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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 poésie avec soupir de météore
流星詠嘆之詩
The poetry with sigh of meteor
Episode–IV
II
狂風中的黎希喀比亞
一同於月光底下遨遊,朝著繁星啟航。
正如流傳皇朝的六芒傳說,據說也曾有人見過繁星——佈滿夜空的閃耀光點,名為「繁星」。
然而,遠在抵達天界、封印流星、開啟繁星時代以前,狼與狐狸還得通過各種考驗,因為月光捲起的狂嵐尚未平息,緊追不捨的「雷神」還未放棄。他的短髮宛如耀眼高貴的金獅鬃毛,高舉過肩的「不落皇朝」更是聚集士兵的顯眼指標,一旦阿法爾–玟迪萊斯的隊伍經過,那些徬徨不安、零星散佈的皇朝騎士就會立即靠攏,一齊加入他的狩獵行列。
歷經血的洗禮,這次獅鷹即將展開強而有力的復仇,他的首要目標是狼,即使這裡並非聚集雷電的合適場所,渴望榮耀的不落皇朝仍舊鼓舞著他。況且,只要是劍就能傷人,他的對手不僅疲憊不堪,就連像樣的防護盔甲都沒穿上,現在就是執行審判的大好時機。
「給我停下!琳達–斯奈德的走狗!」凌亂不堪的馬蹄,鐵製盔甲的尖銳碰撞,充斥著年輕騎士的憤怒咆哮,彷彿疏於練習的三流樂團,一再催促狐狸胯下的漆黑戰馬加速奔馳:「瞧你都幹了哪些好事,不可饒恕…永遠、你的罪行永遠都不會被人原諒,哪怕廣闊的海洋乾涸,滾燙的熔岩結霜,羅威爾的六芒詛咒也會持續存在,折磨你的腐臭靈魂!」
「天殺的,那傢伙看起來超級生氣,」惡狼一邊轉頭回望,極盡所能地揮舞大劍,接連躲過破空而至的塗毒箭矢,驚訝地尖叫大喊:「瞧,他的頭頂都冒煙了!」
他指的是梅格引燃的那些攜帶型烽火,它們筆直地向上竄升,隨著飛速拉遠的景象縮小,恰好與持劍咆哮的獅鷹身影重疊,看上去就像阿法爾的頭頂正在燃燒。
「你還有心情說風涼話?我可笑不出來。」梅格迅速瞥了後方一眼,隨後又將目光移回埋藏兩側的林道黑影,語氣顯得相當無奈:「除了擅長追擊的菁英騎士,藏身樹林的理柏埃遜也想分一杯羹,我們有大麻煩了。」
「理柏埃遜?噢,風之團的菲爾–麥卡尼也跟來了嗎?棒呆了,簡直就是清算血債的大好機會,正巧我也想與理柏埃遜的黑熊見上一面。」
「他們會殺了你,諾爾。看清楚你的左側、右側、後方,再說一次,什麼機會?孕育奇蹟的奧芙蘿!整條林道都擠滿了崇拜你的狂熱信徒,難道這還不夠瘋狂?暗殺玟迪萊斯家族的貴族、公然挑戰皇朝金獅的威信、殺害羅威爾的皇后,險境挑戰菲爾–麥卡尼…諾爾,你還打算開闢多少戰場?」梅格翻了一圈眼白,幽默地揶揄惡狼:「對於放倒你的粗魯行為我很抱歉,但我不記得你的腦袋長在後背。」
「什麼意思?嘿!他媽的我才沒有——」
「總之這些事情待會再說,」狐狸深吸一口氣,一邊駕馭繁星,一邊旋轉短刀,任由銀亮的鋒利刀刃滑過所有指縫,反射刺眼的正午日光:「我們得先逃離這裡。」
「逃離?恕我直言,梅格女士,這種天真想法不該從妳的口中說出。」不知何時,恣意揮舞不落皇朝的金髮騎士已經追上他們,近乎等速地與繁星並行:「基於憐憫與善意,請妳立即停下,交出弒后殺手!包庇諾爾–派特洛不會為妳帶來任何好處。」
「恕我拒絕,阿法爾,與你合作絕對是最糟糕的主意,現在我已充分了解這點。羅威爾人的信用就和空氣一樣,偏偏開口閉口都會提及榮譽,你們到底有多渴望自己欠缺的美德?」
