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世界 - EP4_27_烽火求援

夜半，運輸隊的人與小隊玩家們輪流巡邏著，並定時與安全官回報；這讓今晚前半夜輪值安全官的千羽有點無聊。

這是建立在山腰上的臨時營地，算是玩家自己建造的驛站；不過雖說臨時，好歹還是有木柵與土溝的防禦結構的，理論上想要侵入還是得花點工夫。

夜晚很安靜，高海拔的山區並沒有什麼蟲子……這是很值得慶幸的事情；對千羽來說。

看著月光照映的微藍雲朵，心情平靜的千羽坐到了當作椅子的原木塊上，撐著頭看著遠方的山巒。

這是營地的方向，若營地有任何危險便會點燃烽火，這時就需要派人向領主求援、並回頭幫忙；只是依他們的交通能力，若真有有需要點烽火大概也只是去收屍的了。

百無聊賴的整理起了頭髮；這陣子在營地有了固定居所與水源，已經能好好的打理外表，尤其還有了打理的理由。

正在盤著頭髮，一人聲自身後傳來。

「換哨。」峰景雲煙拾著土階而上，要與擔任夜晚安全官的千羽換哨。

一個安全哨的時間大約是三分之一個夜晚，以天穹的星空作為時間的判斷依據；也就是說，現在大概是他們所習慣的小時制十點左右的時間點。

繫好細麻繩的髮帶，千羽站了起來回報：「沒什麼事情，晚上天氣也很好。」

「希望一直這麼平安。」峰景雲煙輕輕笑著回應；一路的順利與安全令人心情輕鬆。

「不知道呢，等到佛里德才算安全；到那時會通報領主出兵的吧？」停駐在土梯上，千羽回應說。

峰景雲煙聳聳肩：「我希望會。」

「交給你了，晚安。」千羽繼續走下了階梯。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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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營房伸手要去抓門把，這時木門忽然打開，嚇得千羽手縮了一下，趕緊側身讓門能打開免得撞到自己。

「托拉姆？」

「哦，下哨啦。」沒睡醒的托拉姆抓著肚子，半閉著眼有些迷茫。

「你還沒睡醒喔……」看他這個樣子，千羽覺得有些有趣地嘴角上揚。

托拉姆晃了晃頭，讓自己清醒一點；與其錯身而過時喃喃唸道：「廁所。」

目送托拉姆走過，千羽也跟了上去。

走了一會，托拉姆停下了腳步：「你幹嘛。」

「我也想去個廁所呀。」千羽看像一旁，眼神飄移。

「……騙誰？」

千羽吐了吐舌頭，吐了一口氣後吸氣說：「沒什麼，就多點時間嘛；二十四小時都在工作，我們幾乎沒有時間啊。」

「什麼時間要現在……」托拉姆下意識的疑惑與搖頭，但隨即領略到他的意思，肩膀放鬆地降下，回頭說：「那就陪我一段路吧，千羽。」

「這是隊長的命令嗎？」雖然知道對方知道自己的意思，但千羽還是帶著一抹邪笑反問了回去；雙手背到了背後的他，就像故意在出題考試一般。

「這是作為朋友的詢問。」

帶著無奈的笑意，托拉姆伸手故作請勢地邀請他向前。

「那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千羽語氣十分樂意，卻故意如此說詞。

兩人並肩，向廁所走去。

當然，照慣例廁所就是個土溝和橫木，連個隔板與沖水都沒有；倒是一邊會有個鏟子，大號要自己把一邊的土鏟去覆蓋排泄物。

沒有要上廁所，但千羽仍然坐到了橫木上，等待托拉姆的結束。

雖然不尷尬，但兩人還是保持著沉默，一時沒有話聊。

待走到一邊用水瓢洗完了手，托拉姆到了千羽身邊，拍了拍他：「走吧。」

「嗯。」

隨著千羽的點頭，但他並沒有起身跟上，這讓走了兩步的托拉姆不禁停下來回頭投以疑惑。

卻見千羽伸出了右手，要托拉姆拉他。

「怎麼了？」雖然對他的動作充滿疑問，但還是伸手把千羽拉了起來。

「沒什麼。」

滿意地站起來，千羽反手就抓著托拉姆手不放了。

手掌張了張，打算放開而忽然意會了過來；於是輕輕握了上說：「只有一下喔。」

「我知道。」

就這麼回到營地屋內，托拉姆給爐火添了柴，在燃燒的火焰中，隊伍的人們鼾聲如雷。

坐到了木板床上，托拉姆呼出了一口氣，向後躺了下……慢慢歸入夢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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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匆匆的腳步自遠方而來，迅速的變得明顯與大聲。

