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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城的雨似是從不停歇,不知所下的是自然的淚珠,還是城中瀰漫的沉痛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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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新成獨自撐著傘,在一座剛下葬的墳頭前,慢慢將手中的花束放在上面,好像夾帶著他的萬鈞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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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妳的死不會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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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後把傘放在旁邊,任由雨水打在身上,雙膝跪於地,絲毫不在乎泥濘的土,然後向墓碑重重嗑了個響頭,好像都能撞出聲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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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新成咬牙切齒又悲痛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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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風城的雨下得更大了,雨聲漸漸淹沒了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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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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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列火車緩緩駛入沿海大都雲潭市,吳新成伸了個懶腰,長途火車把肌肉坐得都麻木了,再加上直到出遠門的前一刻,他還在交接成堆的庶務,都怪他身為風城大家族之一的吳家骨幹,因此耗費大量時間跟心力,恨不得打一針長效麻醉劑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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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車後吳新成不禁感嘆,小時候來雲潭市還沒幾棟高樓,大部分是公寓與眷村,現在大樓林立,霓虹燈四起,水泥路宛如身體的血管般遍布,全然沒有以往的貧脊與蕭條,不過少了一分純樸,多了漫天的奢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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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新成撥了電話給父親,父親交代他來雲潭市但沒有說明原委,說是倉促來不及細講,但許久沒有回應,接連撥了幾通依舊如此,讓吳新成心裡有點不高興,感覺被耍了一回,但臨走前如此匆忙,像是煞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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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新成決定先不與父親聯繫,此行還有少數幾位同行,只是彼此分散避人耳目,他一眼就看到了同伴,打了暗號示意照計畫進行,先在雲潭市的安全屋安置,然後讓眼線散佈城中,為之後的行動做足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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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位身著西裝的男子走向吳新成,表現彬彬有禮道:「不好意思,請問您是吳新成,吳先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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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新成沒有因此警戒,反而看到他胸前的名牌後微笑回道:「是,請問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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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先生您好,敝姓江,根據規定叫我江先生就可以了,車子已經在等了,若沒有其他事務就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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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現在就可以出發,有勞江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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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潭市就像清末的上海,由於迅速的發展和崛起,從而引來各方勢力的角逐,而且不論黑白兩道都想立穩腳跟,龍蛇雜處下局勢變得很複雜,即便如此,每年到此發展的商賈仍不計其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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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任中央政府得權手段不光彩,前任軍方的谷將軍為了擁立支持的政黨,勾結黨內高層進行軍事政變,前政府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攻陷,首都附近的城市全被佔領,甚至引發了一場被國際撻伐的無差別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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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谷將軍政變的重要副手李將軍早已暗懷鬼胎,在谷將軍得權後馬上以清君側的名義,以新式武裝組成的軍團反咬一口,將谷將軍在眾人面前以行刑式槍決擊斃,事後以聯合政府形式統治國家,但大家都以李將軍是瞻並請他擔任總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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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要員意識到新式軍團已經大大超越了傳統部隊,除了汰換軍隊外,李總理還想把技術發展到民用,所以選擇靠海且運輸網發達的雲潭市做實驗,其中發展的商機就像蛋糕一樣,吸引了該來和不該來的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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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訊集團在這波風潮下跟進,在雲潭市立穩腳跟開始發展,集團創立者古文幽無人不曉,而且也很清楚此人作風跟名字大相逕庭,實則霸道且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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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總,這都快兩個小時了,你說的人怎麼還沒到?是不是要派人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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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幽的心腹:趙清,不習慣看到老闆坐立難安的樣子,在他的印象中從來只有別人等他,而且雖說古文幽坐立難安,倒不如是滿心期待,趙清實在想不透這人是甚麼來頭,細數了一遍雲潭中人也沒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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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幽按著心中的焦躁感,道:「不用擔心,他一定會出現的,他不是會無故爽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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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剛說完,一陣敲門聲就傳來了,趙清自從做了古文幽的心腹後,從來沒看過他如此迅速應門,像極了要出遊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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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少爺,你可終於來了!快請坐,我請人沏一壺好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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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幽以恭敬十足的態度請吳新成坐下,好像來的是大貴人,然後朝趙清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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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怎樣也不敢相信,一向傲氣十足的老闆竟然腰板子軟了起來,還願意拿出珍藏的茶葉招待,實在太好奇姓吳的到底是甚麼來頭,不過他明白,這些不是一個心腹該想的事,該知道的他自然會知道,不該知道的打死都不探聽,想通後立馬轉身去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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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新成找了張沙發坐下,並沒有理會古文幽的恭敬,但還是表示禮貌問候:「古叔叔您好,今日登門多有叨擾還望見諒,這茶我可消受不起啊,茶雖未泡好,但從香味就知道是極品,小輩實在惶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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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吳少爺太客氣了,茶是必須招待的,畢竟好茶對我來說用錢就買得到,但能與你有交情,怎麼想都是買不起的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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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多謝古叔叔的款待了,能品到好茶也是一種緣份,話說回來那件事辦的怎麼樣了?