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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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睡、寶寶睡…」她十分認真的唱著兒歌,哄我睡覺,但我只覺得吵的不行,我把藥跟水遞給她,她笑了笑「我睡了就沒人哄你睡覺了耶」說完,不等我抽她,她就快速的把藥吞了,溫馴的趴在我懷裡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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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我失眠的問題也不小,但我不敢吃安眠藥,深怕她醒了後,我還沒清醒過來,給他製造了逃跑的空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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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繼續看著書,幫助我自己助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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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陣子,我培養了不少睡意,本應該熟睡的枕邊人,赫然的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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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瞬間警戒了起來,就算沒吃安眠藥,她在我面前從來不敢有如此大又急的舉止,平時的她的任何動作都像是需要經過我的同意一樣,緩慢而溫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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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意全消,此時我有點惱火,對一個失眠患者來說,有什麼比入睡前被打斷,還讓人不爽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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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憤怒道「幹嘛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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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冷冷的看著我,沒有恐懼也沒有愛意,我頓感不妙,她的身體沒有動,只有頭轉向了我,雖然還能歸類為側身,但已經即將超出自然的邊緣了。她口中喃喃的說著不知名的外國語言,我一句也沒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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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她瞬間跑向窗戶,以跳火圈的獅子姿勢,撞破玻璃並逃了出去,而釦著他的腳鏈,經由她快速的用力拉扯,只留下了一層皮,但還是順利的讓她掙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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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下心理有點發毛,大半夜的山區,她就算跑出去了,也沒辦法順利回到平地的。我不敢相信如果她是清醒的,會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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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夢遊,就是卡到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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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前者比較科學,但當我緊張的拿著隨身的小刀跑到門口後,我就覺得是後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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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門後,四處尋找她的蹤跡,我偶爾聽見她瘋狂又尖銳的笑再林中迴盪,在森林中是很突兀,昆蟲動物似乎也被嚇的聲音漸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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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著笑著逐漸轉變為哭腔,跟孝女白琴一樣的腔調,古老又陌生,我似乎只有在小時候聽過這種東西,長大後越來越少人流行這套送葬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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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的我沒有現在堅強,當時的我還會恐懼、還會不安,出現這種回憶中的東西,似乎已經快把我幼時的恐懼,拉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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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想放棄追尋他,也許她瘋了,回歸社會也沒辦法把我抖出來,或者她根本走不出這片森林,我不想直視我的恐懼,不想浪費心力去把那隻破狗抓回來,於是我又折返回我家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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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門口,才她並沒有逃跑,她從後面窗戶逃跑後,又再次繞回了門口,手上拿著一根從外面森林裡撿的木棍,擺好了架勢,像是在等我回來。冷漠的表情,完全無法想像他剛才發出了那些哭聲,仿佛剛才的聲音都是我的錯覺,或發出聲音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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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率先發起了進攻,在我面前秀了一段菲律賓魔杖的基本套路,並且流利的擋下了幾次我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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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於手上有刀的體型又比她壯碩多了的我,她還是如同螳臂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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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下五除二的把他的木棍搶過來,她嘴上依然在喊著不知名的語言,並且比劃著。但這次我聽懂了,是日語,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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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我打消了她卡到陰的念頭,一拳朝她的右側下巴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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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陷入昏迷,我把她扛回去監禁房,因為不想讓滿身泥濘又帶血的她回到我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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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鎖後,我回房清理了身上的髒汙,這次換我吃下安眠藥,安心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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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話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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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後,全身都是疼痛感,山林泥土的臭味,混著鮮血,熟悉的味道,讓我想到了被綁架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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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的觸感讓我全身酸痛,我明明在床上入睡的呀?我起身環顧了四周,熟悉又空曠的無窗房,讓我心臟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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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與殺人犯的相處,是夢境嗎?其實今天被綁架回來的第一天,那些都是我睡夢的故事嗎?