碰！！

營舍的木門被撞開，承受不了衝擊的榫卯直接斷裂，門板直挺挺地倒到了地上，揚起了大量土塵。

而撞擊的瞬間，除了馬夫和神經大條的人外，剩餘的人都已經醒了。

看著握著刀的大家，峰景雲煙指著門外，瞪大著眼睛話卻卡在嘴邊，只能咿咿啊啊地發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意識到事情不對勁，蝶瞬間衝出門，往外而去。

托拉姆收起刀，上前想要拍拍峰景雲煙的背，只是甫一靠近他就抓著自己的領口，激動的要說話。

「@#^&!*#$@!#@──!!」

帶著疑惑皺眉，托拉姆一拳灌向他的橫膈，讓他把晚餐都吐了出來。

「喔噁──嗚哇咓哇哇──」

托拉姆蹲下來拍拍峰景雲煙的背，讓他稍微好受一點。

「托拉姆，烽火點燃了。」

就在峰景雲煙嘔吐時，蝶已經確認完狀況回來報告了。

托拉姆聞言有些楞神地站了起來，震驚之餘腦袋拼命思考著；而就在這個消息報到的同時，營舍一片譁然。

吵鬧聲喧囂起來，不過主要是馬夫與兩位運輸隊長之間的事；由馬夫們對盜賊的恐懼而起。

「兩、兩位，我想向你們借幾匹馬。」托阿姆轉頭向阿圖納．利斯與帕利．蘭普兩人詢問。

帕利．蘭普皺著眉一臉思考，阿圖納．利斯則是快速地搖頭。

「……借幾匹就好，湊滿十四匹；我們必須盡快回營地。」托拉姆向著兩人表情嚴肅的說。

兩人面面相覷用眼神交換意見，最後還是搖頭。

帕利．蘭普還說道：「我們得帶著人安全的回去，才能有下一次的補給能力，不能在這裡白白損耗掉。」

一旁的莉莎莎聽到這立刻就怒了，他很清楚的知道十四匹馬意味著出門的這七人都要配兩匹馬趕路，才能裝載行李與武器在隔天午後到達；若不借的話前進的速度勢必會拖長許多，更何況……白白損耗是什麼意思？托拉姆又只是要他們出馬，不是出人！只有財產損失不應該這麼拒絕。

於是激動的莉莎莎直接站了出來，向兩個吝嗇的商隊長用幾乎是喝罵的語氣說道：「只是借個馬要回去救人，又不是要你們一起回去救人；那是烽火，不是篝火啊！營地如果毀掉，你們這生意也不用做了不是嗎！」

「注意你的態度！小姑娘，沒了你們我們還是能生活，少了幾匹馬我們可是會被追究責任的，到時候丟了工作我該怎麼生活？」阿圖納．利斯一改以前圓滑的樣子，向莉莎莎嚴肅的解釋。

只是這個解釋無法讓他滿意。

「只是追究責任而已，人又不會死！」

莉莎莎說著，又走上前一步還想要說，但卻被蝶拉住了。

震驚的回頭，沒想到蝶居然會反對。

「你……」

蝶沉默以對。

「嘖……所以我說你們新住民搞不懂情況。」阿圖納．利斯一臉嫌棄的說：「總之，就是不行；剩下的路我們可以自己走完，但是回頭或是借馬匹都是不可以的。」

「你他媽──」莉莎莎眼看就要動手，只差沒有拔劍而已。

「好了，你先閉嘴。」托拉姆說著手掌下壓示意，口氣聽起來有點不耐煩；就像是站在莉莎莎的對立面一般。

「你站哪邊的啊！」

莉莎莎憤怒，但托拉姆並沒有理他。

「你是明白人，我想你應該不會強求吧。」帕利．蘭普詢問著確認著托拉姆的表情與意圖。

「我明白。」托拉姆點點頭，說道：「你們天亮就出發吧，我派個人跟妳們去，好向商會報信。」

「啊……不過我想我們現在就要動作了。」帕利．蘭普看向阿圖納．利斯以取得共識，後者點點頭表示意見相同。

「那，看來就是現在了。」托拉姆點點頭，繼續不顧莉莎莎的憤怒情緒說道：「麻煩幫我稍個口信給佛里德的鎮長，就說：『東方的烽火已經燃起，請求支援。』這樣；然後貝爾貝洛，商會那邊交給你，這一路也順便護衛一下、可以嗎？。」