「請妳諒解,女士,王的命令無法違背。」阿法爾的口吻堅定不移,充滿自信,手中的長劍直指向她。
「哼姆,這種藉口我聽膩了。請你回覆那位愛作夢的軟弱病獅,想要什麼就自己來取。」梅格不以為然地譏諷對方,隨手擲出正在高速旋轉的銀亮小刀,驚險掠過阿法爾的清秀臉龐,可惜它被不落皇朝輕鬆彈開,偏離了原先路徑。
「軟弱病獅?好吧,我敢保證妳會因為這句無知發言懊悔。」
陡然揚起的怒吼聲中,「懺悔」及時制止皇朝之鷹的捨身突刺,敲響乘馬纏鬥的精彩戲碼,暴雨似地連續甩出,雖然這些回擊也被阿法爾的不落皇朝逐一攔下:「永遠都不會,阿法爾–玟迪萊斯,除非魚能爬樹,卡爾文能化身首屈一指的俊美男子。」
激烈的劍擊對抗之中,諾爾半開玩笑地挑釁對手,一時沒有發現迫近左側的黑影是誰。不過三秒,才剛提及的友軍已經抵達戰場——那位身形臃腫的禿頭修士騎在尼布甲尼撒背上,口裡發出「咿呀咿呀」的奇異怪叫,出奇不意地竄出草叢,成功撞翻一名騎士。
「咿、咿咿!這句話太、太過分了!死、死、死耗子太過分了,身為新任的月光使徒、月光騎士團的第三十二任團長,卡、卡爾文可不能裝作沒有聽見!」氣急敗壞地高舉細劍,模樣滑稽地自稱團長,不得不說,倘若少了那條垂掛胸前的月與長劍墜飾,誰都不會將他與蓋–休斯搭起任何聯想:「謙恭,正直,憐憫,英勇,公正,犧牲,榮譽。強、強敵當前,不畏不懼,寧死不、不不不不屈,無違天理!隱身暗影的諸位僕人哪,聽、聽從卡爾文–馬斯克的迎戰號令,一齊夾擊月與鷹的死敵…羅、羅威爾皇朝!」
「噗!卡爾文,那是近衛騎士和白鷹騎士團的誓詞。」掠過樹叢,俯身驅趕戰馬,高速躍過傾頹倒下的腐朽斷木,梅格情不自禁笑了出來:「桂冠葉與長劍,奧芙蘿的指引,白環守護聖子,月光祝福靈柩,這才是月光騎士團的傳統誓詞。」
「咿咿咿咿咿?」說錯誓約的禿頭修士先是呆愣一秒,旋即詫異地瞪大雙眼,摀住嘴巴,縮起脖子,尷尬地怪笑兩聲。緊接著,伴隨沙沙摩擦的細微聲響,林蔭兩側相繼竄出數名蜥蜴戰士,包括那位驕傲自負、因為粗心輸掉決鬥,丟失王冠的蜥蜴王者。牠們一齊進攻阿法爾的追擊隊伍,攀上戰馬,接二連三地將騎士拽下,卑劣地朝隊列中的其餘騎士扔擲石塊,引起不少麻煩。至於身軀強健的蜥蜴之王——牠不打算加入這群蜥蜴戰士的胡鬧行列,僅是疾跑跟上諾爾與梅格的戰馬「繁星」,雙手握持遍佈鏽斑的漆黑長矛,警戒地尾隨護衛。
「許久不見,很高興還能活著與你並肩奮戰,卡爾文,還有伊莉莎白、尼布甲尼撒、值得尊敬的蜥蜴之王,你們幫了我和梅格一個大忙,我該如何報答這段友誼?」諾爾側眼看向英勇無懼的蜥蜴領袖,舉起大劍,正面迎擊樹上躍下的皇家侍衛,真誠地表達感謝。
「嘶…嘶嘶!榮譽…嘶…尊重…奪回…嘶嘶!再一次…嘶嘶…公平…嘶…決鬥!」儘管雙肩不幸遭到皇家侍衛的躍擊刺中,蜥蜴之王仍舊維持著驚人的速度沿途狂奔,舉矛刺穿膽敢襲擊自己的敵人,猶如扔破布似地甩掉這名侍衛,任由持續不斷的高音尖叫飛向身後。
「嘻嘻嘻!肉!人肉!當然是肉!無肉不歡!卡爾文還想吃更多肉!死耗子的大腿肉又香又甜,卡爾文也、也很有興趣!」
「也許佛斯特教堂並不適合你,卡爾文。你應該出現在絡繹不絕的豪華肉舖,稱職地扮演屠夫。」諾爾瞥了一眼滿懷期待、欣喜雀躍的禿頭修士,勉強擠出一絲苦笑,哭笑不得地抬起嘴角。
