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流的呢喃 - 遊戲角色（修）

醫院的入口，是兩層電動玻璃門，兩道門中間隔了個小空間，大概是防止冷氣外洩的？或者是消毒用？

因為門的感應有些不靈敏，他進去時，先後都卡頓了一下，才順利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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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中央是一整排電梯，還有兩側往二樓的手扶梯。右轉急診室，左轉掛號領藥。

整體由紅磚色的大理石構成，比起什麼壓抑或恐怖，倒不如說有一種復古沉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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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挺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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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異常的地方，是這裡的「人」。

一眼望去，每個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抽號碼牌、排隊、領藥、付款、坐在位子上手機、辨讀平地圖上的標誌。

但若認真細看，或者是稍微看久一些，會發現那個抽了號碼牌的人，領完藥後，又再重複了一遍抽號碼牌的動作。付款的人，從錢包抽出錢，交與對方，手放下，又再收出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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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只有背景的「路人」。

而且還很粗糙，連一點差異化或第二方案都沒有，只是單調地重複一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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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努力辨識這裡有無可供線索對話的劇情NPC，卻在幾次試圖搭話都被直接無視後，默默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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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打算去搭電梯，探查一下其他樓層時，從轉角處有一聲音傳來：「你也來了？」

綁著黑色馬尾，是穿著和方才一樣棒球外套的曾嘉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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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呦」地一聲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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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在菱形廣場初次見面一樣。

曾嘉怡從他的視覺死角處出現，不知原先在哪？出聲打斷了他原先預計進行的探查，並提供關於這個地圖的情報，讓他不需要往其他地方走：「找不到東西。樓上沒甚麼特別的，我去看過了。倒是後面有再向下的樓梯。」

「那要一起下去看看嗎？」他面色如常，順從地接下這個對話。

「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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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後方的走道，有一個鐵灰色的逃生口，上頭綠白色的標誌燈，卻不是寫著EXIT，而是相反的Entr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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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會英文怎麼辦啊？」他嘖嘖了聲，沒有對這異相表達驚訝，而是有幾分對關卡的嘲弄。

「Entrance，入口的意思。」沒想到曾嘉怡非常正經地替他解釋了遍，英文唸得字正腔圓。

他愣了一下，然後才大笑出聲：「哈哈、看來身旁有人會英文就可以了呢！」

曾嘉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質疑他有什麼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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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向前踏過門框，笑咪咪地回望曾嘉怡，一臉理所當然，似乎在等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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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要去嗎？站著幹嘛。」曾嘉怡也沒有先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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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嘉怡。」他直喚她的名字，「你不問我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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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在地下室的黑色物質，都知道他們殺了他，並能意識到這是他的第三回生命。那作為「玩家」的曾嘉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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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確不爽你找死，但是先前在商場也確實是你幫了我一把。」她皺起眉頭，有幾分不滿，而後嘖了一聲，才解釋道：「而且既然你來醫院了，應該就是打算繼續闖關吧？在這裡，能遇到玩家很難得，如果我們的方向一致，一起走……我暫時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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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至少有三四個會觸發遊戲機制的單詞。

但是整個醫院一動也不動，彷彿沒有聽見她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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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一亮，似乎是還在和曾嘉怡對話，實際上是在更進一步試探：「所以妳不覺得在玩遊戲故意找死是一件……很嚴重的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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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戳「遊戲」一詞，醫院仍然沒有任何異常。

──好、他的束縛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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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現在可以確認兩件事。」他雙眼放光，是在和曾嘉怡說話，也是在自言自語：「第一、這個醫院關卡的規則不一樣，或者是還沒有『啟動』，所以我們在這裡犯規，並沒有被懲罰。第二、妳是老玩家了，妳玩過其他關卡。而大部分的遊戲，是單人關卡，或者是地圖大到看不見另一個玩家……不過憑這遊戲省力省能的樣子，我覺得應該是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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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嘉怡被他突然的話題變化和長篇大論弄得一愣一愣的，但很快笑了出來，又是在菱形商場裡，見過的那副興奮模樣──她似乎真的很開心遇到願意好好參與關卡的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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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須跟妳確認一件事。」他很認真地看向她，問道：「妳在這裡待了多久？妳玩了幾場遊戲？」

「時間有點難判斷。」她坦承，然後又試著回想，「加上這個地圖，應該……十幾場吧？」

她給了一個很模糊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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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換曾嘉怡反問他：「那你呢？聽你這樣講，你感覺像個新手？但是又很像『探查者』那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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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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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麼？」嘉怡被他的笑聲打斷，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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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極高的語速和非常小的聲音──似乎完全不在乎曾嘉怡聽不聽得到這段話，只是他要說出來而已──吐槽道：「我只是覺得一個明顯有控制者、有系統的遊戲，再配上一個叫『探查者』這種擺明了要找出真相、解救世人的組織名，讓整個設定變得非──常窠臼。接下來就是要有另一批人登場了對吧？大概下個關卡的時候會遇到？可能是探查者的老大，或者是他的二把手之類的人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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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嘉抬要追問下去之前，他抬手，作了個恭請的手勢，「不、對不起，您請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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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是要問你……你真的是新手嗎？」

「對啊。」他點點頭，老實地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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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看得出來新手的痕跡，但你在商場的表現真的還滿不錯。」曾嘉怡一挑眉，似乎有點驚訝，「如果你有機會遇到『探查者』……」

還沒說完，他又「噗」地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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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樣？」被第二次打斷，嘉怡不是太高興，「探查者有什麼好笑的嗎？」

「不、很抱歉，請當這是我的個人問題就好，我比較怪一點。」他光速道歉，毫不猶豫地替自己貼上標籤。但緊接著，又是一頓輸出：「抱歉、再借我確認一下。所以過了某些數量的關卡，或者是拿到某種認可後，玩家們可以在一個空間內互相見面對吧？類似遊戲大廳那樣？不然在一個玩家四散，久久不見一個活人的情況下，不可能有組織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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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借我確認一下」，但他說得那麼武斷，似乎早就確認好了答案。

曾嘉怡愣住，最後只能說出：「……你真的會跟那群人相處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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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分我持保留意見。」他舉手作投降狀，「我很少跟人處得好，大概是我比較煩人一點。」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曾嘉怡嘲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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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們還可以繼續聊下去。曾嘉怡十幾場的遊戲體驗，無疑可以提供給他極多線索──但是他原地轉了轉腳腕，似乎迫不及待往更後面的關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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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地下室去吧。」

接著、他作了個拉拉鍊的動作，把嘴巴封上──只是相較於這閉嘴的示意手勢，他又說了一長串話：「等我也能到那個『遊戲大廳』再聊，現在破關要緊。喔對了、記得等下到地下室後，就要保持安靜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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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記得就好。」她不客氣地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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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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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跨過門框，踏上階梯。

（曾嘉怡緊跟在後，她依然不是第一個進入地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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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走了幾步，眼前突然黑幕閃過。轉過頭去，不意外醫院已變為一片漆黑，無法再回去。

而前方的地下室也閃著燈，招呼他們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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