那也要戰爭結束之後吧。」被拍到搖晃的斑點貓說：「等奪回賽諾城，然後用軍餉再去投資開店鋪你看怎樣？」

「好像是個好主意呢，但是正規軍不是貴族或是其奴僕還沒辦法加入吧？我們頂多就是民兵而已，平時也不會受到徵召，所以我們不會有薪餉哦。」米拉說。

「對喔，我們沒錢。」斑點貓歪了歪頭嘆氣。

這很明顯是故意的，米拉看了看演戲演成精的斑點貓也只有無奈。

不過米拉還是閃過一個想法，對此忽然說道：「『志願軍』，如何？」

「啊？」對於米拉突然的說法，斑點貓有些錯愕。

「就像『冒險者』一樣，建立一個在邊關防守的志願軍組織，或者說是義勇軍？」

米拉解釋道，她的想法讓斑點貓眼前一亮，頓時思考了起來。

這種做法就相當於建立一個新的軍事組織，弄得好就跟基督教的三大騎士團一樣了。

而才剛冒出這想法的斑點貓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

首先他們沒有戰鬥力，更沒有生產力，沒有獨立的能力就更別想做那樣的組織了，何況在這裡根本就沒有身分背景與血統－－這樣根本就不可能被王國信任並建立騎士團那樣的組織。

「這樣我們的地位確立，工作也確保了！」

米拉繼續說著，越想越興奮，但斑點貓卻只能在心裡嘆息，考慮著怎樣才能點醒他而不是摧毀他的美夢。

正當斑點貓思考的時候，一聲巨響嚇得所有人心裡一跳。

循聲看去，不遠的一棟房子被巨石砸得稀爛，破碎的木材向四周噴濺著。

「我靠，王國軍都還沒殺到這裡，他們就這樣攻擊，是不管自己人死活嗎？」

眼看周圍蠻族也完全放棄和他們的對峙，就這麼轉身開始撤退……喔不，是潰退。

但石彈就像下雨一樣劈哩啪啦的砸下，蠻族完全不顧自己人的死活，巨大的石彈和大面積的碎石塊不停的投了過來，讓這時發動反攻的守軍想要追擊也得掂量掂量。

「下樓！」斑點貓戴上了頭盔，拉著米拉迅速下樓。

雖然這棟建築在投石器的攻擊線外，但不敢說他們不會推進，這時候還是趕緊躲起來的好。

一到一樓，斑點貓便看見了一個個的笑容，彷彿戰爭已經結束了一樣；他們似乎沒有聽見投石器的聲響。

穿越了休息的人，斑點貓往門口走去，想看看防線狀況。

「貓老大，你要升官囉。」身後的玩家笑著說，引起一群人的共鳴。

「別開心得太早，戰爭還沒結束。」斑點貓嚴肅的回應，看了看前面的防線。

防線兩邊的人們已經開始聊天，左右兩側經過一夜的戰鬥早已堆滿了屍體；原本的臨時防線都已經被屍體壓垮了，不過堆積的屍體卻又成為了一道牆壁；讓想穿過的難度更高了。

確認狀況後的斑點貓轉頭向大家說道：「還能打的跟我來，把前面路清出來，現在似乎已經開始反攻了。」

眾人聞言立刻爆出了歡呼，幾個手腳健康還能跑跳的人立刻彈了起來上前支援。

在第一顆石彈落下後，蠻族兵開始大量後撤，就像骨牌一樣，戰線已然傾倒，被壓著打了一晚的守軍開始了反攻。

至於斑點貓他們要不要撤退，他們可是被遺忘的部隊，攻下敵軍指揮所的他們有十足的功績，這關乎所有玩家的未來，就算理由沒這麼高尚，也不能放棄這個升官發財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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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反攻的第一批部隊終於到達了斑點貓的所在。

從兩個街區外開始，這一帶就遍佈著蠻族與民兵、玩家們的屍體，而屍體在建築前數量尤其多，並且圍繞著建築；在這個原來是蠻族前線指揮所的樓頂上還插著兩支王國的軍旗，分別是米拉和斑點貓兩個百人隊的旗幟；在軍旗下的窗口前，敵軍前鋒最高軍階的將領屍體懸掛著。