顯然聰明的狼還未得知蓋的死訊,然而月光騎士團的成員可不一樣,他們認為這種行為違背常理、有損名譽,尤其那位緊鄰在側、騎在另外一名蜥蜴勇士身上的白髮修女溫莎,一再開口提醒這位貪吃醜陋的新任團長:「還請注意你的禮節言行,卡爾文大人,成熟穩重才是月光騎士團的風範。」
「咿、咿咿咿!」
「就是現在,展翅,舉旗!」驟然,彷彿看準時機一般,皇朝之鷹忽然仰頭大喊一聲,高舉長劍,揮舞耀眼輝煌的不落皇朝下達命令,示意騎兵分向左右兩側,準備進行接下來的包圍工作,哪怕越來越多蜥蜴戰士湧入視線。
混戰之中,嘹亮的號角驀然奏響,發起羅威爾的反攻宣告。
瀰漫血氣的風即將轉向。
諸位,可別小看皇朝騎士。他們胸懷忠誠,深切同情皇后的遭遇,決心替她復仇,並將這場危機四伏的盛大狩獵視作侵略馬格尼弗森–史東前的暖身活動,以及向王展示才能的大好機會。
「金獅,呼應招喚。」
「號角,吹響渴望。」
「榮耀,永垂不朽。」
整齊有序的行軍途中,穿戴黑鎧的菁英騎士開始朗誦歌謠,齊聲讚揚祖國的輝煌成就。他們奮勇殺敵,透過傷痕累累的染血披風宣示決心,他們冷酷專注,藉由扎實純熟的皇朝槍法撼動人心。
「英勇好勝的傳奇血脈,覺醒吧,在此覺醒吧!勿忘豐饒遼闊的神聖故土,勿忘六芒英雄的偉大統治,勿忘爭奪,重鑄繁盛,踏上沉寂已久的浴火長劍,覺醒吧!」
驅馬向前,衝破阻礙。
旋轉戰旗,投身混亂。
「擊潰阻擋眼前的不潔罪惡,甦醒吧!輾壓螻蟻般的愚痴敵人,奮起吧!成就未能達成的傲人偉業,覺醒吧!化身金獅吞噬一切,開創大旗飄揚的燦金之路!」
空氣正在顫動,恐懼急遽蔓延,沉穩莊重的壯闊讚歌正從眾騎士的口中唱出,一句接著一句,猶如那些連續遞出的鋒芒槍尖,一槍接著一槍,雄渾有力。
「甦醒吧、甦醒吧、甦醒吧!聚集於晴空之下的堅韌戰士!」
「奮起吧、奮起吧、奮起吧!背負期盼的高貴騎士!」長槍劃破疾風,螺旋似地貫穿敵人胸膛,綻放一朵又一朵黑色血花。
「覺醒吧、覺醒吧、覺醒吧!沉睡已久的金獅戰斧!」馬蹄踏過林蔭,毫不間斷地捲起落葉,宛如飄散各處的通緝預告。
「無須找尋命運,六芒會引導你們走上正確道路。」
「呼哦——」
「無須過度揣測,團結會證明我們無畏無敵無限!」
氣勢恢弘的誦詩聲中,攀上戰馬的蜥蜴戰士終於迎來反擊,依序遭到裝飾華麗的堅固長槍擊落。此外,騎乘蜥蜴勇士的修女也旋即墜落地面,悽慘地被成群戰馬踐踏而過,徒留此起彼落的驚恐尖叫。
「甦醒吧、奮起吧,覺醒吧!」混合「喀啦」、「喀啦」的碎骨聲響,修女紛紛被槍貫穿額頭,無力地從蜥蜴人的後背滑下。
「甦醒吧、奮起吧,覺醒吧!」手持釘錘的騎士呼嘯而過,一擊敲碎蜥蜴頭骨,威風地甩頭吆喝。
「甦醒吧、奮起吧,覺醒吧!光輝皇朝與榮耀子民!」披掛肩上的圍巾高高揚起,一劍切開撲向他的血盆大口,阿法爾表情認真地凝視前方,任由黑血四散飛濺,掠過臉頰,沾染鎧甲,就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歡愉輕鬆的相聚氣氛頓時凝結,原先掛在修士臉上的笑容已然消失無蹤,所有人都知道緊接而至的風暴無堅不摧。不過片刻,蜥蜴人與月光騎士團的臨時聯軍已經陷入混亂,喪盡優勢,取而代之的是同袍戰死的悲痛情緒,至於突破伏擊、清除阻礙的皇朝騎兵則是氣勢如虹,蠻橫地於周遭馳騁衝鋒。
「無畏無懼——」整齊嘹亮的誦歌聲中,騎士熟練地擎槍、刺擊,一槍掃落年輕活躍的修女莉雅。
「莉雅!」
