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青的四點鐘 - CH4 颯纚

擋下晨光的薄雲下空氣受冷而稀薄。

一大早上完學校的素養課程班就跟我的兩個組員阿凱，阿涵南下台中一街，與服裝組成員會合後，開始我們的任務—採購道具組所需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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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是我們高中生涯最後一次的話劇表演，預計在我們畢業典禮那天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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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車窗外時不時傳來輪胎雜沓水泥路的達達聲，手機螢幕上顯示著昨日費了一般功夫後列下來的清單，我時不時把手機拿出又放回，深怕自己遺漏了什麼沒記住要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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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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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車停下後傳來噴霧般的滋滋聲，示意站在公車門前的我們該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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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好久沒有跟一票人出來走走的經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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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的人接踵而來，路上的卡車或小轎車被人群給吞噬，無法逃脫。各個商家生意蓬勃，排隊的人潮長到我完全沒有那個意願—就算是我看中的—想要浪費時間徒然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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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服飾店的客人相較起來就比較沒那麼擁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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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道具三人組就這樣尾隨在服裝組的列隊後，看著他們走進一家又一家的服裝店或飾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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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隨時在留意周圍商店有沒有符合我的清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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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買了毛帽作為肉的表層，加上咖啡手套作為粗糙的熊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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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清單上的事項會陸陸續續被清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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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人呢？」就在我和服裝組討論價錢事項時，我發現一直在我身後的兩個人無情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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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是說……那兩個吧。」服裝組的珠姐示意我看向左旁，一望，發現那兩個人就站在某家煎餃店前愣著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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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還寫著五顆二十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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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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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不是，難道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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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東西還沒買完喔。」我拍了拍阿凱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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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我肚子餓了，我們去吃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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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不是給你那家西式料理餐廳的名字了嗎？」在旁的阿涵緊盯著手機裡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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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對，我來搜尋看看……」阿凱似乎根本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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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們兩個啊……」萬般無奈下嘆了口氣，我看著手錶，指針快要指向三，我預計要坐四點半那班的火車，要是真的去吃飯絕對沒有時間買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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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走了喔。」遠方服裝組的珠姐跟林佩怡的聲音在人群中顯得十分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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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等，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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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先走。」阿凱跑了過去，「我餓了。我們吃完飯在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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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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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於無奈下，我被他們兩個人強制帶離服裝組的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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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就去吃一下啦……這邊啦……」阿凱像是隻餓了不知多久的小狗，向主人哀嚎般的懇求與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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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我先丟個垃圾。」我看向右邊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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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上手扶梯……這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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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我只是要丟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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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我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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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裡浮現了埋藏已久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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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怎麼了？」阿凱搖了愣在原地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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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沒事。」有些面有難色，我只是微微笑著，「那還是去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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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襲去廣場上我的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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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纚翼然，那墨青大衣如海市蜃樓般緩緩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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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前了吧，儘管那是第一次跟妳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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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最後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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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錄》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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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奇怪吧，居然在高三跟組員去採購道具組的用具時，想起了我們第一次的約會—外縣市的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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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那也是多久前的事了，為何現在回想起來，那抹回憶怎就像未被時光浮上塵埃的明鏡，明明晰晰，彷彿從未消失，抑或被刻意埋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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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高一寒假，我們交往三個月多後的，一趟在我生命中重要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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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是直接去巨城嗎？」