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葉縫間灑落的陽炎,撒在褐黃斑駁的土地上,替陰鬱的森林添增了鵝黃的色彩。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lTDRJMgaX
一隻毛茸茸的金毛狐被少見的日光灼眼,從睡夢中驚醒,跳了起來。
牠踏著靈動的步伐,三兩下就朝著林深處狂竄而去。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usFENTZCG
那是最近在森林常見到的金日狐,牠們的外型與字面意義相同,是如烙鐵一般的金色,而這個日字……
一方面也是描述顏色,一方面也是牠們很常照太陽。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mCTcSaZFD
就是不太清楚,牠們到底是喜歡暴露在太陽下,還是警覺性不夠,總是睡在世界樹子種蔭蔽不到的地方。
大部分的精靈,大多都覺得是後者,於此延伸出一句俗語,「傻得像全身發金」。
箭鏃返出刺眼的光芒,對精靈的雙眼來說,猶如夜燈的明滅那般,僅是柔和的光線變化而已。金髮的精靈獵戶兩指捏著箭桿子,望著金日狐隱入林中的身影,將長弓揹回左肩上。
她本還以為,金日狐搞出的動靜,是什麼大型的野獸碰著藤或樹根碰出來的,正以為今天有著落的時候卻發現是金日狐。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4z9iZrnQj
金柳般的眉彎起了落寞的弧度,卻沒有阻止她的步伐。
抬頭一瞧,她想,她應該還有時間。能趕在午時雨衣刻前抓上幾隻獵物,今天就算完滿了,算是她給自己下的小小目標……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HtoFPwLOQ
漫步在林中,輕巧的躍過裸露的樹根、穿過灌木與灌木間,蘇菲雅無意間就追上了那隻竄得老快的金日狐。
牠的尾巴搖曳,腳步停在一潭湖水邊,那潭湖水就如森林中任何一汪清潭一樣,清澈得可以見到底部,甚至隱約透有寶石的色澤,水藍與翠綠的交匯。
湖水反影,突然映射出了一個白色的影子——被水波沖散的白色人形中,銀色淨白中泛出紫色的微光。那人形的本體俯伏在湖水旁,披頭散髮,連尖耳朵上都沾上了些土。
金髮精靈獵戶很常遇見金日狐,當然留心了一下牠們的習性:牠們喜歡有陽光的環境,喜歡水邊,而且總會在葉蔽稀薄的區域徘徊,幾乎不會深入森林——
但她與精靈打交道的次數不多,因為她不是商家,也沒那麼喜愛結交朋友。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wuzwhsfHo
這讓她不禁懷疑……精靈會喜歡在這個時候喝得爛醉嗎?
嘴裡吐出一道彩虹色的液狀物,落在金日狐的腳邊,呆傻的金日狐展現出完全不同於森林的風範,絲毫不知道危機即將來臨。
金日狐剛睡醒,快樂的喝著水,突然就有一隻白白的手擒住牠的尾巴。
在牠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牠漂亮的毛皮上——就多了一些,不是很應該要沾上的東西了。
「唔呃……剛好有張手帕,得救了——唔啊!」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52BNdHI7H
那精靈被金日狐踹了一腳,身子沒有撐好,半個上身懸在湖旁,差點要栽進湖中。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EfMryIyRC
聽那精靈低啞的嗓音,饒是性子淡薄的蘇菲雅,也不經失笑。
「噢……還有水,唔呵,太貼心了……」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Iost4mCef
隨後,那名精靈整顆頭沒入了湖中,湖中泛起了泡泡,湖水讓她的髮絲垂下,看起來更像人類文化裡常提到的「水妖」——髮絲泛有水的色澤,濕漉地比起浸水更像是就在水裡,雙眸中有異光,俯伏在地、言語怪異。
「甘甜!」
蘇菲雅現在覺得「水妖」應該是指喝醉的精靈,但她不太確定精靈有沒有碰水會變換髮色的種類。
金髮獵戶默默的……繞開了路。她不起眼的深色背影沒入森林深處,無聲無息,像極了一縷林間的風。
金日狐停在「水妖」身旁,氣沖沖的看著她。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kjw2Rcr7Z
「……你這……鹿養的小獸!敢打我……」
「水妖」喝了滿口水,還沒吞下去,就罵罵咧咧的抓向金日狐——撲騰一聲是「水妖」撲抓落空,揚起塵土的聲響。