「堅定前行——」慘叫聲中,一對斧頭迴旋飛越修士雙肩,直接命中隨伺在側的芭芭拉與南希,猶如剖椰子般地撬開兩人後腦,濺了一地腦漿。
「不!芭芭拉、南希!」
形勢已然逆轉,乘著狂風,他們首次體會到皇朝騎兵的殲滅能力:戰場上的情勢詭譎多變,誰都不該放鬆警戒。他們無法阻止阿法爾與皇朝騎士,假如這是一場狩獵遊戲,這群騎士就是經驗老道的勇敢獵人,蜥蜴人與修女則是擁抱死亡的愚蠢獵物。
蜥蜴人的人數雖多,能夠造成威脅的精銳戰士卻相當稀少,前仆後繼的捨命進攻更是毫無意義的自殺行為。
勝利的天平早已傾斜,靜候審判降下。
窸窣的落葉如同伏兵,持續擾動眾人的緊繃神經。
斗大的汗珠開始自禿頭修士的臉上滑落,偕同那對胡亂指揮的臃腫雙手翩然起舞、落下,清晰投映這幕殘忍屠殺,至於那位初次見識戰爭殘酷的新生領袖則是沿途發出怪叫,反覆彈開指向自己的可怕長槍:「咿咿咿!」
「接下來該怎麼辦,卡爾文大人?莉雅、芭芭拉、南希…我們失去了許多重要姊妹,她們都是盡忠佛斯特的珍貴家人,沒有一位修女應當得到這種結局!啊,奧芙蘿女神,請祢降災懲罰這支來自皇朝的野蠻軍隊,眷佑祢的忠心僕人,免得我們悉數喪命,葬身於此!」
「閉、閉嘴,別嘮叨個沒完!妳這個老糊塗,就算少了奧芙蘿的庇祐,守護聖子後裔仍是月光騎士團的職、職責,封印流星也是蓋大人的心願,無論哪種理由卡爾文都不能死…嘻嘻嘻!卡爾文會保護梅格大人,卡爾文會繼承遺願,擔起責、責任,完成蓋大人的囑咐,讓佛斯特的家人活著回、回去!」卡爾文不耐煩地拍打蜥蜴後背,慌張地吆喝催促,試圖拉開逐漸接近的強悍騎士,可惜面對精心挑選、嚴格訓練過的皇朝戰馬,蜥蜴人的短程體力根本難以媲美。
「可是——」望向接連倒下的戰友身影,於心不忍的溫莎修女似乎還想反駁,可惜卻被體型龐大的蜥蜴之王及時打斷:「嘶嘶…蜥蜴…王者…嘶嘶嘶…諾爾…嘶…勇士…嘶嘶…蜥蜴人的…gana…嘶…領袖…」
「蜥蜴領袖的建議?」梅格連續躲開掠過兩側的突出樹枝,好奇地皺起眉頭。
「嘶…是的、是的!Sigu…嘶嘶…蜥蜴人知道…嘶…還有…隱密通道…嘶嘶…逃脫…嘶!」這時,一直趴臥在諾爾肩上的小型蜥蜴忽然抬起頭來,混雜著難以分辨的奇異詞彙,補充說明蜥蜴之王的提議。
「隱密通道?伊莉莎白,妳有什麼好點子?」諾爾疑惑地歪頭看她。
「請…嘶嘶…人類!天空!請…嘶…鎖定我們、偉大蜥蜴人的…嘶…馴育灰鷹…嘶…!航標…嘶嘶…隱密通道…Sigu!」對於這項簡單考題,伊莉莎白僅是伸出小巧細長的蜥蜴指頭,豎起獸爪形狀的黝黑「指甲」,指向那隻伴隨「月光」巨鷹高速滑翔的灰白老鷹,「嘶嘶嘶」地發出怪笑。
「灰鷹?啊!原來如此,牠會引導我們找到蜥蜴族的藏身洞穴?」
「嘶嘶…是…嘶…的!人類…嘶嘶…勇士…聰明!」
「嘿!梅格,聽到了嗎?這是天大的好消息,我們應該按照蜥蜴人的提示行動!」
「噓!我知道、我知道,別喊得那麼大聲。」梅格偷偷瞥了一眼溫莎修女以及緊追在後的精銳騎士,下定決心似地咬下嘴唇,重新望向璀璨明亮的林道出口,挪動臀部,夾起雙腿,適度擠壓牠的右側馬腹,如此低聲吩咐:「走吧!Rose Impact!Sternenklarenacht!」
沐浴於帶來改變的創新之風,回應命運與流星的牽引呼喚,乘著繁星傳說,狼與狐狸化身無人能及的輕快旋風,早一步在皇朝之鷹逮住他們之前飛矢般地竄了出去。與此同時,驚險躲過數枚劇毒暗箭、極其幸運的狐狸之友這時忽然提出疑問:「Rose Impact?嘿!梅格,這又是打從哪來的尷尬台詞?」