而敵人的軍官與副官還躺在裡面，沒有空位和繩子可以吊他們；當然，吊起敵方將領只是為了彰顯功績的舉措而已，斑點貓可沒那麼無聊沒事吊敵人屍體玩。

這個景象讓到此的茲麥因軍團的正規士兵一臉的震驚。

坐在門口邊堆得如人高的屍體旁，斑點貓站了起來。

「你是……」

「王國臨時徵召新住民軍團第二團第六隊什長，斑點貓。」帶著身後的玩家一起對眼前的軍官行了個軍禮：「這是敵人的前進指揮所。」

「你、你們攻下的？」軍官似乎還有些不信，不過擺在眼前的事實由不得他不相信。

「是的。」斑點貓正重的點頭：「半夜的撤退之後，陸續加入了各個殘部，總合大約兩百多人，在一邊撤退作戰中，我們向這裡進攻代替撤退……而生存下來的人，如您所見。」

側身退到一邊，讓他看看身後的人們。

室內還躺著幾十個輕重傷兵，雖然說剩下了數十人，但能夠好手好腳站起來的，也就二十來個人了。

而活下來的人，不過四十多人－－這原本可是近五百人的大部隊……

「辛苦你們了。」

努力控制了自己臉上的表情，軍官向他們點點頭：「來人，派人通知軍團長。」

在一個士兵策馬快速離去後，軍官向斑點貓點了點頭：「這等軍功，我想換個爵士；不，男爵也不是問題。」

「感謝您的祝福。」斑點貓低著頭說。

「不用謝，你讓你的人休息吧。」軍官向斑點貓點點頭，行了個紳士禮：「我謹以我個人的名義向您致敬，王國有您這等軍人實為瓦倫那之福。」

「長官您這是……」斑點貓手足無措的苦笑著，不知道該作如何反應。

身後，將功績拱手相讓的米拉微笑著。

微微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麼的軍官轉身離去。

「你幹嘛不說話？」事後，斑點貓來到米拉身邊推了推。

「這個嘛～我也不知道呢～」米拉露出微笑，笑吟吟的看著斑點貓。

「別鬧了，這又不是我一個人做的。」

聳了聳肩，米拉歪了歪頭：「你扛一下嘛，又不會怎樣，看看大家，沒有人反對呀。」

看了看身後米拉隊員們的皺眉與憤怒，斑點貓露出了無奈的表情：「你在打什麼主意？」

「你欠我一次。」米拉小聲的說：「我隊員晚點會去解釋，但這次你扛定了。」

「到底什麼意思？」斑點貓皺著眉頭問。

「你不想為了搶功內鬨吧？現在還在打仗喔。不管是對外還是對內，一個領導人總比兩個要穩定。」米拉左手指頭點著右手掌回道，把利害關係簡單的敘述過。

「那我不就要演黑臉？搶功勞的？」斑點貓反問，語氣有些生氣；為此聲音略微的大了些。

米拉趕緊示意斑點貓不要生氣，冷靜聽他解釋：「我會說是我們商討好的，為的是統一向政府展現我們的團結與效忠；免得被NPC分化又被丟去當苦力。」

「我不覺得這唬弄得過。」斑點貓面帶無奈，嘆了口氣說。

「給的理由總比沒有好。」米拉轉了個身，輕拍了斑點貓的肩膀：「所以你欠我一次。」

「誰欠誰還不知道呢……」

斑點貓無奈的說，這時看見遠方一個正規軍士兵向著這裡跑來，看起來是個傳令兵的樣子；斑點貓沒有移動，就目視著他小跑而來。

「斑點貓？」

「請問是有任務嗎？」

稍早長官才剛離去，現在又有傳令兵跑來，應該是要傳遞什麼任務了。

「指揮官有令，要召見攻下敵軍前線指揮所的隊長；你應該要在中午前到達指揮所，並且最好帶一個副官前去。」

傳令兵說道，簡言扼要的陳述命令。

「收到，我即刻動身；請問你可以帶路嗎？」點點頭，斑點貓立刻答應並且禮貌的詢問。

傳令兵看著斑點貓，打量了一下後點點頭：「帶上你的副官，我給你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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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指揮所。

斑點貓、米拉兩人受邀面見茲麥因軍團團長，克拉特．多魯上將軍。

在士兵們的簇擁下，四人來到了會議室。

裏頭有著極大的沙盤和肩膀滿是花的高級將軍，一進門就差點把四人的眼睛晃瞎。

「報，新住民二人已到。」

「報告，新住民軍團第二團第六隊什長，斑點貓報到。與第二軍團第二隊什長，米拉……軍團長好，各位長官好！」

呼啦啦的說完一大串，但並沒有多少人搭理他們。

其中裝備最為華麗，頭盔放在一邊還有紅纓的中年人抬頭看了他們，露出了慈祥的微笑：「哎呀，就是你們啊。」

繞過沙盤與一堆軍官，軍團長克拉特．多魯走到了四人面前，帶著欣慰的微笑說道：「不用多禮，你們可真是厲害呀，帶著一批人就攻占了敵軍前進指揮所，這可是解救了我軍主力的大功績呢！」

軍團長說的是昨夜的戰鬥，如果斑點貓等人沒有占領敵人的指揮所，那主力部隊和主力的民兵團都會被合圍，甚至是遭到圍殲，在這樣的背景下幾人所獲得的軍功絕對足夠獲得封地與爵位的。