手上顯示著谷歌地圖，我抬頭望向穿墨青大衣，妳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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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對呀。」妳靠在火車門旁的手欄杆，捲起一襲深綠的長袖子，將小巧的頭一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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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苗栗北上去新竹的自強號擠滿了人潮，用悠遊卡上車的我們只好在門口區站著度過車程，早起的疲倦還在，火車喀喀聲點亮了早晨，為一片死寂的列車增加了淒厲的生氣。此時遲來的新竹站被廣播大肆宣傳，我檢查了下背包的物品後，向妳示意，妳便緩緩提起了妳背包的另外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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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巨城第一個目標是小說吧。」我望向玻璃窗外端的鐵路與碎石，在妳耳邊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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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去看看有沒有新出的外文書……然後接下來還要去光南……」妳的手隨著妳的語調在我面前揮舞，妳晃了晃久未活動的身軀，長袖飄舞，隔著一層口罩膜吸了一口冬天的寒氣，並靠向我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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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們剛剛講到哪了……」被火車小姐的「新竹到站」轉移了注意，我試著回想起我們對話的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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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在講……小說……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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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下一批想借我哪些書呢？」前不久將兩本妳的書歸還，但遲遲沒有聽你下一批的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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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很多的呢，看你想要先哪一本呀？」你的話語帶有著傲氣，訴說著你多麼以你房間裡的書籍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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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想想呢……，不然就給某某呀。」我像是想起了甚麼，調侃似的看著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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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那本我到死也不會借你的，我已經把那本封存了。」妳那帶有殺氣的眼神瞧了我一眼，而須臾間飄去別處。那本到底是甚麼小說呢………，我只記得很久前，妳對那本書的結論就是，愛情真是令人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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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我感受到有一股加速度驅使我靠向了車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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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我開玩笑的。走，要下站了。」自強號座位那旁的門打開，陸陸續續許多乘客往我們的方向靠向，準備下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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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點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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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噴霧的滋滋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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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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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起了妳的手掌心，緊緊靠在一起，順著人群接踵離去這般早晨的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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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新竹的大街上恣意遊走起來。面對十一點才開店的巨城，我們的時間綽綽有餘，可以不急不徐地抵達目的地。我牽著妳細小的手，穿過大街的店面，穿過十字路口，路過沿路一旁的車水馬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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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握著妳的手，寒冷的冬天下妳的手顯得格外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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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隨意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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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來探索新地點？」妳的眼睛為之一亮，二話不說直接同意。我們走了與巨城反方向的街衢，我提起了口袋裡的手機，試著看看四周有無特別吸引我們的店家。儘管到最後甚麼都沒發現，甚至差點迷路，但步伐卻踏的十分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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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過去了喔。」手上的導航試著引導迷途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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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有別於一大早在車上昏沉沉的氣色，可能經過朔風一番洗理，妳遲來的精神都寫在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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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劃好路線，沿路北風無情吹拂，卻吹不熄炙熱的右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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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來新竹遊玩，倒不如說是沉浸在藝術的世界，在巨城的誠品晃蕩，每個角落不知被收進眼底多少回了。第一次知道原來蠟燭還有混和著不同的氣味，妳幾乎把架上的所有燭台都試過一次氣味，有時便拿到我的眼前教我給妳點評價。「嗯，我覺得都差不多呢。」說實在這句話實在是跟女生約會的禁忌，「哪有……不一樣吶，你看像是這個它的氣味就鼻較濃厚一點……我不太喜歡……，像是我之前買的……」妳開始不厭其煩地向我介紹蠟燭的種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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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可能聽得一頭霧水，但看到妳鍾愛於妳所喜愛之物的笑顏，我卻聽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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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最後這裡全部蠟燭的種類全被妳駁回，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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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看到下一區的鋼筆，我可能為之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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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現在鋼筆價格那麼貴呀？我們兩個就站在鋼筆那區呆滯了幾秒，卻不約而同地挺直了身離開。正式進入了書香的區域。有我熟悉的輕小說區，漫畫區，以及妳熟悉的新書區，外文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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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一旁的架子擺滿了東野圭吾的書，但湊近一看，發現書名居然都是「祈念之樹」這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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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正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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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對了，剛好來問你。」妳臉龐湊到我的肩旁，似乎對這帶有同樣書名卻不同書面的書籍毫不陌生，「你選一個你喜歡的封面。」我眼瞳緩緩放大，基於近視但又沒有戴眼鏡的後果就是每本都拿下來審閱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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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覺得都不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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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不是，選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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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第二輪的瀏覽，一本帶有泛白的書面參雜著墨綠枝條的插圖，帶有種幽靜的氣氛，樹枝深到頁面中間像是在祈求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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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選了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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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我也覺得這個不錯呢！大概排在我認為的第二。」「那妳最喜歡哪一個封面呢？」只見妳只是淡淡一笑，帶有調皮身軀的晃蕩，髮絲隨著妳的重心搖擺，躍身般踮起腳尖，指尖波動著書厚厚的殼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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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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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們各買一本書離開了帶有莊嚴氣息的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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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文區的書籍裡，受到妳的推薦及妳背後追求原文小說的愛，我買下了一本小說，決定要來精進我的英文能力。