「諾爾,」風中,梅格悄悄噘起嘴唇,臉頰泛紅地回應對方,那是冷靜軍師少有的害羞表現:「你能暫時閉嘴嗎?」
「哈哈!不可能、怎麼可能?」
「她可是羅威爾的不敗神話哈蘭–盧卡斯!那個傻小子,那柄漆黑大劍…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身處暴風中心,同樣與風有關,名為風之團的傭兵組織正沿著萊可塞斯大森林的側面狹道高速前進,透過「鷹眼」遊俠霍恩–納斯威的精準判斷,一齊乘著甦醒萬物的風,偕同那位高舉大斧、持續嘶吼的發狂領袖迂迴進攻。
這次他們「徵用」了幾匹精良戰馬,只為追捕那對該死叛徒。除了焦躁不安的魔女黛絲提妮,其他成員都對接下來的狩獵抱持期待,無論是嚴刑拷問、奪取天降流星的可靠線索、藉此換取羅威爾的信任酬金,或者枉顧一切、喪失理智,只為肢解惡狼的強烈渴望。
「——諾爾–派特洛!」震耳欲聾的長音陡然飆高,猶如即將煮開的壺內沸水,持續釋放不尋常的危險訊號,惹得緊跟在後的「猛牛」皺起眉頭,生怕「戰熊」菲爾–麥卡尼的嗓子會被喊啞。
「他們是誰?」皇朝之鷹皺起眉頭,瞥了一眼闖向隊伍側翼的意外「援手」,輕聲詢問與他並行的皇朝騎士。
「傭兵穿著,為數不多的菁英小隊、絡腮鬍、手持大斧的中年壯漢…」顯然皇朝騎士曾與對方打過交道,很快就認出了這群傭兵身份:「我知道!是風之團,他是理柏埃遜的風之團領袖菲爾–麥卡尼,人稱狂風中的黎希喀比亞!」
「風之團?啊!原來如此,他們也在追捕諾爾–派特洛。」慘遭擊落,痛失戰友,重返戰場的皇朝之鷹旋即捲入令人難堪的家族醜聞,親眼目睹皇后的死。一連串糟心消息猶如浪潮一般湧來,彷彿整個世界都在與他作對,唯有這次命運之神眷顧了他,補足所剩不多的追擊鬥志,一掃陰霾,重新點燃雙眸亮光:「感謝六芒!邪惡終將落敗,正義必得伸張!」
「湯姆,你猜那對渾蛋還能繼續模仿泥鰍多久?十分鐘?一小時?」氣勢如虹,彷彿這座森林都由他們主宰,這位領先隊伍的鎧甲騎士總算拉起面罩,語調輕浮地旋轉釘錘,笑著瞥向並行左側的持槍騎士,得意地咧起嘴角。
顯然他們獲得了預期中的壓倒性勝利,假如那支比風還快的傭兵勁旅能夠稱職地扮演獵犬,收緊包圍,一舉將狼趕進圈套,一杯又一杯滿溢冒泡的慰勞美酒將會提早端至他們面前。
「一枚銀朱諾,羅威爾會在十分鐘內逮住他們。」持槍騎士張嘴咬住操縱戰馬的華麗繩索,掏出一枚銀幣彈向天空。下一秒,緊跟在後的肥胖騎士已經舉起大槌,飛速敲碎可憐的蜥蜴戰士頭骨,接著又是一槌,搗麵粉似地砸碎背甲,仰頭發出一聲嘹亮嚎叫:「呀呼!兩枚,風之團會搶先一步!」
「也算我一份,兄弟!我賭這次——」這次,靠近樹林邊緣的騎士沒來得及把話說完。鮮血湧泉般地噴向天空,又如漫天血雨降下,淅瀝洗滌騎士們的漆黑盔甲,徒留尚未傳達的單詞隨同頭顱翻轉三圈,表情驚愕地滾進草叢。
「奧…托?」
噴湧鮮血的無頭身軀依舊挺立胸膛,無所畏懼地乘馬向前,直到充盈活力的皇朝之血徹底耗盡,這才笨重地頹然傾倒,猶如支離破碎的手操木偶摔落馬下。
頓時,肥胖騎士的雙眸瞪得比手中那對朱諾銀幣還大,其實並不只他,所有人都被這幕詭異景象嚇壞了。數秒前的皇朝騎士才剛橫掃蜥蜴人與月光騎士團的聯合部隊,唱完戰歌,迎著凱旋而歸的風,輕鬆愉快地相互調侃,又有誰能想像身旁的同袍會在這時接連倒下?又有誰能想到本應協助羅威爾的獵犬也因皇后之死失去冷靜,迷失於瘋狂的復仇與渴望?
