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確實是很笨。」
沒用石小孩來代稱自己，在確認至傑被自己的故事吸引上後，直接承認了這點。
「我如願考上自己想唸的大學，除此之外只感到一陣悲哀，跟屏東的朋友們就此別過失去交際，高中同學直到畢業都沒交到真正知心的朋友，唯一一個還一蹶不振，連去了哪間大學都不願意告訴我。」
「升大學那個暑假，我拚了命學習，學了各種行銷和話術，升上大一以後更是盡可能地拓展人脈，總是迎合周圍人喜好在做事，當大家的工具人，終於有了自己的同溫層，還有工作夥伴──但這些都比不上，放下節操決心成為人渣的信念管用。」
「同時我也認清了現實，認清了『人生在世，不過是一場利益的互換』這件事。人與人相處為了甚麼？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所謂的『禮貌』、『友善』、『包容』、『合作』都只要看成一種生產工具或資本，用來生產或投資以滿足各種層面的慾望。」
「當然，只要有虧損的情況發生，哪怕是違反所謂的『仁義道德』也都能丟得一乾二淨，羞恥心和信任絕對是最沒必要的，在乎顏面、名聲、正義、道德都不會是這些貿易戰的贏家。」
「這些事你也是很懂的吧？不過即使你當了壞人，也還是像以前一樣優柔寡斷，一點像樣的氣魄都沒有，顧慮了道德、顧慮了顏面，才把自己搞成一副四不像的樣子，手法笨拙又不顧一切，才會連個屁都放不出來。」
一邊說著，鈺佳稱大自己的雙眼，而至傑的表情先是錯愕，又逐漸轉為憤怒。
「對於溺水的人而言，會死命抓著自己唯一看得見的東西，即使眼前僅是一根漂浮的樹枝，也會義無反顧拚盡全力抓緊它，對這弱不禁風的希望獻上祈禱，拚命掙扎於水面。」
「直至自己獲救後卻對這樹枝心懷感激，忘了自己脫險與否僅出自自身的求生意志，實在是太蠢了，我真正該做的是喜歡上我自己，喜歡這個跟勁草一樣強韌的自己，而不是你們這群跟樹枝沒兩樣的傢伙。」
「我啊，相信自己不管發生什麼都能站起來，沒有能打倒我的事情，即使在大二那年，因為詐騙班費、捲款走系費和變賣學生會資產甚至到課業垮掉被退學，還是讓我遇到神明大人給我的機會讓我重返高中生活，並帶著這逾五年來的怨恨來到這裡。」
「想不到啊，不只是兩個莫名其妙的傢伙，一個蘇格拉底一個唐吉訶德的打亂我的人生，接著連你這玻璃心的混帳也淪陷了，要不是你們這群人來攪局，我現在早就飛天了！」
「不過沒關係、沒關係、沒差……不管我做什麼都無所謂，像是這樣──」
鈺佳擺起手比著後方用腳架架起的手機，他錄下了從剛才到現在的畫面。
「Utuber在這個年代還沒有這概念，不過你應該知道電玩實況主吧？在不久的將來後，網站的個人頻道會爆炸性的成長。而我也挺擅長影片剪輯的，剛才跟你對話的一幕幕將會剪成我個人英雄救美的一支影片，擺到我的個人頻道上自我經營。」
「『根據兇手給我的線索找到了他，用盡各種可能說服，但他還是自殺了。』接著大家會這樣傳言，傳言我是阻止同學自殺，重感情、重義氣的『英雄』，再根據我和你班上形象的對比，不會有人質疑我的話，也沒人會聽你狡辯了。」
「但我覺得啊，現在我們的吵架，還缺乏一股氣勢磅礡的感覺呢！你也喜歡動漫那種狗血浪漫的感覺，那現在在這裡跟我打一場吧，幫我補幾個長鏡頭的打鬥畫面，來吧、來啊！儘管朝我這邊打過來，還是你準備要跳了？記得通知我一聲，我現在去拿腳架。」
「你這個……你這個……你這個人渣！我一定要打死你！」
至傑撐大雙眼，握緊拳頭咬牙切齒，氣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話也不經大腦思考，任憑本能的憤怒朝鈺佳衝去。
而鈺佳則是慌忙跑回腳架旁邊，拿著腳架手機逃跑。
雙方一陣追逐，體能的差距明顯展現出來。鈺佳仍有餘裕在這空蕩蕩的樓層邊逃跑邊挑釁，但至傑喘個不停，使盡全力狂奔還多次撞上牆，卻連鈺佳的衣角都搆不到。
最後，至傑屈膝跌坐在地板上大口喘氣，再也沒體力去追鈺佳。
「你、你真……哈呼……太可惜了，最好看的……畫面沒有手機拍下來。」
「少、少拿我……哈……哈……少拿我跟你相提並論……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你這人渣」
「嗤……拭目以待啊……呼……」
也不明白自己什麼樣的心情，但鈺佳只是自然露出笑容吐槽著。
警鈴聲響起，警方陸陸續續感到，大樓也傳來了腳步聲。
「我一定……一定會找機會……直到把你擊潰為止。」
「行啊，你就以接露我這張偽君子的面具而努力吧。但反正故事的結局，早在開演前就決定了。」
看著蹲坐在地的至傑那張嗔怒的臉，鈺佳露出一個略顯苦澀的笑容。
「不準動！」接著，警察們衝了上來，制伏鈺佳和至傑，將兩人帶往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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