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大,本來女巫血脈不在少數,然而能夠覺醒並懂得運用聲帶天賦者卻不到萬分之一。
左千秋無師自通,生來便懂得調控聲帶周邊肌肉,自然切換聲區使用不同的聲帶振動模式,可說是難得一見的璞玉。問題是這塊璞玉在雕琢成大器之前可會遭到毒手。
桂步弘暗暗吁一口氣,站起來伸出右手,「那麼,正式歡迎你加入玫瑰十字會香港分部。」
千秋一愣,站起來生硬地伸出右手與他輕握。
「就這樣?沒有甚麼試驗或儀式?」
宇文亮冷笑,「你小說看太多了。」
「儀式欠奉。若說試驗的話,倒有類似流程。」桂步弘補充:「所有見習女巫入職時均會進行元素共鳴率測試。」
「元素共鳴率?」
「比方說,你的聲帶振動若能與氮、氧、氦、氖、氬、氪、氙、氡和碳產生共鳴,那麼只要適當運用聲音共鳴技巧進行詠唱,便可以一定程度上操控空氣流動。」
若達致高度精細操作,除可發動風力攻擊,更可以禁止氧氣進入人體,甚至在密閉空間內合成一氧化碳……可惜整個亞洲區通共只得一位女祭司擁有如此精細的技術,而她早於十二年前那場大火中喪生。
誰知道呢?說不定莫明的技巧精細得能在自身外圍構建一層無氧結界來阻隔火舌,因此得以逃出火海。然而要在火災現場構建隨自身移動的無氧結界,同時確保結界內部有足夠氧氣供自己呼吸詠唱,那精細度與執行力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詠唱?」千秋的焦點卻誤放在別處,且自然而然聯想到一堆魔法咒語。
「聖詩呀!你以為教會的聖詩光是唱來好聽的?」宇文亮兩三下即粉碎了千秋的幻想,「用在驅魔上的聖詩,旋律發音全都經過精心編排,好讓女巫能最大限度地發揮聲音共鳴的驅魔效果。」
千秋恍然大悟。她從沒想過主日崇拜頌唱聖詩背後原來另有作用,難怪老是出現些不對調的歌詞。
「一般教徒詠唱也奏效?」
桂步弘闡釋:「合眾人之聲詠唱,多少也能發揮一點作用。不過女巫的聲帶以一抵百,效果自然不在同一個層次。」
然而桂步弘並不打算讓千秋知悉當日她唸出《耶利米書》第 33 章第 3 節時,所觸發的共鳴震撼了整個地庫調音室的音叉,據當值聲樂導師形容,場面蔚為奇觀。因此教團才會急著派他羅致千秋,免被吸血族捷足先登。
眼前這個身高不足 160 公分的亞斯伯格少女真有可能成長為強悍的女巫?她那瘦削的雙肩當真挑得起追擊吸血鬼的重任?不過這也輪不到他來決定。
桂步弘拉開抽屜,取出一枚玫瑰十字圖案的紫色圓形胸針,鄭重地交給千秋。
千秋接過胸針,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湧上心頭 ── 這胸針跟母親佩戴的那枚一模一樣。
她終於也在回憶以外,擁有和母親有所連結的東西了。
「我們會為你安排入住員工宿舍,建議你儘早收拾行李。」
千秋一臉錯愕地抬頭,誰說過她打算入住員工宿舍了?
「這是入職條件?」
桂步弘搖頭,「並非強制入住,但強烈建議。畢竟也得顧及家人的安全,最保險的做法是讓你入住高度設防的員工宿舍。」
千秋當下猶豫了。加入玫瑰十字會沒錯可以了解父母的過去,更有可能查出母親是否尚在人間,可是若因此會連累到外婆呢?況且她要如何向外婆解釋?外婆可會理解她的抉擇?
「我加入教團會害外婆遇險?」
「小心駛得萬年船而已。見習女巫須接受一連串聲樂訓練,同時得針對驅魔修行、熟讀典籍,不可能馬上接任務,我看你在無頭郵件部的工作風險還要高些。」桂步弘不忍告訴千秋,自她無意中啟動那隻被詛咒的懷錶開始便已陷入被吸血鬼狩獵的危機。
事實上,每一代有潛質覺醒的女巫後裔均會繼承一件聖物,也就是千秋手上那隻懷錶。吸血鬼若成功鎖定聖物的下落,那麼要追查女巫後裔並不困難。
這便解釋了為何收到被詛咒的懷錶後,女生要不失蹤要不枉死,原來成功覺醒後為安全起見每每藏身教團之內。
「只要我入住宿舍外婆便安全了?」千秋半信半疑。
桂步弘攤攤手,「當年你父母皆在教團就職,你和外婆也照樣平安過日子。」
千秋沉吟半晌,轉向宇文亮請教,「你也住在員工宿舍?要怎麼向家人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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