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講不完了,我覺得這些事情比接下來兩堂我的國文課重要,對想聽課的同學說聲對不起,老師想先處理完這些事。那請問鈺佳,你所掌握的證據──」
正當老師想詢問鈺佳證據時,信壬掛著微笑,舉手後站起身。
「老師還有鈺佳你們錯了,我覺得剛才的判決和辯論有瑕疵。」
嘖……鈺佳咂嘴,還沒聽見信壬說什麼,就從他的笑容中感受到不妙的感覺。
「這結論和說法完全不行,但老師你們一致通過?所謂的討論,不就是要從反覆的共識中尋找答案嗎?而老師你卻透過剛才『鈺佳』最愛講的『私人』喜好武斷的決定答案進入下一個討論?NO~」
「讓我說句話好嗎?像剛才禮遇鈺佳和皇琪那樣?」
信壬把話說得又快又趕,語調又顯得上揚。
「好吧……老師是怕討論太久,而且剛才的話還沒有講到問題的核心──」
「對!對對對!就是這個問題的核心!鈺佳剛才根本沒有切到核心!那為甚麼你們不繼續講下去?時鈺佳也太矛盾了吧?剛才說過不希望問題偏離主題,可是他做了甚麼?他就是在帶大家偏離主題!」
嘖!鈺佳再次咂嘴,這回連坐一旁的巫賢都注意到他的不滿。
鈺佳意識到了,這是話術、這是信壬為了達成某種目的所用的話術。
「首先我幫大家整理一下,首先是皇琪他提說不應該處理柏亞這件……」
信壬快速唸著,又花了約五分鐘時間重新整理鈺佳和皇琪說過的話、論點、想法等等,接著又說:
「你們注意到了嗎?對我就是說現在班上每個在聽的人!鈺佳怎麼反駁皇琪講的話?他就是用以牙還牙的方式,透過皇琪的私人行為去抨擊皇琪指責別人私德這件事情,這哪裡合理了?你沒能拿出一個公眾、客觀的角度檢討檢討被害人這種錯誤行為,而是以眼還眼,那照你這講法你又用這種方式我有必要聽嗎?」
「如果你真的想反駁啊,我建議你從拿出客觀的事件講開始,好比說詢問班上同學、詢問朋友老師說:『請問,蘇柏亞這個行為是不是構成騷擾』這樣你既會有皇琪主觀上認定的不行,還有周圍的人證幫你佐證判定『他這個行為就是騷擾』……」
信壬的手法是:首先利用否定來博得目光,當人遇到情緒上的衝突,好比預見問題時,自然會被吸引。
接著提出大量無謂的問題,並從中安插與討論大量無關的細節或問題,對這些細節提出武斷的結論,刺激對手的思考被引導到這堆無中生有的細節裡面。
再來,從不放棄在字裡行間中進行自我吹噓、命令與批評,這些話語中反覆運用相同或相似的詞彙,增加言語的複雜度,讓人對信壬的話更加匪夷所思
最後,他講得再多都只是為了拖延時間與煽動情緒,就連信壬本身都不見得思索過這些問題解套的方法與答案,同時他也不在乎會獲得的答案,腦中專心思考如何提出更多問題和自問自答──
說白了,信壬沒考慮過「溝通」卻只專注在「找碴」的問題轟炸,在層層包裹的迷宮中讓人迷失,緩慢磨損對方的鬥志。
至於理由,連信壬自己都沒有深刻考慮過,倒是他本人確信自己真的很不想上國文課,勢必想把時間拖到第二節課完。
「要是蘇柏亞人還在這裡,他就會像個蘇格拉底那樣說『朋友~我不認同你的說法~但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力!』對不對?」
信壬故意皺緊眉頭,抬起胸膛用歌劇的腔調搭配手勢唱出這句話,同學們的笑聲此起彼落。
「你提出的論點一點建設性都沒有,只是為反對而反對──」
「嘖!」
「嘖!輸不起。」
鈺佳想中斷信壬恣意妄為的拓荒,但是,班上沉默的大眾漸漸選擇往信壬的方向傾倒。
因為信壬不只把握住「理論」同時還把握住「人情」,且把言論逐漸導向激昂的情緒,甚至令他們忘記兩人爭論的問題點,盲從信壬的發言。
在信壬的面前,鈺佳顯得溫吞,比起信壬的快言快語缺乏氣勢、呆板又無趣,這是做事經常缺乏跳脫思維的鈺佳所不及,壓力與衝擊撕開了鈺佳用經驗組合成名為「從容」的假面具,成了做事只追求「就事論事」的鈺佳的致命傷。
激昂的情緒連老師都壓制不太住,接連信壬的朋友也提出問題甚至是開上無關的玩笑話互相打鬧,班上就要沒多少人聽得進鈺佳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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