有遇到困難嗎?如果有的話就說一聲,我不會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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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幽拿起桌上的文件雙手遞給吳新成:「當然不會有困難了,手續都辦好了,這件事只有校方高層知道,掩護身分的手段做足了,應當不會引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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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幽接著又問:「有一件事我感到不解,以吳少爺的資質何必念大學呢?雖然是首屈一指的工科大學,但不是大材小用嗎?甚至覺得多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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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這時端來剛泡好的茶,吳新成拿起一杯細細品味,啜飲一口後嘆了口氣:「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父親叫我過來後就沒下文,只有大抵交代了一下,有說跟沒說一樣,難道不知這會急死成年人嗎…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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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新成一想到就生氣,雖然經濟上不成問題,但他不喜歡被動的感覺,但就算心裡再有不快也只是一瞬間,父親對他來說不只有養育之恩,更有救命之恩,因為吳新成是養子,沒有父親他早就曝屍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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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吳家並沒有像傳統的大家族一樣保守,即使對嫡家血緣延續的重視仍然很強,對吳家嫡長子百般栽培和寵愛,但吳家並不排斥分家或養子女成為骨幹,基本上以能力為優先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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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幽見話題走遠,想起來還有些事沒說,趕忙道:「你父親自有他的意思,我們在這想破頭也沒用,還有一件事要報告,我幫你安排了學生宿舍,當然,如果你不喜歡的話還安排了租屋,一切都打點好了可隨時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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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新成沒想到古文幽辦事這麼細心,本來只是請他幫忙辦入學,結果連住房都安排好了,隨即道:「多謝古叔叔,沒想到你還做了這麼多,但住宿舍對我來說不方便,不如就住租屋吧,那還有其他重要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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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不如我先送你去住處,你還有很多事要打點吧?趁現在還不會塞車,趕緊過去如何?雲潭市的塞車非常可怕,我保證你不會想經歷太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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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新成起身後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問道:「當然好啊,正好茶也喝完了,說句實話古叔叔,這茶還真是好喝,如果你願意割愛的話,我肯出兩倍價錢購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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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幽裝糊塗回道:「哈哈哈,這茶我也很少喝,再放下去恐怕是要發霉長蟲了,晚一點兒我請人送到住處,錢嘛…當初買多少我也忘了,就當作是兩千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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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叔叔真是愛說笑,是兩千還是兩百萬啊?就當作是欠你人情了,下次有事可以請我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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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說甚麼人情來人情去的,本來就打算送你,不許你拒絕長輩的愛心,現在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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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吳新成看到古文幽安排的租屋後覺得太誇張了,這不是甚麼樓房或公寓,而是有錢人的豪宅社區,門口旁寫著大大的三個字:幽蘭居,不用說,一定是古氏集團下的房地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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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新成挑眉道:「古叔叔,你給我的『租屋』不簡單啊,真要借我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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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比起吳新成去過歐洲王公貴族的地產,幽蘭居就像迷你花園,但這裡是雲潭市的一級商業戰區,寸土寸金,古文幽的確是一方霸主,但不是巨無霸的存在,古文幽的心意和重視令吳新成有點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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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好意思吳少爺,或許太高調了,但在學校附近就這麼一間,如果不喜歡我立刻另作安排,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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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新成心想堂堂古氏集團怎可能只有這麼一處,雲潭市貴為重點發展城市,大學此等人才培養和聚集的地方,想必是兵家必爭之地,根據吳新成的調查,古文幽旗下的房產排名不是第一也是第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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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新成明白這是古文幽的一番心意,雖然真的太高調了,他本來預想住得像普通人,不過礙於心意他還是接下了這幢別墅,再者一直麻煩他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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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新成笑著道:「沒關係,古叔叔的好意我明白,繼續麻煩的話就是晚輩的不對,再說偶爾奢侈一下我不排斥,如果沒甚麼事的話請回吧,公司可不能沒有古叔叔坐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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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幽拍拍吳新成的肩膀,道:「那我先回去了,有任何問題的話打電話給我,千萬別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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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幽和趙清上車後迅速離去,途中趙清忍不住開口問了:「古總,這個吳少爺究竟是甚麼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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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幽思考了一下,回道:「老趙你記住,以後看到他要像看到我一樣,不對…要比看到我還要敬重!你且先記著就是了,以後多注意他有沒有其他需要,絕不能讓他有半點不舒坦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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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我會謹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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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位離開之後,吳新成看了錶發現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本想說開車出去晃晃,臨走前古文幽給他留了一輛車,但想到他說的可怕塞車,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身道了房間開始例行公事: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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