金日狐翻了一個頗具靈性的白眼,踩住了那「水妖」的頭,狐掌拍了它濕漉的頭頂兩下——象徵牠的勝利一般,牠因此挺起了胸膛,豎起了耳朵。
牠得意的時候,「水妖」突然渾身發出光芒,淡淡的、柔和的純白光芒,沐浴其中如同置身暖陽,渾身舒暢。
「水妖」悶哼一聲,說了句:「要死了要死了。」反弓了下身子,然後啪的一聲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它睡著了。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7Ly73piWV
它的呼吸趨近平穩,金日狐才壯起膽繞到它面前,發現它其實不是「水妖」,而是一隻精靈——
長髮泛出的水光褪去,褪出柔和的銀白色。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r5RhB7nuC
她翻了個身,手伸進了湖水裡。湖水在金日狐驚詫的目光下,像是盛裝它的土壤突然被換成紗布,再也裝不住湖泊,讓它漏到了下頭,漏到了一個不是地下的地方。
金日狐覺得今天太陽曬太多,森林太危險了。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rMUA2eJ9U
至於那位精靈——翻了個身之後,就幾乎沒有亂動了,她的睡相,似乎不錯。
森林更深處,幽暗但不可怖。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V0kKx4LOF
溫柔的森林以微風輕撫,夕陽餘暉是愛暱的吐息,葉蔭之下的黑暗則是它溫和的懷抱。
夜幕就要籠罩森林,在入夜之前,蘇菲雅還有幾處陷阱要巡。獵戶的陷阱隱密、堅固,若是一天落下了巡視,難免會有獵物以外的東西落網的可能。
蘇菲雅可不希望因為自己設的陷阱,讓一位精靈或是一隻不是獵物的動物被套在陷阱上一整天。
她也不希望自己違背承諾,她答應過,午時雨衣刻就會回去,那個時候就一定會回去。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j3CTjSz2C
現在,回去的時候得要捎上那位精靈,那位蘇菲雅以為她應該會待在村子裡的精靈。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e5Bv9ZY7R
……她的故鄉,那兒的精靈性格比較奔放吧。
就像沒被拴住的金日狐,性格奔放——蘇菲雅一面解開陷阱上的套索,一面思忖著。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6nyL6e2zQ
被綁住的金日狐低鳴了一聲,溜進了森林深處。
蘇菲雅巡視了一圈之後,放過的金日狐馬上就超出了隻手可數的數量。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5Y7oAhVr9
但幸好,她巡視完所有陷阱後,不至於空手而歸,還能有一隻雲葉兔作為戰利品。
從兔耳處提著五花大綁的兔子,蘇菲雅揹著逐漸下沉、黯淡的陽光,沿著原路返回,要經過那汪清澈的潭水,回到被樹蔭庇佑的那片樹林村莊。
空握在腰間刀柄上的纖長、厚實的手,一路上沒有令刀刃見白的理由,安穩的步伐不緊不慢,甚至連步伐的節奏都沒有變化。
一如預期的步伐,卻在那汪清潭旁令獵戶自己意想不到,意想不到的停下了步伐。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6AAiIfkVH
「——自然之父在上。」
饒是情緒淡然如蘇菲雅,也發出了一聲驚呼。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K1J70Qxh6
那汪小清潭化做一座等大的土坑,一滴水也不剩。附近沒有大型動物的足跡、沒有魔力的痕跡,更沒有半點動物的影子。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mhjCQbyrP
不是誰的魔術把那潭水吸空,也不是野獸或魔獸喝完它。痕跡,只有金日狐的足跡……
還有某個「水妖」趴在水邊翻出的泥濘堆。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Au7cP8ujs
蘇菲雅瞇起了雙眼,將雲葉兔塞進隨身攜帶的皮袋子中。
本來是潭底的土坑,上頭有一道磕碰出來的痕跡,沿著痕跡一瞧。
距離本來岸邊十步之遙的潭中心,一個望不見底的大洞座落其中,深邃的如森林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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