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車站爆炸時的煙硝味,中央廣場這裡的味道……更加一言難盡了。
他們被刺鼻臭味包圍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難以忍受的腐敗氣息,混合著廢棄物、腐爛食物、污水和其他難以名狀的臭味。每一步前進都讓這股惡臭更加濃烈,仿佛一股無形的垃圾味雲籠罩在他們周圍。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gBmmr2eXa
而且更痛苦的是,他因為剛進行一段激烈運動,這會兒氣喘不已。而每吸進一口氧氣,他就差點翻白眼暈過去。想說換嘴巴呼吸吧?垃圾臭味攀上舌頭,還帶著一點黏膩的感覺,像是生吃垃圾一樣。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YZsj3nfVK
「我應該給警察抓的,抓了也不會死,我為什麼要在這裡……」
接連不斷地衝擊,讓他的精神搖搖欲墜,陷入一種低迷的情緒中。忍不住張嘴碎唸抱怨。沒說話時,嘴抿成一條下彎的線。越說、越想,就越發委屈。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5ZCMYCgsE
「忍著。」曾嘉怡打斷他的自憐自艾。「遊戲裡多得是這種關卡,這裡至少很安全……」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1EhPHf99G
話還沒說完,他一腳踩到空心的廢棄物,破箱子「砰」地裂開,他整隻腳陷進垃圾推裡。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MT8L60spD
──這拔Flag的速度,快得讓人不忍直視。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mSBJwl2nl
「啊啊……真抱歉給你添亂了。」他深情地看著身旁的垃圾,拍拍破掉的箱子,「在垃圾場的你,因為我,變得更垃圾了呢。」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VVWgom2Uv
「起來吧。」曾嘉怡伸手,給予他一點助力,「我們繼續往前。」
「看來這個恐怖遊戲變成垃圾場探險之旅了。」他借力站起,檢查了下被塑膠和玻璃刮破的褲子,還有腿上長長的割傷,連喊痛的力氣都沒有了。但仍止不住嘴,做出一副厭惡的表情,自嘲道:「等遊戲結束,如果有獎勵清算,我覺得我們值得一個『垃圾場探險家』的頭銜或CG圖。」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eNgLWHj1v
「沒那種東西。」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gCERIuoXA
「喔──」他拉長了音,喉嚨因此發癢嗆了口氣,但一邊咳,一邊還堅持著繼續往下講:「咳、所以說,咳咳,結束一場遊戲,會獲得什麼呢?我們又為什麼要繼續闖關呢?是收集道具嗎?還是有評分呢?分數可以成為硬貨幣在這個世界生存嗎?或者這就是一個永無止盡的遊戲,一關接著一關,支撐不下去的人就選擇死亡……咳、咳,抱歉。」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NcZKfGYac
曾嘉怡或許以為他的道歉是為了說及死亡,正打算說「沒關係」,但他卻沒有給她回應的時間,稍微掩著嘴,又咳了幾聲,然後繼續往下說:「抱歉、我太武斷了。我還不知道這裡有沒有真正的『死亡』呢。或許遊戲失敗的人只會進入某種被封存的狀態。沒有死亡,也沒有終結──這也是一種可能性。」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xJCXpapc4
她沉默了下來。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27oy2d5oU
垃圾場沒有風。這裡的臭味和霧氣纏膩在一起,形成幾乎凝滯的氣團。
而他就在這其中,說著比那些味道都更讓人難受的東西。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A0lzpPL4I
「請容許我這麼說──人類社會的道德很大一部分是由『怕死』構成的。因為只有一次,必須好好珍惜。而『遊戲』讓人不害怕死亡。」他笑了出來,舉了個平宜近人的例子:「像是麥塊。如果我找不到我家在哪,我會把東西塞到箱子裡後,毫不猶豫地自殺,好復活回家。」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pmjdJYWv0
曾嘉怡勉強地笑了下。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xowF1PgEI
「喔很好,所以你來自的世界也有這款遊戲。要不我們是同一個宇宙,要不我們的時空很相近。」他趁機獲得了資訊,在她感到不悅前,繼續說:「妳已經闖了十多關。按照妳的說法,這裡很多恐怖、危險、甚至讓人重複死亡的遊戲──正常人在多次死亡後,不可能還抱有和先前一樣的道德觀的。」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7NBQ1BWxg
他們一邊閃避著散落的鐵皮和棄置的車輛,一邊慢慢向前走。
或許是為了分散對臭氣的關注,曾嘉怡默許了他繼續誇誇其談。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DHG4udJfv
「但妳很像『正常人』。是被更高層的規則拘束了嗎?或者是在這樣的折磨中,仍然能保持『理智』和『道德』呢?」他舉起一根手指,在空中轉啊轉,「或者是這個遊戲當中,有跟死亡一樣讓人恐懼的後果,又有像金錢一樣能驅使人向前的利益,並且有能維持住『日常』的團體、夥伴。所以人沒有在其中發瘋。」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jujkdhmID
「……有人說過你很沒禮貌嗎?」
曾嘉怡很想深呼吸嘆氣,但大腦告訴她:這在垃圾場並不是一個聰明的決定。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pX93dwcjT
「其實出乎預料滿少的。」他非常老實地回答,「大概是因為在現實世界我怕被打,所以很少把所有想到的東西都說出來。」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PAo5VrAcL
「那你現在也可以閉嘴。」
「不行。」他點了點腦袋,拒絕了曾嘉怡的威脅。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6pwLPaNOQ
他們每一步都需要謹慎,否則容易踩到危險的物品──而這裡可以再給他們添上幾些傷口的東西,非、常、多。
他走得踉蹌,可即使如此,說話的速度完全沒有慢下來,「我不知道其他玩家是怎麼維持理智的?但是我一緊張就會說更多話。如果妳不想看我現場開始為了我身上的傷口,還有前面連死兩次的經驗尖叫崩潰,就得忍受一下我的嘮叨,真抱歉。」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JsAAWZm7V
他啪地拍了一下手,和曾嘉怡確認道:「總結一下。結束遊戲後,有一個遊戲大廳可以聯絡感情,然後會有獎勵回饋,或許是兌換生活用品,或者是賺取道具,也有可能有一些能影響現實世界的東西。啊、可能還有排行榜?燃起人類劣質的競爭意識?」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hKAwLNjR5
曾嘉怡雖然臉上仍寫著不悅,但聽到這番話,也隱隱帶上幾分錯愕。
她沒有回答,連點頭搖頭都沒有。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mugKAwHSA
「妳跟上次一樣,在我問到遊戲後面的進度時,都保持了沉默。」而他已經找到了答案,「作為玩家,妳能對『新手』說的話是被限制的。」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l9XcaQiNZ
「既然妳在這方面是被控制著,代表不只是現在的『遊戲規則』本身,整個大的『系統』也應該是正聆聽著我說的話。」他開始往更高的層面猜測。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Ax1dhbedG
天空隱隱雷鳴,像是在驗證他的話。
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6iXVjf8l1
「『觀眾』也在吧?你們認可我的猜測嗎?」他向空無一物的地方說到。
ns 15.158.61.4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