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著不算很高的紅桐嶺山體,繞完一圈圈顛簸的盤山路,商駕駛著滿員的轎車駛入一扇位於半山腰的鐵柵門,門柱上釘著銅質門牌,寫著“私有地”,下麵緊跟一行“真派與德派共有”的小字。首先入眼的是斜坡向上、形狀狹長的花園前庭,順著花園的碎石路望去,盡頭是一座磚石為主體、西班牙風格的三層別墅。
“我們到了。”商把車停在別墅的大門前,開門下了車。
早已等候在大門前的門童立即走了過來打開後座的車門,昶、桃子和子鼠一一隨著商往別墅走去。
“這裏是真派和德派共用的別墅,出任務或是兩派需要協商的時候會暫住在這裏。等下門童會把行李會送去你們的房間。”踏進大門,商向三人(主要是桃子)解釋道,他看了眼放在門廳的座鐘,“現在正好趕上午飯,至於雜事,傭人會照顧你們,這週末留宿的只有你們三個,要好好相處啊。”
“好的。”桃子和子鼠像是去朋友家做客遇見對方父母一樣慌慌張張地應著,昶眯著眼睛跟在最後,心不在焉。
四人轉入客廳,茶几上堆著符紙和照明用的紙燈籠,放在線條柔和的木制傢俱中略微顯得違和。“我讓傭人們準備了些燈籠和蠟燭。”商挑起其中一個紙燈籠的提手。
“燈籠?”子鼠不解地歪著頭。
“山裏沒什麼路燈,稻草人的目擊情況都出現在晚上,走夜路很危險,況且考慮到可能需要長時間在田間逗留,真派的白符用來照明的話一張只能用五分鐘,比起符紙用燈籠會更好。”
聽了商的解釋,子鼠恍然大悟似地撓了撓後腦:“原來如此。”
昶揉著眼睛困頓地往裏屋走去:“沒其他要交代的話我去睡了,客房在哪兒?”他向靜靜站在房間一角等候指示的兩位女僕發問,一位女僕恭敬地頷首:“請隨我來。”隨即在前面領路。
“明明這傢伙車上一直在睡。”桃子心想。
商稍稍歎了口氣,對留下的女僕吩咐道:“午餐就不用準備他的了,昶下午三點左右應該會醒,屆時你們端些甜點過去。”
接著他面向桃子和子鼠,點著手指一條一條提醒著:“我等下有事要回去明天再來接你們。鄉民思想比較保守,對佛神的敬畏比城裏人要重得多,你們行動起來應該不會遇到什麼阻礙。
“對,你們吃過午飯也最好午休一下,熬夜容易精力分散,遇到危險可能會反應不及;紙質的燈籠比較輕便,但也容易著火,用的時候要小心,雖然剛入秋,植被的季節變化還不明顯,還是注意不要引發山火;山裏晚上涼,記得披一件外套;另外,只有你們幾個年輕人聚在一起,別玩得太過火……”
商仍然在絮絮叨叨,“昶的舅舅/商大人好像媽媽/母親。”子鼠和桃子不謀而合在暗地裏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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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吧。”
那人伸出手,他與周圍的猩紅相比顏色略淡的頭髮在逆光下泛著光,表情卻依舊模糊不清。
“去哪兒?”自己曾經問過相同的問題,如今在復述中又添入新的困惑,“去受苦嗎?”只是這困惑沒有希冀獲得回答,也沒有回答。
對方拉起自己的手轉身離去,那人鑽入不知何時出現在眼前的巨大黑色牆體。當自己被拉起的手也接觸到牆面,它宛如帶著粘性的流沙迅速地將自己整個包裹起來。
“今天會發生的事——”在被完全吞進去之前,拋出了一直以來藏在思緒一角的疑問。
“你早就知道了吧?”