「報告將軍，那只是運氣好。」

斑點貓緊繃的說著，站得十分挺直。

「戰場上是有運氣沒錯，但攻下指揮所可不是單純運氣可以說明的喔，你們可以自豪的。」

軍團長說著，拍了拍斑點貓的肩膀：「過來。」

拉著他來到了沙盤旁邊，指著明顯是賽諾城的沙盤說道：「這裡是指揮所，這裡是賽諾城東城區，這裡是西城區，這裡是第二道城牆……」

說明著沙盤的地圖，軍團長介紹完後揪著斑點貓說道：「……我們將要發起反攻，你現在是什夫長吧？我們要升你為百夫長，整體的作戰計畫是這樣的……那個，你來說。」

指著一名高級將領，接著那位被指名的將領說道：「依計畫，由民兵部隊走第一線，和蠻兵接觸，其中混雜著重新編成的新軍團……也就是你們，你們要協助民兵的進攻，並保持與軍團的聯繫，在中央大道上迎擊蠻族的主力部隊。」

「民兵將會協助你們在中央大道上製造僵局與破口，要表現出進攻無力、遭到反攻就支撐不住的情況，引起蠻兵的追殺，接著事先隱藏起來的重騎兵將會直接衝殺到第二道城牆，你們也要跟上，接著與民兵協力奪下城牆。」

「接著這裏的重點就是這一群可恨的東西。」

指著城牆邊的木塊，軍團長說道：「不能讓這些攻城武器有空轉移，在重騎兵衝殺的同時，全隊一起發起反攻，要一舉搶奪或破壞這些攻城武器。」

「麻煩的是城頭已經被佔領，我們的一舉一動將會很難以隱藏。」

將領說著，提出了最難以解決的部分。

「那個，我們的魔法師能製造黑暗嗎？」斑點貓疑惑的說。

「製造黑暗？那樣等到晚上就可以了，但我們就是要一舉反攻……」

一名將領說道，對於斑點貓的話感到不耐煩，立即反駁。

斑點貓看著軍團長，軍團長也從斑點貓的眼神中讀出了什麼。

「說說看，你有什麼想法？」

身為正規軍軍團長，克拉特．多魯可不是任人為親的人，對於任何有才的人都會給予接納，只要能幫助軍團成長，不管是誰他都願意任用。

「可以下雨嗎？」

「雨？那可是會耗盡我方魔法師的力量，不行。」

一名將領立即反駁，頭也不抬的說。

斑點貓鼓起勇氣，接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決定賭一次。

「我的意思是，製造烏雲，並集中降雨在城門前廣場。」

挑了挑眉，將領們想不到這能做什麼，盯著斑點貓看。

雖然被看得感覺有點怪，但斑點貓還是繼續說道：「現在接近春季，下雨的話可能是春雨，所以應該不會被當作魔法師的行動，這可以讓他們以為魔法師們還保有力量。其次，城門廣場並沒有鋪設石板，因此下雨的泥濘一定會讓攻城武器難以轉移。最後，下雨是超乎意料的，光線昏暗與雨幕也能遮蔽視線──這樣可以比晚上進攻更有效率吧？」

「這想法不錯，但是這天氣要降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另一個將領說著，看穿著應該是屬於魔法師，他露出了意外的眼神打量著斑點貓；眼神中有著欣賞、訝異與贊同的複雜意味。

「這我就不知道了。」斑點貓聳聳肩說道，表示只是提出意見，裁決並不是他的權限。

「可以嗎？」軍團長看像那位魔法師將領。

無奈的嘆口氣：「集中降雨是可以減少一些魔力消耗，但這樣我們魔法師部隊就沒有隨軍的戰鬥能力了，遇上對方的強攻可就沒有快速支援的能力了啊。」

「我知道，但他的說法的確是可以為我方製造機會，除了魔法師會損失一天的魔力外，似乎沒有弊端；在時效上也比晚上進攻好。」軍團長說著，看向魔法師。

「是，但是這樣也代表魔法師部隊將會有一天時間無法出擊……也就是整個反攻階段都無法再出擊。」點點頭，魔法師照實說道。

「沒關係，把攻城武器反過來用，敵軍準備好的石料也可以拿來反擊，當作攻打第一道城牆的力量，如果敵軍再次組織強攻，那攻城武器也可以打擊回去，甚至堵塞城門。」斑點貓不知道哪來的信心插嘴道；話出口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而米拉也在同時用手肘告訴他說錯話了。

雖然有點惱怒他的插嘴，但魔法師將領不得不同意這方案的確有一試的價值，於是便點點頭同意了。

「那好，開始重新研擬……」

克拉特．多魯軍團長見沒有人有異議，便主持著參謀官們開始商討準備事宜。

在接下來的時間，斑點貓兩人在一旁旁觀，看著軍團長和各部隊協調支援、掩護，兵力調度、戰略物資的運輸等等情事。

為了隨時詢問建議，作為提案者的兩人並沒有被趕出去，而是觀摩了整個指揮調度的運作過程。

這可是獲益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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