無法掌握時間的感受,讓我PTSD了起來,我覺得房間不斷在晃動,我無法知道牆壁離我多近,離我多遠,我的呼吸困難,明明房間空間很大,但就像在後車廂一樣擁擠,空氣非常稀薄,我大力的深呼吸,但完全沒有氧氣進入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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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我已經在無窗房內瘋了,才幻想出了那些美好的愛情想像,不,那才不美好,被監禁被強姦哪裡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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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房間內瘋狂的尖叫,歇斯底里,我憤怒的對牆壁大喊「不要再移動了」,並往廁所門追去,彷彿永遠到達不了,但我又碰觸到了,直到碰觸到牆壁的瞬間,我才冷靜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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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腳跟下巴最為疼痛,我低頭看原本綁著鐵鍊的左腳沒了鐵鏈,取而代之的是腳踝流了一灘但已經乾掉的血,右腳則被鐵鍊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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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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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覺得好痛,低頭思考觀察傷口,再加上血流的太多,讓我再度暈眩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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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黑暗,籠罩著我,我感覺我明明睜著眼睛,但我什麼也看不到,我只看到了黑色的星點,明明黑色,卻又刺眼的光芒。最後我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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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話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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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睡醒,我想起他身上的大量傷口,不處理感覺會很嚴重,我準備了一些藥,就馬上去她的房間幫她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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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後,難得沒有她的迎接,她嬌小的身軀窩在廁所門前,她應該是醒來後又再次暈倒了,還好還有呼吸、也沒試圖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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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她把身上所有鐵鍊與衣物卸光,就用生理食鹽水,開始細心清洗她的傷口,打算用防水膠布包紮完,再幫她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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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應該拋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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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他應該是吃了安眠藥造成了夢遊,但如果沒辦法用安眠藥控制她,我便不能抱著她安心的睡覺,這次只是還好我還醒著,她才沒機會對我下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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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已經睡了,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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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細的分析他的行動,包括她為什麼會說日文跟會菲律賓魔杖,包括她獲得自由後,居然是選擇折返攻擊我,而不是永遠的逃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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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問題,讓我對原本以為十分單純的她,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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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菲律賓魔杖的技術,確實不夠純熟,但如果有特別學過武術的人,難道真的有可能在面對這種絕境下,完全不曾反抗,任人蹂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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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起了整理乾淨的她,再度返回我自己的房間,我第一次的把他關進了籠子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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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幕再次降臨,她都沒有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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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完晚餐後,把他抱出籠,軟綿綿的她,像是散架的人偶,微弱的呼吸,證明了她尚未完全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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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情依然很複雜,我有點想念他的吵鬧,有點習慣他的陪伴,但此時喪失活力的她,同樣讓人安心,我有把他做成標本的衝動。但我也有重返社會後,依然希望她陪伴我的衝動,我想與她沐浴陽光下,在人類的祝褔下,想跟她到處約會,留下美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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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了身旁的刀,把她的小指頭切了下來,並馬上進行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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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痛的尖叫驚醒了過來,她睜眼後看到是我,不顧手上的傷口,抱著我說。
「我以為、我以為、我一直在沒有窗戶的房間,我以為你又拋棄我了,我以為你要把我丟在那邊,還好你在,還好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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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著我哭著撒嬌,就像自己做了惡夢驚醒,求父母安慰的幼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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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撫著她的情緒,幫她處理切掉小指的斷面,我知道她應該會從我熟練的清創與縫合技術,看出些線索,但無所謂,她最愛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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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沒有質問我為何切斷她的小指,但感覺她盯著左腳上的傷口,應該有意識到被關回監禁房的事並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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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太多傷口了,非常虛弱,我幫她擦藥,餵她吃藥,也煮了許多營養的食物,親手餵她,好讓她補充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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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附近的搜查,應該都告一段落了,我需要下山補充物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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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擔心如果我出門,放她一個人,以她的心裡狀況,會不會讓她拉扯弄髒自己的傷口,讓自己走向死亡。於是我開了電視給籠子裡的她看,也準備了一些單機遊戲給她玩,補充好水跟食物後,帶著她斷指做成的骨頭標本,在深夜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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