「偷——襲!」怒吼驟然響起。
蔓延恐懼的雜亂馬蹄、此起彼落的吆喝驚呼,身處驚慌失措的混亂之中,率先反應過來的持槍騎士飛快旋轉一圈長槍,筆直刺向那位擅闖隊伍、胡亂揮斧的黑髮壯漢,哪怕巨斧只需一擊就能將所有人的頭顱切下,英勇自信的皇朝騎士仍然不願退縮。可惜,撂倒他的並非菲爾–麥卡尼的染血巨斧,而是貫穿落葉、精準致命的黃蜂箭矢。
「賓果。」脫離短弓,「黃蜂」挾帶強而有力的高速震動劃破空氣,螺旋鑽進騎士的雙眉中間,如期綻放一朵鮮豔紅花。下一秒,他的頭顱已被佈滿鋸齒的鋒利巨斧劈斷,模樣悽慘地滑落馬鞍。
「——諾爾、派特洛!你在哪裡?該死的渾蛋!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一秒也不停留,發狂似地仰頭怒吼,粗暴且旁若無人地撞開戰馬、恣意劈砍,菲爾一次又一次地擊碎頭骨、切斷脈搏、反覆喊著那位殺害皇后的惡徒名字,彷彿除了諾爾–派特洛,其他人都不曾存在,即使瞪大雙眼的皇朝之鷹就在隊伍中心。
「搞…什麼?羅威爾支付許多朱諾雇傭理柏埃遜,你們卻在這時襲擊我們?」
「哈哈!雇傭理柏埃遜?可憐的羅威爾野人,你對無視法律、踐踏道德的傭兵是否存在某種誤會?」驅馬躍離側面那條樹叢小徑,跟隨發狂的菲爾–麥卡尼一同闖入混亂的隊伍中央,這一瞬間,相較那位強悍威風的短髮壯漢,這位手持銀槍的光頭勇士一點也不遜色:「別妨礙我們,皇朝之鷹!傻小子是菲爾殿下的戰利品!」
「傻小子?你指的是諾爾–派特洛?」皇朝之鷹悄悄皺起眉頭,不服氣地咂下舌頭,下一秒,他已迅速舉起不落皇朝,完美閃躲掠過肩膀的銳利槍尖,恢復六芒應有的堅決口氣:「不,想都別想!光頭佬,他是羅威爾的獵物。」
「哈哈!獵物?失去獠牙的獅子還能做什麼呢?羅威爾連自己的皇后都保護不了,伊凡娜的死全拜羅威爾騎士與帝皇的失職所賜,你們早已失去處分諾爾–派特洛的資格。」突刺落空的光頭勇士先是「喀喀」乾笑兩聲,從容不迫地與皇朝之鷹擦身而過,同時又以肉眼難以看見的速度刺出銀槍,飛快地穿梭於隊伍之中,連續擊倒數名迎面襲來的皇朝騎士:「聽懂了嗎?徒有虛名的皇朝之鷹!」
「徒有虛名?哼…好極了,那麼你又是誰?」遙望大膽狂妄的菲爾–麥卡尼揚長而去,難以脫身的皇朝之鷹只能無奈地嘆一口氣,因為接下來他還必須面對那位蠻橫難纏的耍槍高手,以及丟失獵物的無情指責。
獅鷹終究無法取代母狼,一旦陷入混亂,缺少琳達–斯奈德的皇朝騎兵根本難以發揮應有的亮眼表現,一夕之間他們已如褪色的華麗服飾失去光彩,彷彿數分鐘前的那支無敵騎兵不曾存在。
雜亂且目無目的地四處遊走,一會對抗菁英傭兵,一會對抗再度湧現的蜥蜴戰士,他們很快就會潰不成軍。
這是踏上戰場以來,阿法爾頭一遭感受到如此獨特、近乎窒息的壓迫感,因為這處戰場不屬於他,畢竟獅鷹本就應該翱翔天際,而非限制自己的天生長處,夥同戰馬滾地爬行。
至於那位剃去眉毛、雙唇肥厚、下巴結實、引人注目的光頭戰士——現在他已化身渾身浴血的駭人惡魔,驅馬趕回皇朝之鷹面前,輕鬆甩去銀槍上的鮮紅血液:「我是誰?噢,你想知道?好吧,來自羅威爾的野蠻土人,我會讓你永遠記住…那位歷經十年前的血雨洗禮,殲滅北方之巔的雄獅軍隊,人稱理柏埃遜的強健猛牛、銀槍布里恩就是本大爺!」
「天殺的…渾蛋,你們展現實力的登場時間也太短了!站起來,皇朝騎士!重新集結,一齊向我靠攏,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
「來吧,羅威爾的野人們!只要銀槍布里恩活著,誰都別想妨礙菲爾殿下!尤其是你,還沒斷奶的黃毛小子!」
誰都無法攔住盛怒中的暴風,不止野獸,就連蜥蜴人與月光騎士團都拿他沒轍。