伴隨著夢囈,昶睜開雙眼。
盯著陌生的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他從床上坐起身。線條簡約的雙人床鋪著過於軟綿綿的床墊,這讓昶睡得渾身酸痛,不過更讓人在意的是——
“吃了請仙之後總是做同樣的夢……請仙的能力是替人解惑,察覺到我對這件事抱有疑惑所以故意讓我夢見的嗎?”昶靠著床頭輕哼一聲,“占卜需要祭品,想知道的越複雜,需要的祭品越多……要一口氣占卜出這件事的原委至少需要三個人的靈魂。”
自從與請仙融合,任何占卜所需的代價昶都一目了然。
當然請仙並非不能用動物的魂魄獻祭,但情報中可能會混入動物的語言,倘若關鍵部分恰好被莫名其妙的嚎叫糊弄過去,結果還得再占卜一次。
此時房間內的座鐘的指針剛走到三點,鐘聲響了起來。
“雖然不是一定得弄個水落石出,但既然有機會……看來得慢慢收集了。”昶穿上睡下之前脫在扶手椅上的外套,整理好衣襟和袖口走出客房。
打開房門,便看見領著昶來客房的女僕畢恭畢敬地候在門口,身旁跟著手推餐車,上面放著水壺、茶具與甜品,還有半蓋著布的麵包餐籃,其中是切好的土司,配著黃油碟和果醬。她略行一禮:“下午好,昶大人,請問您現在要用餐嗎?”
“他們呢?”
“商大人已經回去了,另外二位用過午膳之後去了各自的客房歇息。”
昶略微打量對方一眼,即使侍奉的人是自己也沒有多餘的情緒。
既然這座建築是兩派共用,對傭人的要求便是不能親近任何一派、立場始終保持中立,在兩派關係緊張的當下,這種職業精神顯得尤為難得。
“送進來吧。”他轉身退回房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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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桃子醒來已是傍晚六點,當她來到一樓的客廳,昶和子鼠正無言地打發著時間。昶橫躺在最左邊的單人沙發上,一邊的扶手枕著頭,另一邊扶手掛著膝蓋,手上翻著不知從哪里找出來的書;子鼠坐在最右邊,面前的茶几鋪著筆記和課本,似乎在寫作業。
“你終於醒了。”見桃子出現,昶立刻放下書從沙發上起身,興沖沖地拿起茶几上的紙牌朝桃子晃了晃,“來玩黑傑克吧!”
“你是哪兒找來的……?”
“書房。”昶迅速地走到桃子身後推著她坐下,“還要等好幾個小時,我快無聊死了。”
的確自己也沒什麼事可做,桃子乖乖坐下看昶熟練地洗牌。“子鼠,你作業寫完了的話也一起來玩啊。”她向子鼠發出邀請。
“最後這題解完就來……”子鼠一臉苦惱地盯著作業。
“二少爺在這題愣了半小時了,不會就問啊,”昶將洗好的牌整齊地推往茶几中心,“求我講給他聽的話早就解開了。”
子鼠狠狠瞪了昶一眼,
“誰知道你會啊??話說子鼠根本不可能會求你吧!”明知被子鼠厭惡至極,昶的說法完全是在挑釁,桃子忍不住在心裏大喊。
最終在桃子的幫助下子鼠很快搞定了習題,三人圍在茶几周圍愉快(?)地玩起撲克牌。
“這次的事件除了稻草人在晚上動起來,其他情況你們都還沒告訴過我呢。”從牌堆上抽到3點,桃子翻開放在自己面前。
“調查隊的報告說它不會襲擊他人,只是因為會發光所以導致目擊事件有多起,要找的話應該挺容易的。”昶則抽到A,和桃子一樣翻開放在桌上。
“我們九點出發。”子鼠猶豫地伸手拿起牌堆最上面的一張牌,小心翼翼地掀開一角,是10點,但算上第一輪抽到的K已經超過21點。
“呵,你又輸了。”“子鼠又輸了呢。”
在昶和桃子兩人的語言夾擊下,子鼠抱著頭大叫起來:
“為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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