貝爾貝洛沒有任何異議，點點頭回答：「你們小心。」

「話我會帶到的。」帕利．蘭普點點頭說，帶人離開。

營地忙碌了起來，但營舍內的還有幾人沒有打算動作的意思。

在商隊的人們出去整備之後，營舍住房內只有玩家。

算是穩定下來的莉莎莎瞪著托拉姆，不能理解為什麼不作任何爭取，甚至沒有立刻開始準備……

「我們天亮後出……」托拉姆才說到一半，便被人插了嘴。

「我有幾個問題。」面色不善的里歐說，忍了好一陣的他現在終於要問出口了。

一直以來都不多話的里歐忽然說話，這代表他要說的事情不是好事，何況他臉色還很糟糕。

「請說。」伸手示意，托拉姆點了點頭。

「為什麼不積極爭取？沒有足夠的馬匹根本不能趕路。」

里歐的聲音問得淡然，但聽得出來他已經在反對托拉姆了。

「一不能搶，二無法騙，怎樣也無法借到，何必浪費時間讓雙方交惡？」托拉姆理所當然地說，但這過分的『理所當然』反倒是無法接受的點。

「那你好歹也多說兩句啊！直接放棄是怎樣？」莉莎莎依然無法接受，上前指著托拉姆情緒激動，就差沒直接動手了；原因是他被里歐拉住了。

「所以你才會被說沒有搞懂情況。」托拉姆搖了搖頭，在里歐拉著莉莎莎的狀況下坐到了床沿，合掌又分了開、叉著手指說道：「在鄉村、幾把農具的價值比人命還高，在農場、牲畜的價值比人命還高──人生就有了，但一匹馬卻可以養活很多人。」

說話末了，微微歪頭的托拉姆以問句作結：「這樣，你懂嗎？」

「我……懂……」

里歐這時放開了停止掙扎的莉莎莎。

──情緒化與不理智的人根本活不到這時候。

「咳咳咳……這就是你放棄交涉的原因嗎？」擦著嘴，稍微恢復過來的峰景雲煙問。

通過痛覺與時間，他已經消化了當前狀況、恢復了冷靜。

「嗯哼。」托拉姆點頭。

「那我理解了，立刻整理東西出發吧。」里歐拍了拍身前的莉莎莎說。

「先整理東西，早上用餐後再出發。」

托拉姆抬著頭看向里歐說，語氣十分堅定，形似命令；或根本就是命令，畢竟他是隊長。

「為什麼？」「應該立刻出發吧？」

莉莎莎和峰景雲煙同時反問。

「山路又沒有路燈，你要點火把嗎？」托拉姆看向他倆反問。

「就火把啊？不然呢？」心直口快的莉莎莎直接回答，但峰景雲煙卻是沉默；因為他在這時便知道為什麼了。

「就是告訴敵人：哈囉，我們來囉。這樣嗎？」里歐沉著臉問。

「正確。」托拉姆點頭肯定：「而且你們也知道『那條』山路的難走，如果走馬車通行的道路至少要隔天晚上，再紮一次營的話到達時就已經是早上了；而如果走人和馬能走的那個小徑才有可能在明天天黑前到達營地，但那個路……沒有光線根本不能通行，太危險了。」

「我是知道……」峰景雲煙表情複雜的點頭，作為玩家間的山地專家，許多規劃都是他主導或參與的，這條步行上山的路自然也是他帶著人最早開闢出來的；只是後來重開了可以行走馬車的道路以保持營地的運補。

