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師 - 3-2善惡是供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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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善惡是供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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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三點多，外頭的熱鬧聲音稍微小了些，虛也回到側殿中休息，一走進房間就看到了元采大人坐在她的書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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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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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元采拿了本書，便站起打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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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這時候問似乎是忍耐了很久，終於問了出口：「元采大人？您恨公孫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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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采愣了一下，看著這小女孩認真的眉眼。「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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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星說，您和茜大人一樣都是被困在這裡千年的神獸，渴望自由，也渴望再也不受這裡締結的掌控，一直想要逃離這裡，所以您一定是憎恨讓您困在這裡的公孫家的，對嗎？」虛皺著眉頭，「他還說，幾百年前您曾經試圖要殺害四十三代的公孫虛，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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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采看著虛這小女孩，眼神寡淡，本來就很少笑的臉變得更是嚴肅。「如果真的是這樣，妳會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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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采大人明明說過自己會記得每一任公孫虛，明明就這麼溫柔，難道這些都是騙我的嗎？」虛說著，竟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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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哭？」元采冷哼了一聲，居然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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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采大人不懂嗎？我自從當上公孫虛之後，就只有您一個親人了，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就只有大人您一個而已！」虛委屈得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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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妳能夠擁有家人或朋友，在這個世界上妳也會是一個人，不管是孤獨或寂寞都是妳必然要承受的課題。」元采接近了虛，清冷疏落的表情，睥睨著軟弱猶疑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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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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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說出口的這句話竟是如此冰冷得沁人：「如果妳不懂得成長，不懂得如何堅強起來，我就會殺了妳。就像殺了四十三代公孫虛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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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我不允許公孫虛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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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倒抽了一口氣，在穿著層層華服底下的皮膚瞬間起了一層毛毛的薄汗，膩滑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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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元采大人平時易怒冷酷，虛也知道他並非真的無情，但是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看進元采大人深邃的眼神中，卻能夠感受到他的殺意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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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千萬別掉以輕心，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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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重新癱坐回地上，震驚得無法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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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她可以倚靠他，其實他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她以為他有溫柔，其實他就像梅島上的其他人一樣，看重的是大局的安全與利益，虛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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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元采大人也一點錯都沒有，但是虛就是一時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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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她期待著與元采大人的朝夕相處相依為命，能夠讓她忘記自己曾經想離開這個美夢，或許她認為元采大人和其他人不一樣，是真心真意的與她相處，不像其他人假意的相敬如賓、奉承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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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他是真誠對她，或是當作是徒弟，或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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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虛就不再陪著元采大人共同砍殺妖怪，而是像原本的方式站在他的身後念護身咒，他們原本看起來和諧的師徒關係不再，就像是她只願意做好自己應盡的本份，把「公孫虛」當作是一個職業一樣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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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元采根本不在意她的態度，看著她鬧著脾氣很不愉快的樣子，他似乎毫不受影響，就像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一樣，甚至還很享受這幾天空氣之中蔓延的尷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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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許多事情，她自認為是不帶感情，但其實是意氣用事，意氣用事就是含有個人情緒，而且是最負面，最容易壞事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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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因為她的賭氣、忽略與不用心，元采受傷了。那時正在與一隻九尾狐妖打鬥，狐妖是智能非常高等的妖怪，奸險狡詐，趁結界師封印前打破結界而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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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狐妖在元采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張口就咬住了他的肩膀，隨後九尾被他一劍斬斷，失去靈力的九尾狐無法動彈，便成功的封印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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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肩膀血淋淋的傷口，虛嚇壞了，元采卻還像是沒事一樣，而且未讓她替他療傷。「時間還早，等等如果還有妖怪來，需要處理也是分身乏術，所以簡單包紮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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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您流好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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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晚上都是這樣的。」他笑著轉身離開，她這才覺得自己的嘔氣似乎有些太過份了，一句道歉的話語原本到了唇邊就要溢出，但卻怎樣都說不出口，她只能愁著一張臉，沉默的跟上了元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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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的鎌鼬和土蜘蛛都讓元采疲憊不堪，結束了今天的守護，天色逐漸泛出淺藍色的天光，回到玄武殿時，元采已經全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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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覆蓋在他的傷口上的紗布拆開，裡頭果然是鮮血淋漓，虛小心翼翼地替他療傷，她其實也是理解元采大人為何不先治療的，因為療傷修復需要耗費大量守護師的精力，他不希望在獵捕妖怪期間讓她的性命安全受到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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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為了她著想，所以才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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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采大人到底是怎樣的人？真的是殘暴個性嗎？這麼替自己著想的他，怎麼可能會像夏侯星口中說的那麼可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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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元采大人沒有否認自己殺了第四十三代公孫虛，虛也不相信那些話語，即使他說要殺了她，她也還是信任他的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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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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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是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他的手這麼溫暖，就算是騙她，她也應該全然接受的。即使這份溫柔是虛假的，也好過光明的仇恨在彼此之間橫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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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需要虛假的美好，至少現在是需要的。所以她相信他眼中的溫柔，相信他都記得那些公孫虛，以後也會記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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