奇蹟男孩，在知道劇情的前提之下，讀起來應該相對會比較簡單一些了吧。我拿起了那本書，轉過身找到妳的背影，等待妳的沉思。妳在兩本書之間徘徊不定，一本帶有青綠封面，一本相對是深綠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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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時間也已經迫近了中午吃飯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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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真的是很難決定呢……。」在將書籍放入背包後，妳咕噥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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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買得很開心吧！」我欣慰一笑，看著妳在經費有限下陷入膠著的狀況，蠻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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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妳輕巧的小跑步向前藏不住妳內心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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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那我們差不多要去吃飯了……妳覺得……等等人呢？」妳突然消失在我的視線，但卻不是擔憂的情緒席捲而來，先是嘆氣又不自覺地微笑，是不是又有甚麼吸引到妳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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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眉飛眼笑地抱著一套墨綠外圍泛白內圈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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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來吃義大利麵嗎？」在美食區迂迴了一回，我停在一家店面前轉身問妳。「嗯嗯都好呀。」我們拿著兩盤帶紅帶綠的義大利麵找起了位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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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時有了一個默契，停止了剛剛不斷地聊天，只是靜靜地吃起了麵。很快我就吃完了，在起身要裝飲料的當下，看著妳吃義大利麵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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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右手捲起了麵條，左手將耳旁的兩繫直髮壓在肩上，好讓頭髮不被盤中的綠醬所渲染。每一口都顯得十分小心，深怕自己一個不注意釀成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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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手上簍空的紙杯，緩緩地將身軀坐在妳一旁的空椅，伸手掀起了那綹細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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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是專心吃著麵，沒有往我的方向看，妳的左手順勢脫離了僵硬狀態，默默放回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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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了一番功夫，完食，我們把盤子放回，牽起，順著手扶梯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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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離開了嗎？」我喝完手上紙杯裝的檸檬紅茶，將紙杯一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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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走吧~」妳往左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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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們的步伐似乎不一致。妳剎那回眸，又撇了回妳行走的道路。「是這邊啦。」妳把我的左手強行拉了妳的方向。我們就卡在大廳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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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丟垃圾啦。」喧嘩人群聲雜沓萬般跫音，唯有妳我笑聲我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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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回程火車班也不遠了，我們坐上公車，直達新竹火車站，開始在新竹火車站四周閒晃，像是繞圈圈，走過書局，走過廣場，穿梭人群過斑馬線，最後坐在廣場的一隅空位，甚至開始說起了英文，訓練對話。聊起了寒假想要幹嘛，聊起妳最近手工的計畫，聊起令人欣慰的有趣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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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廣場的中央，擁抱了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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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卻有種說不出來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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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在一起的時光總是滿足，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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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卻有對未來有種徬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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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過後，妳轉過身提起了妳的背包朝著火車站走去，一步未停。這背影在一月寒風下顯得淒涼，只留下莫名憮然的我，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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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了搖頭，順著冷風告訴熱騰白霧，只是今天玩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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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火車有了位子，我們兩放下沉重的身軀，肩膀鬆弛的發呆，偶爾寒暄兩句，但更多的是因為疲累說不出話來。眼看就要到站，我看著妳的側顏，有如一副山水畫，那股愜意中蘊含著妳的眼簾闔上，抱著紫色背包，隨著公車喀喀聲有節奏地無意識用小巧的腦袋打著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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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妳熟睡的面貌我也不好打擾妳，默默地提起放於右側的青綠色的後背包，在裡面尋找著東西。須臾間有了打破列車節奏的動靜，我挺直了身，看著妳眼睛朝著我手上的背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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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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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睡著，只是瞇了一下而已。」妳的語氣顯得十分嬴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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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今天玩的挺充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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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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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以，閉一下眼睛嗎？我有東西要給妳看。」沉默片刻，抱有勇氣擊潰羞赧的內心，向妳緩緩道出。妳先是側過頭，有些疑惑，不過妳就順著我的話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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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了吊飾，費了一陣功夫才成功將它扣在書包拉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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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哦，抱歉有點久。」不過妳還是乖乖的閉了那麼久。妳沒有發言，只是看著書包上的吊飾，我隨即拿出了另外一個吊飾，這兩個吊飾是動漫裡的角色，薇爾莉特，紫羅蘭的永恆花園的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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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將成為如妳名字一般的人，而不是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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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在這作品裡最喜歡的一句，沒為甚麼，可能只是在看這部作品時，有的一種淒涼之美吧。而我們兩個都很喜歡這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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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包上掛著的是穿日常服的薇爾莉特，我手上的是穿軍服的薇爾莉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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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送妳的……這是我們交往一百天的紀念禮物。」講著講著自己卻羞赧起來不敢抬頭。「我買了一對，就一人一個留在身邊吧，希望妳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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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謝謝。」兩個微弱的聲響迴盪在雜沓碎石的列車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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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苗栗。」「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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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出了站，發現外頭有些微毛毛雨，跟妳道別，看著妳上了妳家人的車後，離開了火車站的廣場。