「可是……就算是傍晚到達，也是去收屍而已呀！」

見峰景雲煙居然同意托拉姆的說法，這讓莉莎莎更感到緊張，深怕他會贊同天亮出發……大家可都在營地受難，就是因為緊急才點烽火的。

「危險就危險，我還是願意冒這個風險去救人。」里歐忽然說道，同時拿起了自己床上布包的個人物品。

「這是命令，里歐；明早出發。」托拉姆忍無可忍的說，以隊長的身分命令道。

「我現在解除自己的職務、脫離隊伍。」里歐看著托拉姆，絲毫不懼地說著。

沒想到的是里歐居然無視自己的話，就這麼經過他……不過在人走到了倒地的門板時停了下來。

駐足的他背著托拉姆側頭道：「我的隊長是斑點貓，不是你。」

話音剛落，德雷特也站了起來，拿起個人的包袱迎來了托拉姆詢問的視線。

聳聳肩，德雷特表情略帶歉意的說：「抱歉，托拉姆；但我終歸還是斑點貓隊伍的，有人等著我救援。」

看著他走向門口，托拉姆低下了頭，努力壓抑著情緒。

「救人最重要！」這時莉莎莎也忽然說，拉著不知所措的峰景雲煙離開的同時丟下一句話：「你們這群沒人性的！」

被拉著的峰景雲煙帶著糾結的表情走出營舍，最後向托拉姆三人說：「抱歉，我理解你說的，但我還有他們……」

「留兩匹馬給我們就好。」托拉姆低著頭說，沒有正眼看峰景雲煙。

「好……」

腳步聲離去，一陣沉默；千羽坐到了托拉姆身邊，伸手拍了拍他左肩。

蝶也靠過來拍了拍托拉姆的右肩。

「你是為他們著想吧？」蝶輕聲說，捏了捏托拉姆有點僵硬的右肩。

托拉姆搖了搖頭，語氣無奈的說：「你發現啦？」

「笨蛋才聽不出來。」千羽學著蝶也在他肩膀揉按。

身體捏得晃動著，托拉姆努力的消化著無力感；好一會才搖搖頭作了個結論：「終究不是一個隊伍……也不是不可理解就是了。」

兩人的手同時停下，托拉姆這時嘆了口氣起身：「走吧，我們也要回去支援呢。」

「現在出發？」千羽問。

「天亮。」托拉姆回答，起身說：「先去整理武器、作早飯和午餐的食物……體力也很重要，到達營地前還得先休息一下；精疲力盡的趕到營地毫無意義，如果路上遇到敵人就會被殺的……就希望他們能順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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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東方營地，後半夜，主幹道及其周邊。

烈火燃燒著建築，大道、小路上匍匐著人體，或焦黑、或抽動，或肢體殘碎。

武器、盔甲碎片和穿著的主人一起分散了。

無法辨認的臨終囈語、無力的低聲悲鳴與木材燃燒的劈啪聲混和著，其中偶有建築倒塌的轟鳴──

「──感念諸神的應許、回應卑微的祈禱，吾等必將神聖傳達世界。」

單膝跪地的伊絲．梅亞迪詠唱結束，皮膚開始泛起了淡淡的藍紫色斑紋。

只見他緩緩起身，手掌纏繞著幾乎肉眼可見、霧氣般的魔力，腳步踉蹌地走過或是半倒，或是燃燒的建築。

他一路上輕易的拍斷建築的木材，將之化為一支支的粉碎木棍。

「有點累……」

伊絲．梅亞迪呼了口氣，開始了第二次詠唱。

皮膚的藍紫色斑紋開始有些明顯。

一分鐘後，營地下起了雨──由燃燒的碎木組成的雨。

就像數百名弓箭手同時放火箭一般，帶著火焰的木柴被掀到空中、一片接著一片地落在剛完工不久的營舍建地。

成片的木造建築短時間內便陷入了巨大的火海、烈火的紅光照映天際。

濃煙中奔跑與喊叫，原本僥倖躲藏的人無處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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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於東邊的大火，營地西邊的卸貨區與倉庫群相對安靜，只不過被迫撤退的斑點貓等人就不是這樣子了。