十年前,他在遍佈屍體的殘酷戰場浴血奮戰,連續砍下數名思佩愛克斯騎士頭顱,主動頂替那位遭遇伏擊、意外身亡的狂風之主勒哈,率領處於劣勢的風之團於峽谷作戰,驚險躲過遮蔽日光的密集箭雨、突破白鷹與金獅的雙重包圍,自此贏得「黎希喀比亞」的獨特稱號。
那日,身處撼動昂德世界的壯烈戰場,菲爾–麥卡尼終於展示理柏埃遜「狂熊」的強悍實力,證明自己擁有迎娶伊凡娜–泰勒的資格,偕同他的兄弟布里恩–埃文斯互相攙扶,艱難地逃出那座漫天狼煙、血濺岩壁的死亡峽谷。
然而無論他們為此流過多少鮮血、付出多少努力,一切都為時已晚。
那日理柏埃遜的根據地馬格尼弗森–史東在思佩愛克斯的年輕將領弗雷–布朗與皇朝金獅哈蘭–盧卡斯的雙面進攻徹底淪陷,仍舊跟隨他的傭兵已然寥寥可數,昔日那支容納數千人的精銳隊伍早已隨著理柏埃遜的落敗一同消逝,成為寫進歷史書的冰冷文字。
狂熊當然不願接受這種結果。
他以命運之神之名起誓復興理柏埃遜。
他以天降流星作為實現計畫的最終手段。
他以奪回伊凡娜為目標,一步一步向前邁進,試圖辦到無人達成的驚人成就。直到令人愛戴的皇后遇害以前,撇除背叛的狐狸與狼,一切似乎都進行得相當順利,仿若泛黃鏽蝕的往日回憶…
「傳令,埃拉迪奧的火焰旗已高掛天穹!」左肩負傷的持盾傭兵跪伏在昂首挺立的男子腳前,恭敬遞上帶有蠟封的羊皮卷軸。
「比亞拉斯的雙羽交錯大旗也已扼住敵軍咽喉!」緊接著,站在男子身旁的長髮傭兵也在這時高舉長槍,欣喜地將槍尖指向瀰漫濃煙的峽谷之巔。
「山之團正在催促我們前進,大人!」
「勒哈大人,我們該出發了。」
「是啊,是時候了,迎向風之團的未來。」雙臂交叉抱胸,有著一頭乾淨俐落的金色長髮,這位相貌英俊的高大男子總算點了點頭,斜眼瞥向身後那位身材魁梧的持斧壯漢:「準備好了嗎?菲爾?」
「哈!當然。你瞧,期待兩個字都寫在我們臉上了!」菲爾笑著露出那對野獸般的尖銳犬齒,豪爽地將手臂架在身旁那位光頭壯漢肩上,開朗地豎起拇指,令人難以聯想十年後的模樣:「以牙還牙,血債血償,這傢伙也會陪著我們一起幹翻那些白癡動物,你也見識過他的槍術,對嗎?」
「哦!我知道、我知道。布里恩–埃文斯,對嗎?」勒哈神情輕鬆地撥開披風,讚許地於對方肩上輕拍兩下:「還不賴。」
「很榮幸能夠得到這份誇獎,勒哈大人,我會奮勇作戰,不負期待——」
「誇獎?那句還不賴可不是對你說的,光頭壯漢。我指的是那支銀槍。」沒等布里恩的禮貌應答結束,哈勒已經逕自走下塔樓台階,半開玩笑地打斷對方,徒留不知所措的光頭壯漢呆站原地:「什…麼?」
「哈!別放心上,這就是勒哈大人的風格,總是讓人摸不著頭緒。」
「哈哈哈哈哈!你說錯了,菲爾!你應該告訴他這是風之團的風格才對!走吧,渾小子們!一觸即發的殘酷戰場就在眼前,讓我們一齊歡笑砍下那些目中無人的白鷹腦袋,Le vi de la se!」那日,勒哈的背影遠比正午的烈日熾熱耀眼,彷彿全身都在閃爍光芒。他的笑聲充滿磁性,高舉的單臂握著拳頭,所經之處總有歡呼,不只菲爾和布里恩,所有傭兵都想贏得這份榮耀。
然而誰都沒能想到,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證勒哈與風之團的輝煌,也是最後一次見面。
「Le vi de la se!」束緊皮帶的聲音接連響起,摻和傭兵們的高聲誦唱。
「Fa na nu si le!」武器離開鐵架的聲音不絕於耳,宣告著與死神簽下的永恆契約即將生效。
「Va la ha la!」逐漸模糊的身影殘存於他的腦海,即使風之團的眾多兄弟都已離他而去,那股令人為之沸騰的激昂情緒依舊不滅,陪伴狂熊度過不計其數的夜,甚至,現在菲爾仍能感覺他們與他同在。
再一次,菲爾–麥卡尼舉起手中那柄巨斧,一擊劈斷阻礙前方的白樺樹幹,無比憤怒地激昂咆哮:「Va la ha la!諾爾——派特洛!」
「——諾爾、派特洛!」穿透萊可塞斯森林的茂盛林葉,狂戰士的怒吼一遍又一遍傳進惡狼耳中,那是飽含悲傷與憤怒的靈魂吶喊,唯有不受命運之神眷顧的溫柔情人能夠撫慰這份傷痛。
