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軍服下的頸鏈取出,打開銀色的圓蓋,裡面有張人類女性的照片︰「她是我第二人生的愛人。」
「人類?」
他點點頭,向我訴說多年前的過去。即使世界上出現了末日病毒和喪屍,人類仍然沒停止內鬥︰「如果以為有了共同敵人,人類就會團結,實在太天真了。」
明明所有人類團結一致才是對抗喪屍的最有效方法,偏偏他們會浪費時間攻擊自己人。
我很難想像,因為喪屍絕對不會攻擊同類。
「這是事實。人類大概分成七個國家,不僅對抗喪屍,還會攻擊其他國家。」
大將軍的第二人生便是一個軍人,所以他才身穿軍服。他一直擁有當喪屍時期的記憶,所以個族群的差別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他需要保護自己的國家,因為那裡有他的愛人。大將軍所在的馬喬國佔領了天然資源豐富的土地,盛產農作物,人民豐衣足食。旁邊的疾戶國想搶估馬喬國的土地,為了抗戰,馬喬國廣招十八歲以上的成年男子從軍,派兵保護自己的國土。
大將軍跟他跟他的愛人住在馬喬國一條小康的村莊,每年上繳糧食後還可以自給自足,但位置比較接近邊境。他知道如果防線失守,首當其衝受罪的就是他的村莊。於是大將軍主動參軍,成為前線二等兵,為保護自己的國家和心愛的女人出一分力。
「答應我要平安無事回來……」那年,愛人阿寧如是哀求道。
「我一定會回來找你。」大將軍立下了誓言,再艱苦也要回到愛人身邊。
出發前,阿寧送予一條銀色頸鏈給他,小小銀盤之中放了自己的照片︰「想念我的時候就看看這張照片,記住我在家等你,一定不可以死。」
「我答應你,一定不會死。」大將軍將頸鏈緊緊握在掌心。阿寧溫柔地以雙手包住大將軍的手,看向夜空閃爍的星星。
「爸爸媽媽會在上面保佑你。」
「你知道那是假的吧?雖然人類是由猩猩進化而成,但人死了可不會變成星星。」
「我知啊,可我明知道是假的,還是相信。」因為盲目相信,反而令人安心。
「我要出發了。」
最後的相擁,永別的接吻。
然後,馬喬國保衛戰開始了。
那場戰爭打了好幾年,勞民傷財,損人不利己。可是要任由敵國入侵嗎?那是不可能的事,自然無論如何都要打下去。打得馬喬國的糧食庫存漸漸不足,反之疾戶國也好不到哪裡去,其實兩邊的國民都不想戰爭繼續。無奈戰爭還是繼續了。不管多痛苦,大將軍也得堅持下去,因為他背後有阿寧,有自己的國家要保護。撐不下去時,他會看看頸鏈中阿寧的照片,夜空的星星,一次又一次地回憶他們兩個的日常生活。
耕作的清晨,數星星的夜晚,有時二人會出門遠行去舊世代的遺跡,看看蘋果電腦和曾經人手一部的手機。
大將軍最重要的動力,是幻想,幻想自己打勝仗回去,會看到阿寧在家裡難以置信地迎接自己,開心得落淚。他會跑,她也會跑,互相跑向對方,抱得緊緊的。
「真的!是真的!爸爸媽媽真的有保佑你!」
「關什麼事啦!明明是因為我答應了你不會死!」
幻想著阿寧的笑聲,她身體的溫度,她柔軟的雙唇,頭髮上泥土的氣味。多少次覺得自己真的要死時,大將軍咬緊牙關,跟自己說︰「我……不可以死……」
他一直戰鬥,一直生存,成為戰場上最後一個仍在戰鬥的馬喬人。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侵略我們的領土!為什麼要發動戰爭!?為什麼要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都是你們這幫馬喬人害的!」
大將軍跟一個疾戶國士兵打到互相的武器的飛走,在徒手搏擊的時候,他們糾纏在地上互毆,直到那士供咆哮了這一句,大將軍一時錯愕得揮不出拳頭。
更濃烈的憤怒隨之而來︰「發動戰爭的明明是你們!倒是我要問你!為什麼要侵略我們的領土!我們只是在保護自己的國家!錯的是你們疾戶人!」
「冥頑不靈!!!」
那刻,兩個士兵都對自己的國家深信不疑,更兇狠地打個你死我活。大將軍的軍服被撕破,被打得口臉都腫起來,最後他還是騎在了對方手上,取得上風。曾經的喪屍本能驅使他咬死對方。
大將軍終於打贏了,戰場上只剩下他一個活人,在場的人類全都死光了,密密麻麻地鋪滿了千年土地。他抬起頭,鬆了口氣︰「贏……贏了……可以回家了!」
不久,支援部隊終於來到,救走了重傷的大將軍。
「你好好休息,我們還要去下一個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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