人群被追擊而打散，團結的陣型早已不存在。

那個手半劍男人一人與兩位工匠打得有來有回，甚至可以是殃及周邊；從道路打到路邊、從水溝打到木材堆放區，所過之處塵土飛揚、斷木碎石。

而斑點貓回頭支援的人們要面對的敵人是其餘沒那麼誇張實力的小弟們，但就算如此，在場的二批玩家與三批玩家完全抵擋不住，何況經過稍早那樣的戰鬥早已士氣低落、人數不足。

作為俘虜的路可可也已被救出，與另一個同樣單手的敵人合作，他們簡直不像一般的民兵──

而且左手握劍與一般右手握劍相反，這讓玩家們的盾牌難以發揮；或者說，右手持劍的玩家們無法抵禦同樣持劍的敵人。

──而且技巧差太多了。

又是一波攻擊，兩個只有左手的同時短劍刺來，斑點貓趕緊上前伸手，將一人拉開並同時喝道：「後退！」

隨著他的命令，訓練的本能動作讓玩家們向後退了兩步，只是不甚扎實的訓練讓他們僅有肌肉記憶，動作並不統一。

口令雖然避免了敵人直接的衝擊，但也創造了一些破綻。

這時斑點貓身前左側的人右肩肌肉被劃開，短劍因而無力地垂下；而被他拉開的人則堪堪躲過劃過喉嚨的劍尖。

「啊啊──」但受傷的另一人痛苦的喊出聲，且與此同時放開了盾，伸手去按壓自己右肩的傷口，劍自然也揮不動了。

「不要放開盾！」斑點貓持劍架住敵人的劍向一旁卸開並向受傷的人喊。

但來不及了，下放的盾被敵人前推並踩住、壓住了他的左腿。

本來就右肩受傷，現在左腳又被盾牌卡住抽不開；這時敵人用力地踩踏，令他左腳向一側扭去、痛得不得已而後倒。

這動態推開了身後的人，於是就創造出了一個空檔。

在這個短暫空檔中，僅有左手可用的敵人短劍早已瞄準好，一劍送入了他還在喊叫的嘴裡。

喊聲瞬間化為嗚咽，戛然而止。

因為劍尖穿過口咽，破壞了軟組織直達脊髓──

斷手抵住他的喉嚨將劍拔出。

這時剛卸開敵人攻勢的斑點貓又緊接著抵擋身前敵人下一劍的攻擊，絲毫幫不上忙。

「退退退！」

眼看破口已出，不得已斑點貓只能拉著人邊喊著指示令大家快速後退。

他的決定是對的，因為敵人從剛剛逝去的隊友身上起身，順勢就上撩了一劍；如果當下有人救援的話大概就是喉嚨會被削開了。

「不要散掉、不要停！往前幹他媽──！」

僅有左手的男性敵人站在屍體上下著命令，視線掃過火光、月光所照亮的人群。

而在斑點貓的命令下，後排的人已經開始轉身逃跑，前排的人則是倚仗著盾牌掩身，半退半反攻地緩慢後退。

「預備預備──聽我口令！」

斑點貓一腳想踢開一個敵人，但敵人用手擋住並沒有摔倒，只是身形不穩而已。

玩家們的後退動作越來越快，就在斑點貓喊聽他口令時，已經基本是小步後退了。

「跑！」

隨著斑點貓一聲令下，所有眼前沒敵人的人立即轉身逃跑，而眼前正應對敵人的人也伺機一跳轉身，拔腿狂奔！

「跑，不要回頭！天亮再說──」斑點貓大喊著，同時確認著最前線的人們是否都脫離敵人。

很不幸的，有兩人在轉身時被劃傷摔倒，轉眼便被結果性命。

但也是為了殺他們，敵人的腳步慢了一線。

確認了大家的安全，斑點貓甩出了盾牌，在那個斷手敵人保護頭部的時候轉身狂奔──

無暇顧及傷者，斑點貓咬著牙帶隊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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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不要追。」

不死阿尼說著，甩了甩沾血的短劍，繃著臉說道：「我們還另有目的。」

指向不遠的建築，那裡是琪拉琪回報的倉儲與馬廄；因為這次行動並不會循原路返回，而是要轉進以迷惑避免追蹤，因此需要搶奪足夠的食物資源並脫離。

「剛茲亞，那邊就麻煩你了；我和路可可晚點到。」

「喔。」剛茲亞拍了拍被踢的手臂回答；稍早要不是有用手防禦和卸開一些力量，不然肋骨可能會斷掉。

「路可可，我們去看一下梅亞迪的狀況……他有點做過頭了。」不死阿尼望著那個大火的方向說。

「嗯。」路可可回應，心情有些複雜的看著玩家們的背影。

……原諒？那為什麼動手卻毫不遲疑……

「其他人跟我來，咱們要去搶東西了！」剛茲亞調整了一下呼吸，向其他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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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區方面，因為儲存了大量的食物；因此在警鐘響起的時候伙房的所有人便已經跑到了糧食倉庫進行封鎖與防禦準備。