濕漉漉的冬天顯得十分難受，冷濕的環境讓全身有種不好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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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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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查看，靦腆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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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安全。」妳傳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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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麻煩你了。」道具組和服裝組的共同群組裡珠姐跟林佩怡紛紛跟我道謝幫她們買了飲料一事。總結來說，後來我們就這樣三個人找了個地方吃飯，然後這兩個傢伙顧著聊天，先吃完的我也懶得加入他們的話題，正好群組林佩怡她們問我們會不會經過「再睡五分鐘」，正好手邊沒事做，就下了樓排了二十分鐘的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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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呆之餘順便查詢火車時刻表，公車班次。但說真的我還是不習慣台中的火車，瞥過手錶上的時刻後乾脆性的決定，反正如果在四點前出發，騎腳踏車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台中一中至火車站的路我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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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兩隻手抱起兩杯飲料，走回了原先吃中餐的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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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接下來的畫面我的拳頭頓時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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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阿凱笑嘻嘻地在跟阿涵「抬槓」，不過碗裡的義大利麵還剩下……一半？我的天啊，他們兩真的沒救了。那麵真的會好吃嗎？我不信義大利麵放了五十分鐘還會是熱呼呼又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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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啊……」我好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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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回來了啊。」阿凱向在門口的我揮手，但在四眼相對下他打了個冷顫。「好啦對不起啦我真的不聊天了我會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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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你們慢慢吃吧。」我嘆息後提起位子上的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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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要走了哦？」在一旁的阿涵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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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我要趕這班的，再不出發我會來不及。」我將手機螢幕上顯示的火車時刻表給他們兩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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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這麼快就要走了呀……」阿凱一臉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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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啊，誰叫你們兩個吃這麼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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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那你要搭公車去吧？」阿涵也一臉替我早退的事實感到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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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哦，我要騎腳踏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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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腳踏車？還挺危險的诶！」阿涵突然跳起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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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而覺得公車很麻煩。」我笑了一下轉過了身。「那先走了啊，飲料再幫我給那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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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虧收到，小心一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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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哥，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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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們兩個的叮囑後我內心為之一震，換來我欣慰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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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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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回去了，飲料你們兩再跟道具組的拿。」簡短的訊息發送到群組後，我跨上了腳踏車，將手機放到包包裡後封起來，將車頭往左擺行駛到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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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風襲起，我踏上了歸家的路。一旁的公車轟轟襲過我的身軀，冷風逼近，水蒸氣遇冷凝結在眼鏡雙框上，視線變得模糊茫茫，車水馬龍的來往聲源源不絕，都市的流浪感頓時湧上心頭，我如同浪子飄泊於異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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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捧著腳踏車的握把馳騁北風，心中盤算著車程，步行至火車站月台的時間……，分秒必爭，沒有鬆懈的一刻，到了腳踏車停站點後，我迅速地刷了卡歸還車輛，小跑步於微濕的廣場上，卻沒辦法趕上紅綠燈的最後幾秒，小紅人在對面藐視著我，九十幾秒的等待在急迫的心靈架構上顯得十分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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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瞄了手錶，距離火車通車只剩下六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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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時間是夠的，只是基於習慣，抑或是怕火車提前跑掉，我總喜歡在火車開班前五分鐘就老實地在月台上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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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來不急喘取足夠的氧氣，熱氣奔騰下我將圍巾向上一甩。穿梭於陌生人群，淒涼的氣氛頓時瀰漫在整個台中火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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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火車站那刻我開始尋找我的月台方向，剩下三分鐘，喉嚨的乾涸已經承受不住，要去火車站裡頭的小七買瓶運動飲料嗎？還是直接上月台等班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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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兩難的我，交給了直覺的刺激，我奔向月台，倉促地走上了階梯，一步一步都如此戰戰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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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明明夠的，但我的直覺告訴我刻不容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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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登月台，探去，一台列車達達停靠在我的眼前。我的天，車班還真的早到了。我順著人群擠了進去，台中北上的人潮超多，我只能站在比較空廣的地方微蹲著，稍微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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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的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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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手錶，真的很慶幸我沒有去買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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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提早一分鐘發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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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放下了趕不上車的這塊大石頭，將背包的手機提了出來，習慣性地滑起社交軟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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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具組與服裝組的對話框浮現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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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光餘波下我的雙眼閃爍白光，夕陽西下的黃淚點綴在我微彎的身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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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安全。」

內心莫名地澎湃著甚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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