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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知道我不是無辜的,但是我當初真的以為我的犧牲,能夠換取我們三個人在這裡住得舒適平安,豈知我什麼都沒有得到,還被騙了要去生別人的孩子。這一家人都有病……我真不該回來的……」—何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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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小姑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鍾世鋒年紀太小,啥也不清楚,只知道家裡的氣氛怪怪的,阿母整夜的哭,父親鍾國雄回來之後也不說話,翻來覆去的睡了一陣之後,大約凌晨五點多左右,父親翻箱倒櫃的打包行李,似乎打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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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當然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離開家多次,也從未打包行李,想必事情是嚴重了。而鍾世鋒就是想問也不敢問,只能默默地躲在被窩裡頭瑟縮著顫抖,深怕父親的情緒來了又拿他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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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想,父親鍾國雄在外花天酒地,也沒真正收拾過行李,難道父親不回來了?鍾世鋒坐起身子,正想鼓起勇氣問爸爸什麼,但還沒有開口,這時母親何秋月卻是撲倒在父親面前,「你不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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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走,留在這裡看笑話嗎?」鍾國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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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把我們帶來這個家庭的,要是你能夠保護我們,我們也不至於到這種地步!難道你不知道我是不得已的嗎?」何秋月哭得哽咽,傷口又汨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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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屁!妳這個賤人!現在說自己不得已?被插的時候怎麼不來求救?我媽為妳殺一隻雞加菜的時候怎麼不說自己委屈?整個工廠的人都知道妳他媽根本爽得很,我呢?白白戴了一頂綠帽!妳還敢對我說這種廢話?」鍾國雄氣憤地抓起何秋月,憤怒的就是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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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秋月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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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奉承巴結這個家庭的老大……我算什麼……他媽的連老婆都給人上……我算什麼……?」鍾世鋒嚇得縮在角落,父親這樣倨傲的脾氣,就算失意痛苦,也從未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樣,世鋒似乎是第一次聽到父親這樣嗚咽,小小年紀不禁感到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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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雄……我只是希望能大哥就能夠給你更好的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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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了行李,鍾國雄頭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了痛哭不已的何秋月,鍾世鋒看著母親,似乎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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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夜晚過去了,似乎大家都睡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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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家中再也沒有人敢提起那件事情了,大家就好像是裝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上工的上工,上學的上學,而小姑似乎不見蹤影,不知道是不是回到學校上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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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何秋月在家中幾乎不發一語,臉上的繃帶包得密實,像是包裹住了她所有的喜怒哀樂,她就像是泥偶一般麻木的工作、生活、吃飯、睡覺,看起來正常,卻又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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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一通電話打來,大姑姑上前接了,這一接起來,就講了好久好久的電話,世鋒寫完了功課,正等著吃飯,卻看到大姑姑抱著電話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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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姑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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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吃飯時間,大姑姑鍾佩霞似乎仍含著眼淚,抱著電話不放,鍾世鋒只能問阿嬤,「阿嬤……大姑姑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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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的事情小孩別管,吃你的飯。」阿嬤的表情很嚴肅,也是滿滿愁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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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後來才知道,大姑姑被退婚了。小姑姑的事情,似乎被大姑姑的未婚夫王醫師家人知道了,為此似乎施加了不少壓力,要求兩人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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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姑終於掛了電話,但是她晚飯也沒有吃,回到自己房間哭了,但是大家還是正常的吃飯,沒有人要上前安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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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世鋒忍不住看著大姑姑的身影,被大伯父拍了拍腦袋,「吃你的飯,小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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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最正常的就是大伯父了,他不像其他人舉止這麼尷尬,反而是坦坦蕩蕩的,因為世鋒不懂為什麼小姑姑和媽媽為什麼吵架,又為什麼會影響大姑姑的婚事,他只能乖乖上學,聽話懂事,盡量不要惹大人們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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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傷口痊癒何秋月抽掉了紗布,那天的爭執打鬧造成了眼球上有大片的血塊,暫時無法去除,就像是有塊巨大黑影,似有似無的壟罩著何秋月左半邊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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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絕望像是口枯井,唯一的希望既然已經乾涸,就沒有重見天日的可能,她曾經以為鍾國雄是他的天,但是他什麼也不是,發生了這件事情,他沒有覺得自己有任何責任,只會逃跑,讓她一個人面對各種譏笑唾棄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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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這個家庭有幾個人把她當作個人來看,更不知道這些不堪入耳的事情,寶貝兒子到底又知道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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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她疼愛卻又恐懼的兒子,何秋月終究是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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