雖然倉庫區有多個出入口，但運貨的大門只有一個，因此這裡是最主要的防禦地點。

「快快快──琉璃，你帶幫忙的人去把另一邊倉庫的也撒開！」菈絲卡抓起飼料的草秣就往倉庫的貨架邊灑。

「呃，好！」抱著草抹的白琉璃放下飼料，緊張地拉著跟在他身後的幫廚們離開。

撒草料，這是菈絲卡的自作主張，稍早聽見警鐘時便帶人往廚房拿起菜刀和擀麵棍準備開幹，然後便是那驚天動地的爆炸。

當下，他知道這場戰鬥是不可能勝利了。

既然盜賊來襲──那至少不能讓他們搶到東西！

於是菈絲卡的目標就從保護糧食、協助戰鬥變成了燒毀庫存，以避免資源落入敵人手裡。

不過這終歸還是最後手段──可以避免就避免；如果他們沒發現這裡的話。

心存僥倖卻立即被打回現實，外面的戰鬥聲開始傳了過來，菈絲卡只好壓抑著顫抖的聲音向大家說道：「多準備好火把，先各自點燃一支就好……分散到各個位置，只要他們闖進來的話，就放火燒……」

「大姊……這樣真的沒問題嗎？」艾薇琪緊張地問著，接過引火燃燒的火把。

「也只能這樣了。」鮮蝦魚翅羹接住話頭說道：「比起逃走讓東西被盜賊搬走，不如放火都燒了。」

「另一邊小倉庫還有原本多出來的一點食物，和柴火雜物放在一起應該不會被發現；就算把這裡燒了那邊的食物應該也可以支撐兩三天，讓我們可以下山求救。」

菈絲卡左手用力握住顫抖的右手，強撐著冷靜地說。

「聽大姊的吧。」稍遠的香菜赤肉羹也如是說，將手中的草抹撒開。

「有人接近了。」爬上貨架的九色方塊透過氣窗看見外頭有人靠近，趕緊低聲回報。

「這麼快？快散開，各自負責……」菈絲卡話還未說完，建築的大門就忽然被踹開、門閂斷裂，卡住門的木棍咚落地。

「挖靠，有夠硬。」門口的男人蹲在地上捏著腿；門似乎就是他踹開的。

剛離開的白琉璃和幫廚的人們本能的聞聲而來，所有人舉著火把、拿著菜刀，與敵人對峙著。

「不──不要過來，敢過來我就放火把倉庫燒了！」

菈絲卡聲音顫抖著，舉著火把並指著地上灑滿的草料。

「別、別激動、別激動！」蹲著的男人趕緊站了起來，反握著劍向菈絲卡釋出善意，並制止了同伴的躁進：「凡事可以談的嘛……你們都別動。」

這姿勢很難發動揮動武器，甚至還讓小弟們不要亂動，一時看來是真的有緩和餘地。

兩邊對峙，好一會都沒人說話。

火把的火焰晃動著，菈絲卡意識到不可能這樣一直僵持，於是只好回話。

「讓你們離開……應該是不可能的吧。」

這樣僵持真的沒意義。

「你也知道。」對方無奈的笑了一下，向菈絲卡說道：「這樣吧，我放你們安全離開，但是別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我才想讓你們離開……」菈絲卡看了看周圍……不知道有沒有敵人包抄；不過不管如何，他必須妥協；無奈之下，來不及散開點火的他們只能以保全人命為優先了。