很不幸地,這種可能性被扼殺了。
備受尊敬的皇后已被惡徒劈成兩半,令人不捨地悽慘死去,那位弒后兇手卻仍未被人逮到,無論羅威爾皇朝或理柏埃遜都是輸家。
至於改變世界的狼與狐狸,兩人的逃亡之旅還在繼續。
忠誠可靠的Sternenklarenacht沒讓梅格失望,牠一如既往地強健敏捷,宛如鬼魅又如雷電,輕盈躍過大小不一的灌木樹叢,竄入無人知曉的隱密捷徑,通過高過頭頂的大片芒草,任由翠綠細長的潮濕葉片「啪沙」、「啪沙」擦過皮膚,飛快抵達引導之鷹的指示位置——覆滿雜草、結滿白色蛛網,一條陡峭向下的幽暗斜坡。
「蜥蜴人、風之團、天上的飛鷹,身後的追兵,喧鬧雜亂的風,這種感覺就像回到兩個月前,真是令人懷念。」巧妙躲開劃破空氣的蜂鳴箭矢,迅速將「懺悔」舉至胸前,筆直指向天際,經過為期兩個月的特別訓練,達到「沸騰」境界的諾爾–派特洛已經能夠準確辨別各式箭矢的彈射軌跡。雖然他的應對技巧相當拙劣,實戰經驗也仍嚴重缺乏,但是梅格的騎術與繁星的完美配合能夠彌補狼的這項缺陷。今天,神箭手霍恩–納斯威的黃蜂一次都沒射中他們,因為那些發出蜂鳴的致命飛矢總會偏離軌道,驚險地自諾爾髮梢掠過。
「哼嗯…逝去的光陰如何重來?沒入沙漠的淚珠又該如何追回?你知道那段關係回不去了。出於粗淺狹隘的可笑私慾,理柏埃遜與思佩愛克斯一再為了天降流星犯下不可饒恕的罪,我們必須糾正這種錯誤,徹底終結這個荒謬時代!」
「就憑我們?」
「對,就憑我們,沒有事情能夠難倒狐與狼的聯手!」堅定不移的篤定語氣、急促馬蹄構成的短節奏,諾爾能夠猜到此時梅格臉上會有什麼表情——高傲自信、輕浮咧嘴的得意模樣:「我的智謀、你的行動力,搭配能夠箝制強力敵人的格林威治摔跤術、所向披靡、橫掃戰場的優秀大劍,即使這條前所未聞的尋星之路窒礙難行、遍佈危險,我們也能逐一克服,抵達終點!」
「不,梅格、諾爾,結束了!死亡就是妳和傻小子的旅途終點,審判之日就在今天!」熟悉的男子聲音再度響起,下一秒,帶有倒鉤的可怕箭矢已經「咻」地飛離掌心,忠實執行理柏埃遜的追緝任務。
與此同時,那位失去理智、奮不顧身追擊惡狼的戰熊吼叫也於附近再度響起,甚至距離他們越來越近:「諾爾——派特洛!」
「菲爾–麥卡尼又追上來了?天殺的!那些皇朝騎士是不是忘了佩帶武器?」一邊夾緊雙腿,一邊驅馬躲避霍恩射出的「黃蜂」箭矢,梅格先是偷偷斜視後方一眼,冷不防地扔出一枚銀亮小刀。
她對霍恩的慣用伎倆和藏身位置相當了解,一旦對方稍有疏忽,這枚特製小刀就會貫穿飄落的落葉中心,刺入遊俠咽喉——狐狸差點就能得逞,假如那位擅長短劍作戰的少女沒有及時趕上。
「別想逃…背叛者,梅格–希爾!」簡單俐落、看似輕描淡寫的隨手一揮,剎那,梅格扔出的銀亮小刀已被高速旋轉的鋒利雙刃輕鬆彈開,偏離路徑,孤單落寞地跌進飛速遠離的芒草堆中。
今日,失去眾多珍視之物的野貓不會再犯相同錯誤,蓄積已久的委屈憤怒、亟欲解開的誤會、太多太多情感交錯揉合,只需一點火花就能迅速引燃,一舉激發桂莉芙的罕見情緒,誓死守護那幅深印腦海的歡樂景象,獨自撿回那些已被丟失的拼圖碎片。
是的,她會這麼幹。
不,她已經這麼幹了。
野貓緊緊地將短劍握在手中,緊盯前方那匹飛快奔馳的漆黑戰馬,深怕天性狡猾的狐狸還有其它把戲。她不會再容許任何意外發生,她將割下梅格–希爾的項上頭顱,作為平息狂熊之怒的討好獻禮。
「還回來…陰險卑鄙的無恥竊賊…梅格–希爾…等著瞧,今天就是妳的末日,我一定會奪回風之團的珍貴寶物!」
山巔一寺一壺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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