現在丟火把的話要碼被殺死，要碼被燒死──

「這樣吧，我派個人給妳當人質。」似乎是帶頭的男人說，示意身旁的同夥。

「不，就、就你當人質。」菈絲卡努力的壓制著身體的恐懼，以自認最凶狠的語氣說。

環顧了一下周圍，他短暫的思考了一下，便點了點頭：「好吧。」

「放下武器，其他人後退。」菈絲卡說。

短劍、短刀、匕首、投石索；他很快的把身上的武器掏出來丟到了地上。

「魚翅羹、赤肉羹，你們檢查一下。」菈絲卡皺著眉，以扭曲的表情命令著。

兩人互看了一眼，依言謹慎地上前。

只見他雙手微舉，沉默地讓兩人搜身。

一會，兩人像菈絲卡點點頭，表示沒問題。

「把他綁起來。」菈絲卡命令。

敵人的幾個同夥眼神有變，但並沒有說什麼。

抽出綑綁貨物的繩子，鮮蝦魚翅羹與香菜赤肉羹兩人將他的手背到了背後，並綁了起來。

「我們離開一段路就會放開你……其他人不准追來。」菈絲卡說著，轉頭向其他人小聲說：「大家後退，從後門走……」

伙房的大家開始後退，敵人則站在門口，依約沒有動作。

直到退出倉庫入口，進到倉庫的長廊；這裡只要轉個彎就能脫離敵人的視線。

「水花、琉璃，你們帶那邊倉庫裡的幾個幫廚的從東面走；艾薇、方塊，你們帶另外一邊的幫廚走南面。」菈絲卡繃著神經，在緊促的呼吸下命令著。

他們知道，剛剛門被踢開時所有人都聚集過來了，分隔的倉庫隔間沒並沒有額外的人；但菈絲卡這麼說了，意思便是要他們分兩邊走，至於目的……那自然是準備縱火了。

於是沐水花與白琉璃點點頭，勉強鎮定的往一側的廊道走去，並向不存在於倉庫隔間的人傳話。

「出來，從這邊走。」

另一邊艾薇琪與九色方塊亦同。

主入口與廊道間的鮮蝦魚翅羹與香菜赤肉羹兩人仍然押著敵人。

看兩邊人已經分開，菈絲卡在倉庫大門敵人視線的最後深吸了口氣；丟出了手中的火把。

廊道與大門連接的地上，正是稍早白琉璃搬來，來不及撒開的草秣──那就是一塊塊的乾草，一點就著。

火把離手，門口外的敵人立即動作，狂奔而來。

但距離過遠──

「放火──！」

菈絲卡破音的大喊，轉頭過來就是拔起腰間的小匕首要往被制伏的敵人刺去。

但手才剛摸到匕首，轉過身的他就被一腳踹倒。

後腦撞在牆壁上受到重擊，菈絲卡眼前一花側倒到了地上。

「大姊──」「哇──!」

兩個人一個呼喊，一個被抽回腳的敵人旋身一腳踢斷了鼻子。

作為第三批玩家，反應與參加過戰爭的第二批玩家相差過遠。

身邊有人倒地，勉強反應過來正要向後退步時，敵人忽然接近，頭蓋骨硬生生的撞向自己的臉。

一聲燜哼、眼前一黑，痛得意識幾乎離去。

三人一瞬被擊倒，數秒後回神的菈絲卡側躺著，仍努力用手肘撐起上身、晃著腦袋看向隊友。

看不清是誰，但他被敵人用膝蓋壓著脖子，隨身小刀已落入敵手，正被用於切割綑綁的繩子。

兩側放火而分道的人正聞訊跑來，手中沒有火把，代表前後的火已經放下去了。

燒吧！

菈絲卡神情怨恨，嘴上憤怒地喊：「殺了他！」

兩側的大家揮舞著武器衝來，但忽有人影穿過他稍早因為丟火把而燃起的火焰，跳進了廊道之中。

不會吧？麻布衣服可是一沾火就燒的──

只見那人甩開帶著火苗的斗篷，持著劍向菈絲卡而來；此時的菈絲卡才正要起身，根本無力閃躲。

這時一柄剁刀飛來、逼退了他，並咚地落到了地上，劈出了一些木屑。

趁機踉蹌的爬起，菈絲卡勉力起身，終於拿出了身上的小匕首。

「剛茲亞，沒事吧？」敵人與菈絲卡對峙著，詢問後面壓制著隊友的敵人。

「沒事。」被叫作剛茲亞的男人回應，同時站了起來。

「撐住！這裡燒光了就是我們贏！」菈絲卡握著小匕首，謹慎的看著眼前的敵人，並向大家喊道。

而跑過來的人們並沒有對峙的意識，而是以為菈絲卡在等他們。

於是奔跑的隊友穿過他身旁，撲向了眼前的敵人。

同樣，另一邊的人也舉著菜刀和隨手撿的木棍向剛茲亞而去。

「欸？不──你們住手！！」

知道第三批玩家實力的菈絲卡驚恐地喊，但已經來不及了。

力量、速度、技巧與經驗，僅僅只有簡單訓練的玩家們不可能打得贏敵人的菁英的……

眼看幾個幫廚的玩家被抹開脖子、劃破肚皮，甚至被折斷了手臂，菈絲卡焦急地想要上前。

「我過去囉！」

忽有喊聲傳來，還來不及反應便又是一人以斗篷防火，穿過了燃燒的主倉庫與廊道的交界。

他的到來，撞開了正要上前的菈絲卡。

這時的菈絲卡已經披頭散髮，被撞到了柱子旁；這時的他知道……別說打贏，現在能逃出幾個人都算僥倖了。

「快逃！不要管了──！」

菈絲卡失控的尖叫大喊，剛剛那跳來的敵人著火的斗篷在這時甩向艾薇琪。

「呀啊──」

忽然的黑暗與灼燒，讓他原地扭動並想要甩開斗篷。

扭動的他很快地撞到了刀口上，剛跳入的敵人上前，短劍沒入艾薇琪的腹部……刀尖向上、突入腹部、切開橫膈，沒入了肺臟。

劇烈的扭動迅速無力，無法呼吸的他連喊叫都立即停止。

收回刀刃，帶著火苗的身體被踢開，艾薇琪撞到牆壁反彈而回、無力地倒下，肌肉還在抽搐著。

「艾薇──」不知道誰的淒厲呼喊。

「不要管了，快逃──你們也一樣！」

菈絲卡向另一邊的人大喊，同時扯了扯幫廚的兩人衣服，才拉著沐水花和九色方塊往外逃。

這時的煙霧已經開始阻礙視覺了，呼吸也開始有些困難。

「沒事吧？剛茲亞。」

新來的敵人問著，同時向菈絲卡追擊。

「沒事，快殺了他們和想辦法先出去吧。」

剛茲亞的聲音說著，此時的玩家們已經沒有抵禦的行動了，不過敵人還在追殺。

菈絲卡拉著人跑著，已經無暇顧及另一邊的白琉璃了；他和幾個幫廚的人員也不知道有沒有成功的放了火……敵人來得太快了，易燃的草料根本來不及完全撒開。

憑藉地形熟悉，菈絲卡迅速的找到出口，並撞開倉庫的側門。

這時的空中，竟然漂浮著雨點般的火苗──

目瞪口呆的看著，跑出倉庫的三人沒有注意到身後幫廚的人已經不見了。

「那是……什麼？」

燃燒的雨點開始落下，劈劈啪啪地帶著紅光沾染所有剛蓋好的建築，

「大姊！」

一聲呼喊將他喚回，菈絲卡為此嚇一跳轉頭看向喊話的人。

身後只有九色方塊和沐水花；幫廚的玩家不見了。

兩個敵人走出側門，這時的沐水花和九色方塊只剩下小刀和菜刀；他們握著武器，緩緩地與敵人對峙並後退著。

「狗養的，製造一堆麻煩。」

「大姊，你先走……去呼叫支援──」九色方塊看著敵人走近，似乎不把他放在眼裡。

「你們一個也跑不了。」另一個敵人回應道，也向沐水花走去。

「不、不要過來。」帶著哭腔，沐水花後退著，手中的小刀雖然握緊且指著對方，但舉在胸前根本沒有進攻的威脅性。

叫人？一起死？

菈絲卡咬牙得牙齦幾乎出血，手上的小匕首對眼前的敵人也沒有威脅……

「啊啊啊啊──」九色方塊忽然帶著哭腔大喊，向敵人撲去。

似乎是被他冒進的動作嚇到，只見他短劍雖然刺向九色方塊，但卻被九色方塊的動作帶歪，只是刺入鎖骨下並被卡在骨頭之間。

「喂！」擔心同夥，另一個敵人向他看了一眼。

「大姊快逃──！」

認為有破綻的沐水花尖聲喊著，也學著九色方塊撲向敵人。

水果刀般的小刀毫無威脅，沐水花被一腳踹倒、小刀落地；接著便被壓制在地上。

「呀啊啊啊──」沐水花尖叫著，抓向對方的臉。

「啊啊啊──臭婊子！」敵人摀住臉，似乎被抓傷眼睛……

「不要管我們！！」九色方塊盡力地大喊，抱住了敵人並用體重壓倒他，讓他一時無法起身也無法動作。

「你閉嘴，放開我──」

被壓到地上的，盜賊迅速穩住身體，正想辦法推開身上的九色方塊。

「呀啊！」一聲尖叫，沐水花忽然變得無力；接著身體便被甩開。

無力的手還盡力抓著對方的衣服，嘴裡開合著，混和著鮮血。

再不跑，就要全部死在這裡，也沒人報信了。

「對、對不起──！」

菈絲卡邁開發抖的腿，帶著恐懼、後悔和愧對，往森林跑去……

「快去通知貓老大──咳呃……」

九色方塊的聲音戛然而止。

回首，只看到敵人正抓著九色方塊的身體從同夥身上拉開。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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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4_27_烽火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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